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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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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41章 奶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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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今日早朝,钦国侯你又惹了皇上不高兴了?听闻这朝中的大臣哪,又落井下石了?”

    “谁说不是呢。”

    “钦国侯何其尊贵的人,如今这……哎……”

    “大总管你在宫中行走多年,可有什么好法子,能帮我度过如今的危机?”钦国侯抱拳道:“我一定感激不尽哪。”

    “这办法倒是有的。”内务府大总管顿了顿,伸手弹了弹。

    钦国侯会意,立即就让管家拿了十锭一百两银子来。

    内务府大总管笑逐颜开。收下银子交由小太监收着,拉了钦国侯,二人脑袋对脑袋的小声说话。

    二人嘀嘀咕咕的,像啄米的斑鸠。

    钦国侯时而欢喜,时而皱眉。

    接着,钦国侯嚷嚷起来:“这如何使得?不行,不行,按大总管的意思,岂不是要把天晴送给白芙蓉养着?这若在京城里传开,那我的脸面就丢尽了,使不得。”

    “侯爷别急啊。我又没说让你把天晴给苏夫人养着。我深知这天晴啊,是你的女儿,你跟苏夫人又是对头,我怎么会出那种主意?我的意思是……”大总管将嘴巴凑到钦国侯耳边,小声又说了几句。

    钦国侯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听罢内务府总管的话,钦国侯笑着拉起他的手:“大总管不愧在宫中行走,想的法子自然是周到的。明日我便去跟皇上说这事。”

    次日,钦国侯起了个大早,没到四更天呢,便起身在窗下走来走去,也顾不得早晨空气寒凉。只等着时辰到了好进宫去。

    往日入养心殿,总让钦国侯觉得如芒在背,度日如年。如今沙漏声声,钦国侯恨不得一下子散了朝才好。

    这日散朝,皇上招见茶茶陪着他用饭。

    一时脱去龙袍,换了便装,由茶茶伺候着喝了参汤。见钦国侯在偏厅外走来走去。便让他进来说话。

    “朕这阵子忙的很,陪你的时候很少,春末了。御花园的花已经伸出绿条了,你可以去看看,别一直闷在房里。”

    “皇上,我房里有几盆花。是内务府大总管亲自送过来的,所以就没去御花园。反正花总是一样的,就懒的去了。”

    皇上跟茶茶你一言我一语,几个小太监伺候在一边。

    钦国侯只得等着。

    皇上用完了饭,要去书房走走。见钦国侯在徘徊,便笑着道:“钦国侯,难道是你知道错了。亲自来领棍子了?”

    “皇上又取笑我。”钦国侯尴尬:“皇上让我回去反思,我已经反思好了。”

    “哦?”

    “皇上。都是臣教导无方,让大小姐天晴受了委屈,我私心想着,不如,把天晴送进宫里教养算了。一则能让她学学规矩。二则,宫里条件优厚,也是天晴的福气。三则,朝堂上那些大人的嘴也能被堵住了,京城的百姓,也不会对我指指点点了。所以,我思来想去的,送天晴进宫,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这个办法,本是内务府总管告诉他的。

    钦国侯本不愿意,他堂堂一个侯爷,把天晴送进宫教养,那跟把孩子扔了有什么区别?再说又不是皇上张口要的,是自己腆着脸送的,想想都丢人。

    可内务府总管说了,把天晴送进宫,是有好处的,一则平息了众人的怒气。钦国侯不必再被送进刑部了。二则,天晴在宫里,钦国侯在朝堂,哪日钦国侯犯了错,天晴也能帮着说上话。

    或许就是这个缘故,钦国侯才算点头答应。

    大内总管说,皇上是极想把天晴接进宫教养的。钦国侯先提出来,便是占了先机了。如果非等皇上提出来,那就晚了。

    所以钦国侯才如此的迫不及待。

    他本以为皇上会满口答应,不料皇上却搓着手推辞了:“那个……朕的皇宫啊,本来就人满为患了,朕的这些子女朕都养不过来呢,哪有功夫养你的孩子?钦国侯,若你们的孩子都交给朕养,朕成天不用上早朝了,朕成了抚养孩子的奶妈了。”

    “皇上……”钦国侯额头冒汗。迅速在心里将大内总管骂了一百遍,那货拿了自己的银子,竟然还瞎出主意,他明明说,把天晴交出来,皇上会欢天喜地的,如今瞧着皇上的面色,哪有什么欢天喜地,分明有点不情愿么。

    钦国侯本来就够倒霉了,见皇上如此,赶紧跪了下来:“皇上,送天晴进宫的事,不是臣的主意,是内务府总管太监……跑到臣府上说,说……把天晴送进宫是极好的,所以臣就……”

    “钦国侯,让朕说你什么好呢。”皇上居高临下盯着钦国侯,本想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一点,让他记点教训,觉得有**份,还是忍住了,只是声音严厉起来:“我说钦国侯,你蹦跶着给朕献仙丹,出了事,就赖到白葫芦头上,蹦跶着把天晴送进宫,出了事,就赖到内务府总管头上,怎么,你是老赖啊。”

    “皇上……”

    “之前别人说你不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回事,朕还半信半疑,如今全信了,别人说上只言片语的,你就能把亲生女儿送人,你这爹当的,也真够不亲的。”

    “皇上……”

    “朕是不能帮你养孩子的。”皇上突然嘴角一抹淡淡的笑,小小的酒窝浮现在他的脸上,他悄悄看了看跪在地上直哆嗦的钦国侯,又悄悄看了看身边规规矩矩伺候着的茶茶,他跟茶茶对视了一下,然后咳嗽了两声道:“钦国侯,朕对你很失望啊。”

    钦国侯不敢言语了。

    茶茶跪了下来:“皇上,臣妾在宫里……空闲的时间很多,臣妾想求皇上答应,让臣妾来抚养天晴。臣妾一定会好好教导她,尽臣妾的所有让她过的好。”

    “不行。我不答应。”钦国侯立即反驳。

    “钦国侯,远妃娘娘是在问朕呢,你答什么话?”皇上笑眯眯的抚摸着茶茶的肩膀:“你一向文静,进宫以后呢,更加文静了,平时也不言不语的,朕早就怕你闷了。反正你是个好心人。天晴跟着你,会有好日子过的,到时候。朕再拨两个伺候的婆子过去你这里。”

    “谢皇上。”茶茶浅笑着谢恩。

    钦国侯傻眼。一时跪在皇上面前,动也不动了。

    众人静默着。

    过了一会儿,皇上蹲下身子,笑着问钦国侯:“侯爷。你还有事啊?”

    “没……没事了。”

    “没事了不退出去?一直跪在这儿,朕的道儿都被你挡了。”

    “皇上……”

    “嗯?钦国侯你想说什么?”

    “我……”

    “钦国侯肯把女儿送进宫教养。说明你脑袋啊,开化了,知道进宫对你女儿有好处。唉,看在这一点儿上。朕就饶了你了,仙丹的事,朕也不跟你计较了。也不把你交给刑部了。”

    “谢皇上。”

    皇上与茶茶沿着宫院小道往书房去。

    宫院两旁新栽的桃树已冒了芽儿。小小的绿绿的,一点一点。经历过漫长的冬季,百花凋零,百无聊赖,如今这抹清新的绿色,让人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内务府大总管求见,皇上立于一棵桃树之下,见内务府总管跪着不敢抬头,便笑着道:“起来吧,这次你是功臣。”

    “谢皇上。”内务府总管太监甩甩衣袖,小心翼翼的爬了起来:“奴才一直留意着呢,远妃娘娘在宫里啊,空闲的时候很多,奴才想着,要给远妃娘娘分忧才是。正好皇上交待奴才,去钦国侯府……所以奴才就给钦国侯出了那些主意,如今事成了,是皇上英明神武。”

    “好了,算你机灵。”皇上搂着茶茶的腰,沿着栽满了桃树的小道,慢悠悠的朝书房去。

    茶茶在宫里寂寞的很,如今能有个小孩子陪伴,她自然是巴不得的,就像做梦一样,她有些不敢相信:“皇上,钦国侯府的天晴小姐,真的会归我抚养吗?”

    “君无戏言。”

    “可是……钦国侯真的会答应吗?”

    “他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他会不会反悔?”

    “不会,他才不想去刑部挨板子呢。对他而言,那顿板子,可比他女儿还重要。”

    “那……钦国侯真会把天晴送进宫吗?”

    “当然会,即使他不送,朕也会派人去接。天晴那孩子,若再在钦国侯府里呆着,八成是活不久的。送进宫里也好,至少你善良,她跟你在一块,朕也放心了。”

    茶茶笑。她浅紫色的长裙浅浅的从湿润的小道滑过。皇上的手轻轻的揽着她的腰,很是甜蜜。

    宫里如意了。钦国侯府便闷声闷气的。

    关月秀给钦国侯奉茶。是雨后龙井。

    钦国侯一饮而尽。

    “侯爷,这喝茶,得慢慢喝,一饮而尽,是喂牛呢。”关月秀打趣。

    “你还有功夫嘲笑我。”钦国侯冷哼道:“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了,听信了那老太监的话,白白的把女儿送给了他人。这死太监,总有一天,我得削了他的子孙根不可,唉……我都气糊涂了,他的子孙根,早被人削了,跟里轮的到我。”

    他气不过,把宫中的事跟关月秀说了。

    关月秀自然是高兴万分,天晴虽被软禁在房里,可想着府里还有天晴这么一位大小姐,她的气就喘不顺畅。

    “怎么,天晴要进宫了,你好像很高兴?”钦国侯冷盯着关月秀。

    关月秀忙道:“侯爷也说了,天晴进宫已成事实了,不高兴又能怎么办呢。”

    “把天晴给我叫过来。”钦国侯吩咐下人。

    下人很快去带了天晴来。

    这些日子的软禁,天晴饿的皮包骨头,眼窝深陷。看人的时候,眼神都有些迷离了。

    衣裳好几日没换,有种湿润的发霉的味道,像长在墙根的绿油油的苔藓。

    头发也多日没梳了,没什么首饰,只有头发横七竖八的躺在头顶,瞧着像是露宿街头的叫花子,这头发,放上俩鸡蛋,都能当鸡窝了。

    脚上的一双鞋子,不太合脚,前头还露着大脚指,两个大脚指调皮的钻出来,却冻的通红。

    天晴更怯懦了。

    以致见到钦国侯喷着粗气坐在金丝屏风前,她连屋里也不敢进,只敢站在门口,低着头准备听训斥。

    “进来,吃不了你。”钦国侯瞪着她。

    天晴便往前迈了一步,还是在门槛之外。

    “进来。”

    天晴又往前迈了一步,不小心踩在门槛上,差一点摔倒。

    “这么小,眼神都不好了,你做什么行?”关月秀嗤笑。

    “天晴。你是不是又跟别人说什么了,为什么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我虐待你?”钦国侯像审贼一样,嗓门很高。

    天晴吓的直接坐到了门槛上:“爹,我没有跟别人说。”

    “真的?”

    “爹,我天天关在房里,大门口都没有去过,我已经好多天没有出门了。”

    “爹跟你说一件事。如今宫里的远妃娘娘要抚养你呢,让你进宫去住,如果你去她那时住,京城里的人,一定更嘲笑爹了,爹想着,不如你去跟皇上说,就说不愿意进宫,你死活不进宫,皇上也不会勉强一个孩子的。你说好不好?”

    “不……好。”

    “怎么?你愿意进宫?你愿意跟着远妃娘娘?你知道远妃娘娘是什么身份吗?你若跟了她,说不准她天天揍你呢。”

    “反正我在侯府里也天天挨揍……常常没有饭吃。我想着,进宫也好吧,反正……如果远妃娘娘不喜欢我,我可以在宫里洗衣裳,可以在宫里烧火,可以打水,可以干活……而且,旺仔曾经偷偷的跟我说过,说……远妃娘娘是他姨母,是苏夫人的妹妹。苏夫人是好人,苏夫人的妹妹一定也是好人。是不会揍我的。天晴又饿又冷,说出这么一串话,差一点儿晕倒,赶紧深呼吸了几次。

    钦国侯瞪眼。

    天晴答应进宫,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也只得让下人套了马车,给天晴装扮一新,把天晴给送到了茶茶那里。

    离开侯府,天晴竟然有点兴高采烈。别的小孩子哪怕出一趟远门,都对家恋恋不舍,天晴却飞奔进马车里,连回望一眼都没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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