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粱在地铁站口忽然停住脚步,我赶紧躲在楼梯下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张望。
但她并没有四处打探,而是在专心致志地发着消息。
她一直在打字,而对方好像都是留的语音。她不时把手机听筒靠向耳边,有时候嘴角还露出笑意。
好在她只是逗留了几分钟,不然我和沈喻一直尴尬地站在楼梯上探望,都快被保安小哥怀疑质问了。
宣粱下了车站,步行了两站地距离,最后往左一拐,走进一个小区里。
“难道她要回家?”我纳闷地问。
沈喻没说话,一般情况下,她只要不接茬,就代表她不苟同我的观点。
我于是闭嘴,继续跟踪。
果然,宣粱没有前往任何一栋楼,她横着穿出小区,拐上一条荒僻但干净的小街,往前走了一段,然后一头扎进一家奶茶店里。
“欢迎光临!”我跟得虽远,但听到了店门自动感应播放的声音。
“怎么办?”我问沈喻。
这家奶茶店看上去特别小,只要我们跟进去,肯定会被注意到。况且刚才我俩跟她一车同行,穿衣打扮和相貌她早就记下来了。
沈喻拉着我,朝路边一家小饭馆走去。我俩在饭馆里找了个靠窗的座位,点了两个凉菜、两碗面条,边吃边盯着对面。
奶茶店窗户玻璃有颜色,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跟宣粱在聊天的是个男人,但无法看清他的长相。不过,是人就好,起码不是其他东西。
那人脑袋侧对着窗户,偏偏他身边还有半截窗帘挡着,我左看也看不到,右看也看不到,倒是沈喻眯着眼盯了一会儿。
“哎,我怎么觉得,那个人身形有点儿像你呢?”她打量一会儿窗外,又看看我说。
“像我?”我忽地站起身来。
“你这么激动干嘛!”
我二话没说,直接就跑出门,直奔奶茶店而去。
沈喻跟在后面,连声叫我:“你怎么了?”
我顾不上解释,一把推开奶茶店的门。
“欢迎光临!”
随着一声清脆的自动应答,我看到和宣粱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也猛地站起来,我俩大眼瞪小眼看着。
“你怎么在这儿!”他朝我喊着。
不用说大家可能也猜到了,那个人正是宣粱追书的作者、我的堂兄、不靠谱人士言桄先生。
“我靠!你怎么把她也招来了!”他隔着窗户,看见沈喻也快步走过来。
“废话,我俩才是真正的言沈搭档,当然要在一起了!”
但他随即闭上了嘴,因为沈喻已经走进门来。
“千万别说我的事儿!”他低声恳求我。
“那你就主动说清楚吧,你这位粉丝为什么去酒吧街,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我知道你整天没事干就东打听西打听,然后写一堆妖言惑众的东西……”
我还没有说完,宣粱就率先翻了脸。
“喂!不许侮辱我偶像的作品!”
“偶……啥?!他还能当偶像,呕吐对象吧?”
没想到宣粱这小姑娘看起来老实,实际上猛得很,她端着桌上的奶茶,随手就朝我泼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脸上奶茶横流不说,头发上还挂了两颗珍珠。
谁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宣粱还没放下手里的空杯子,我就看见一道白光飞过,再回头只见沈喻拿着刚买的一杯奶昔,直接也泼了她满头满脸。
“你疯了?!刚把你拉回来,就学会泼人了?”沈喻朝宣粱喊道。
言桄站在旁边,自从沈喻一出现,他就直了眼。直到沈喻一骂人,看傻的他才晃过神来。
“都别急,别急,有话好好……”他想当和事佬,但话还没说完,沈喻又把杯底下的福根儿泼了过去。
“你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我们又一人点了一杯奶茶,两人一组坐在对面。
“就说都是误会嘛!”堂兄傻叉呵呵地笑着,那笑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说说吧,主动交待,宣粱是你派去的吧?”我知道他这个人油嘴滑舌,索性开门见山。
言桄还想东拉西扯,我马上又清清嗓子说:“不说也行,那咱们就文艺点儿,先聊聊你的,你那对搭档叫什么来着……”
“等下!宣粱去槐南酒吧街的确是我的主意。”言桄赶紧阻止我,他“坦白”道,“你们知道吧,我在微博上开了个栏目,叫‘言桄说案’,专门收集古今中外各种奇案,当然,也有不少人给我留言,提供一些奇怪的线索和信息。
“前段时间云塘镇那个案子,也是有人在微博私信我,所以我才去调查的。不过最近,因为认识了宣粱……”
“是我留言给言老师,希望能当他助手的。”宣粱得意地说。
我看着她,一阵阵叹气,好端端的一个姑娘,眼光怎么就如此惨绝人寰呢……
言桄继续说着:“前两天,我又收到了一个私信,那个微博号看上去是新注册的,他在留言里是如此说的”
他打开手机,翻开他的微博,把那条私信发给我看。
“滨川有条民国酒吧街,全市都有名。但客人们很少注意,其实走到槐川北边的街尽头,就会发现一座石拱桥,走过石桥,河南边其实还有篇未经完全开发的名人故居。两年前,这片故居本来也准备开发成酒吧街,但最后一刻省文保所出面,把这些故居保了下来。
“在这片故居里,有个叫‘大帅府’的大宅。我因为老家就在酒吧街附近,所以小时候经常跟小伙伴跳墙进去玩。
“后来长大了,到别的城市读书,前段时间周末回家,不知为什么,又想去槐南那边看看。我走过石拱桥,在街上闲逛,但经过大帅府时,发现围墙垒高了很多,而且外面周围原来古树不少,但现在别说古树,就连新栽的树都给砍光了。
“我不由得怀疑起来,难道有人占了大帅府,在里面做一些非法举动?要不然何必这么遮遮掩掩呢?
“我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所以沿着大帅府围墙转了一圈,但里面好像没什么动静。仔细看看几个门口,台阶上都积满灰尘,不像近期有人出入过,而且石阶都是新换过的。
“我记得大帅府里只有破破烂烂的几溜房子,以及一个已经草枯水尽的破花园。现在别的宅子没有修缮,偏偏它搞得这么好,难道里面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