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根本没过几天,两个人就真的开始不停换手机用了。
如果只是倒腾每台三百利润的手机,他们也赚不了这么多。其原因在于某天有个男生来找曲江——他看上了一台最新款的手机,价格很高,不是两三千块钱就能更换的。
“你们认识卖二手手机的吗?我想要这款,但买不起新的。”
“我们去找找看,你能出多少钱?”
“四千。”那个学生伸出四个手指头。
曲江和古钟来到电子市场,他们很快在楼下找到一个卖二手手机的摊位。
“这款手机刚出来,行货是四千九百九十九,二手最便宜也得四千。”摊主摇着头说。
“四千不行,太贵了,别的地方能拿到货吗?”
“换屏的行吗?就是摔坏了屏,没办法,只好换了个非原装屏的。我知道别人手里有一台。”
“看得出来吗?”
“显色没那么好,但是功能没变化,一般人用不出来。”
“行,这个最低价多少?”曲江问。
“三千五。”
“成交。”曲江装得跟个老江湖似的。
过了一天,摊主拿来了那部手机,原包装都在,他还给手机屏幕上贴了一块高质量的钢化膜。
但曲江没有把手机立刻卖给那个同学,他反而拿着用了起来。
“赶紧卖给他,把咱们的钱收回来吧。”古钟劝他。
“反正都是二手的,再用一手也无所谓——麻蛋,这手机真好用,打游戏一点儿都不卡。”
曲江玩了两天,然后把手机转给了那同学。
“我怕有问题,还帮你测试了下。”他大大咧咧的,也不避讳曾经用过这手机的事实。
从此,曲江和古钟又开始倒腾起二手手机来,这个价格并不透明,所以能操作的利润空间更大。快到月底的那个星期,他们已经赚了好几千块。
而且俩人根本就不打算再换手机了,因为他们几乎总有新型的手机用——没交货之前,可以随便玩别人的手机,别人最后还得给你交钱。世界上最爽的事情何过于此呢?
就这样到了月底的最后一个星期,两个人再次来到市场,想做最后一笔生意,然后就还了贷款。
他们自己也赚了一些本钱,完全可以继续再滚动下去了——学生们压岁钱花得不少,手机可能不如原来好卖了,但他们可以换别的做。
两个人坐扶梯,下到市场地下一层,正准备去原来那个二手摊位看货,但忽然被一个瘦得像竹竿似的人拦住了。
“两位小兄弟,我看你们销货量不少。我有批货,想快点出手,价格咱都好商量。”
“什么货?”曲江眯着眼睛打量着他。
“手机,都是这样来的。”他捻着手指,做了个偷窃的动作。
古钟吓了一跳,他从下面揪揪曲江衣服。
“多少钱一台。”
“各种各样的,最新款几百块钱就能卖你,普通款两百块钱都行——放心,我都解锁刷机了,保证看不出来。”
“为什么这么便宜?”
“最近收我货的那家伙被逮起来了,我没销货的路子了……”竹竿无奈地说。
“我去看看货。”曲江要跟着竹竿走。
古钟从后面拽住他:“要不,咱们别冒险了,他那些货来路不正……”
“便宜啊,利润得多高!你想,手机快卖不动了,但价钱便宜还能卖一波。咱还了贷款,多弄点儿本钱好折腾别的。”
曲江继续跟那男人走,古钟没有办法,只好跟在后面。
但后来一看到货,他也立刻就动心了。
男人手里全是好卖的型号,二十多台机器,加起来进货才要七千多块钱。
而且这点钱他们这个月赚的利润都够买了,根本动不到那一万一千的贷款和利息。
“怎么样?”曲江试了几台机器,激动得手都有点抖。
“行!”古钟说。
两人一口价包圆了所有机器,拿到学校里,以几乎每台一千多的利润售卖,很快手机就被抢买一空。两人数钱数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借了一万三千块钱的高利贷,到还债前三天,他们已经赚了小三万块钱。
古钟对曲江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
可惜,彩云易散玻璃脆。最早买这批手机的人,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
“你们这是什么破手机,假冒伪劣产品吧?昨天晚上充电的时候突然冒烟,幸亏我反应快拔了电源,要不爆炸了怎么办?!”
“这型号的手机不就是容易爆炸吗?爆炸才说明是正品啊。”曲江瞄了一眼说。
“退货!赔钱!”
曲江耸耸肩,他数出十几张人民币,递给那个同学。
“这台我回收了,老子做买卖最讲信誉。”他拍拍那人肩膀说。那人一把拿过钱来,怒气冲冲地走了。
曲江拿过那台还带着一股糊味儿的手机,对古钟说:“别往心里去,咱卖了几十台机器,有个别次品是正常的啦——走,咱们忙活了一个月,吃顿好的庆庆功!”
古钟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赔一台机器钱得了。他们赚得多,罩得住。
结果两人一拉开门,发现外面还有几个愤怒至极的同学堵在门口。
“手机坏了!赔钱!”
这批手机全部出了问题,两个人最后把赚得钱都吐了出去,收回了一塑料袋焦巴巴的塑料壳子。
他们也去过市场,但根本找不到竹竿男人的踪影。
他们被骗了……
不光被骗,有几个多事的人,还把他们告到了学生处,说他们搞假冒手机,欺骗同学,还差点炸死人,造成人身伤亡事故。
一个人告就会一群人告,后来连那些之前买了手机没出事儿的人都找到上门来,纷纷要求退货、赔钱。
当然,还有学校的处罚——两人记大过,每人罚款五千元。
一月之间,真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唱大戏,眼看他楼塌了。之前志得意满的曲江和古钟,在高利贷到期的前一天又变成了“白茫茫大雪真干净”。
钱都赔光了,退回来的手机都变成了二手货、三手货,在学校里没人敢买,拿去市场去卖,又被那些收手机的把价格压到了尘埃里。
折腾到最后,两个人身上只剩下两千多块。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这时候,收口子贷的人终于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