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几天没见阿鸾了,不知道她一个小姑娘来到王府,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适应,闻丘便想去看看她。
西苑向来是王府客人居住的地方,虽然比不了主宅富丽堂皇,但也是风景雅致,大有情趣之所。
凌鸾住在西苑的揽月阁,这是闻丘特地吩咐的,从他第一次去到凌鸾的清潇苑,就觉得这里和自家的揽月阁不论是花草景观还是亭台楼阁很相似,阿鸾住在这里应该会觉得熟悉些。
缓缓迈着步子,闻丘的鬓角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唉,不就是挨顿打躺了三天么,虚成这样真是不像话。
好不容易到了揽月阁,里面打扫的下人们,看见自家世子喘着气,扶着门,站在门口,纷纷聚过来看世子怎么了。
闻丘歇了片刻,等气息平复一些后,摆了摆手“我没事,凌小姐这几日可安好”
婢女们立刻答,“禀世子,凌小姐一切安好。”
闻丘点点头,走进揽月阁,“没你们的事了,各做各的去吧。”
丫鬟小厮们看着闻丘走进去,好奇地窃窃私语着,“这凌小姐是什么来头世子对她好上心啊……”
“不知道,听说几乎每日都会问问她的情况,估计要不是因为世子受罚来不了,恐怕天天都会过来。”
“世子受了那么重的罚,本应该好好修养,今日竟然勉强自己出来看凌小姐,倘若世子待我如此,真是死了也甘愿。”一侍女感动落泪。
“那其他小姐们怎么办呢?”
“好像世子对每位小姐都是关心照顾的,不曾有过偏颇。”
“可我就觉得世子待这凌小姐不一般……”
下人们还在议论,闻丘已经走进阁楼,看一圈没瞧见人影,便唤道,“阿鸾。”
凌鸾听到闻丘的声音,放下手中的书就从内室跑出来,“哥哥……”
等看到闻丘步子缓慢,面色苍白时,女孩儿眼泪一下子掉出来,“哥哥,阿鸾听说哥哥受罚了……”
闻丘最受不了女孩子哭,赶紧安慰,“没事没事,你看我已经可以出来走路了。”
凌鸾抹一抹眼泪,抱住闻丘的手臂,想扶住他,“哥哥,你过来坐。”
闻丘无奈的笑笑,“阿鸾,我身上有伤,还坐不了。”
凌鸾一时不知所措,眼泪又要涌出来。
闻丘赶紧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阿鸾刚刚在做什么呢?”
“看书……”凌鸾回答。
“噢什么书好看吗?”闻丘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山海经》,讲了好多传说中的神兽。”阿鸾讲解道,“哥哥你要看吗?”
“嗯……哥哥比较懒,阿鸾讲给哥哥听吧。”
凌鸾就走进内室拿出书,给闻丘一篇一篇的讲,闻丘当然是听过《山海经》的,之前初中的时候学鲁迅的课文时里面提到过,当时闻丘回家就跑到书店买了一本,结果拿回来傻眼了,他买的是原著,里面大篇幅的字里他有很多都不认识,看着看着就没了兴趣丢一边儿了。
查看了凌鸾的黄条,确认数值有了一些微弱的提高,两人闲聊了很久,傍晚闻丘才回去。
回房发现桌上有娘亲做的几碟点心,闻丘吃了些,给小耀也分了一部分。
这样又过了两天,闻丘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伤口的结的痂都已经掉了,背上和臀部都是新长好的嫩肉,完全不影响行动。
闻丘对自己的恢复速度很满意,这些天娘亲每天早上都来亲自给他换药,喂饭,早餐在自己房中有娘亲喂,中饭和晚饭和阿鸾一起吃,老爹听说被娘亲罚连续三晚在祠堂思过,但是他脾气也倔,就是不来看闻丘。
西苑很大,除了揽月阁还有萤澜苑、秋水阁、芝蘅苑等。之前闻丘救济的女子们就都住在秋水阁,秋水阁占地颇大,且有三层,房间多的像客栈一样。
这些女子不是家道中落走投无路,就是被人拐骗到青楼,或者是街边乞讨十分可怜之人,所以闻丘让她们都住在一处希望她们能彼此照顾,可现在让他硬下心肠遣散她们……他自己也有些不忍心,她们都有好去处吗?
闻丘在秋水阁前站了半晌还是扭头去了揽月阁,看看阿鸾有没有什么好建议吧。
闻丘一番说明后,凌鸾才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原来哥哥不是单单是对自己这么好的……
掩下心中小小的失落,张口问道,“哥哥以后是不是也会赶走我”
闻丘一窒,不知该怎么回应,这孩子,已经把自己看的这么重了吗?
他揉揉凌鸾的脑袋,尽量轻柔地说:“阿鸾,那些姐姐是我无意遇到的可怜人,对我来说,是友人,是好友,只是现在她们年纪也都十四五岁了,哥哥不该再强留她们,误人青春,知道吗?”
凌鸾点点头,“我明白了。”
闻丘笑,“阿鸾对哥哥来说是很喜欢的妹妹,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凌鸾也笑,对她而言一个“很喜欢”就够了,哥哥喜欢她就够了。
闻丘看凌鸾不再生气,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真怕阿鸾把自己当成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人,虽然他也没干什么……
“那阿鸾说说看,要是有一些姐姐没有家了该怎么办”闻丘问。
“嗯……要是没有爹爹和娘亲,应该还有些别的亲人可以托付。”凌鸾回答。
“那如果也找不到亲人了呢”
“没有亲人的话……”凌鸾思索了一阵,摇摇头,“……阿鸾不知道。”
闻丘也觉得这么复杂的问题问一个小孩子也确实为难她了,便说道,“嗯,阿鸾已经帮哥哥解决问题的一部分了,剩下的哥哥来想办法吧,多谢阿鸾!”
“哥哥不用谢。”阿鸾认真的说。
闻丘对她这小大人的口气有些忍俊不禁,“好好,阿鸾要再多看些书,明天哥哥继续来找阿鸾听书。”
……
从揽月阁离开,闻丘准备回房,在长廊里碰见了岳荥,“岳叔,怎么样,我父王思了三天过,有没有乖巧一些啊”闻丘开启不正经模式。
“你小子,当心你爹听去了又收拾你。”岳荥哭笑不得,随即正了正脸色,“我正准备找你去,落沙城出事了……”
闻丘心一沉,“果然吗……情况怎么样”
“今天刚刚到的消息,落沙城于四日前突然变成一座空城,消息最先是商贩们发现的,这些生意人,每日是要进城售货的,却发现城门紧闭,门口也没有守卫。他们一连几日都不能进城,便议论开来,上报朝廷,朝中派了官员来查,撞开了城门,竟然发现所见之处全是鲜血,城门打开的那一刹那,许多人对这眼前血腥的一幕猝不及防当场呕吐,更可怕的是,满城鲜血,浓重的血腥味,却没有发现一具尸体……确切的说,没有发现一个人,落沙城成了一座空城……”
四天前,那就是他们离开落沙城的后一天。
纵使闻丘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也想不到伤亡如此惨重,整整一城的人,那是几千个百姓的性命啊……城主肯定也……
“岳叔,这事这样离奇,一定和那群灵者脱不了干系!”闻丘十分愤怒,这么多年来,南华大地上普通百姓和修灵者一直相安无事,为什么……
“我也这么怀疑,这件事已经引起朝野震惊,我刚刚就在和你爹商议这事。”岳荥眉头紧皱,“我觉得这不是这边的灵者会做的事……”
“什么叫不是这边灵者会做的事”闻丘疑惑。
“哦……没什么,你先忙吧,我还有点事。”说罢岳荥匆匆离去。
闻丘看着他的背影,看这方向岳叔要出府摇摇头,转身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