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深手下士兵,纷纷弃械投降的时候,单芒带着义兵,呐喊着杀进城来。
他们是看见城里冒起黑烟的时候,发起进攻的。
刺史府里,火药和柴禾爆炸燃烧,冒起阵阵浓烟,黑色的烟雾,直冲云霄,既惊动了城内李深手下的兵马,又惊动了城外单芒的义兵。
“杀进城去,”
单芒举刀一声喊,带着义兵直冲入城。
此时城内大乱,守军群龙无首,有的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去援助刺史府,有的惊慌失措,不知所以,单芒带领义兵朝前一冲,立刻冲破城门。
里应外合,是攻城最有效的手段,古代现代,均是如此。
破门而入的义兵,一阵喊杀,直冲刺史府。
大街小巷,全都大乱。
李深手下兵马,被义兵一冲,混战在一起,开展了巷战。
“杀啊——”“诛李深,救刺史——”
喊杀声,此起彼伏。
单芒带领的义兵,其实只不过四五百人,但是在厮杀里,却是大占便宜。
这不光是因为李深的兵马失去了指挥,而且更重要的是,李深驻守常州,手下兵马共有一千骑兵,五百弓手。
骑兵,在城里进行巷战,这纯属于弃长用短,城内街巷狭窄,马匹不能奔跑,反而不如步兵灵活。弓箭手,也在街巷胡同里难以施展威力。
而且,义兵们个个奋勇,有备而来。
因此,战斗一开始,便势如破竹。
李深兵马有的被义兵杀散,有的弃械投降,单芒带领义兵,一路杀到刺史府的附近。
……
刺史府前,战斗已经结束了。
罗子骞和独孤丘等人,恩威并施,先立威,后劝导,已经使大部分兵丁,弃械投诚。
这些兵,本来就是唐朝兵将,李深带着他们造反,也只是被动随从罢了,如今李深已死,失去了主帅,有人劝降,很快便形成了“归降”的洪流。
千余兵马,尽皆降伏。
单芒带领义兵,杀到刺史府前,与独孤丘等人合兵一处,见战斗大获全胜,全都大喜。
大家忙着整顿兵马,重整旗帜,布置城防。
最紧要的任务,便是寻找刺史颜防。
刺史是朝廷任命的官员,负责一方民政,只有尽快把他找着,重掌行政,才能把局势安稳下来。
但是,询问李深部下,以及各处百姓,均说不清颜防下落。
……
罗子骞和李云,又来到海记染布坊。
他们再一次察看了染坊内外,沿着血迹追寻,访问四周居民百姓,但谁也不知道染坊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颜刺史的去向。
“李兄,颜刺史既然没被李深抓走,那么,他还有别的仇家没有?”罗子骞问道。
“这可难说了,颜刺史这人,疾恶如仇,捕盗安民,缉拿江湖盗匪是常事,上个月,还将独脚大盗草上飞,缉拿入狱呢。”
罗子骞在染坊外面,再次察看墙角的血迹,忽然听到身后一个清脆的女人说话声:“想找颜刺史吗?跟我来。”
罗子骞大惊,扭头看去,只见一匹红马,停在街口,马上坐着一个女子,一身黑袍,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蒙面女子?
罗子骞猛然想到,前些天到自己营里,偷听行刺的那个女侠客聂隐娘。
这是聂隐娘么?
看不清面目,从苗条挺拔的身材来看,倒是挺象。
那女子说完这句话,拨马便走。
“站住,等一等,”罗子骞一边高喊,一边拔腿追赶。
“驾,”黑衣女不但没有站住,反而催马加鞭,向前驰去。
这一瞬间,罗子骞犹豫了一下。
追,还是不追?
但是,犹豫只是一瞬,他很快便决定下来:必须追上去。
这个女人,如果是聂隐娘,不论她是否有颜刺史的下落,都是应该追上,问个究竟的。
这是闻名千古的聂隐娘啊!
自己遇上了,岂可放过?
罗子骞提步追赶,身后,李云也跟随着一起追来。
跑出街口,跑过一条狭窄胡同……罗子骞紧紧跟在那匹红马的后面,逶迤追去。
身后的李云,却是渐渐追不上了。
罗子骞是练体育的,赛跑功夫,久经锻炼,他对于长跑、短跑,均有不错成绩,此时拿出跑“马拉松”的功夫来,不疾不徐,耐力悠长。
普通人哪里追得上他?
……
一直追到城外。
罗子骞跟着红马,跑到一处树林边。
这是一片杂树林,樟树榆树杨树,茂密丛生,林中枯草焦黄,象是一块野外荒丘。
那黑衣女勒住马匹,在树林边翻身下马。
罗子骞纵然有“长跑”功夫,此时也已经跑得气喘吁吁,身上冒汗。
“糟糕,”他忽然暗叫一声。
我怎么这么傻啊。
这个黑衣女子,既然说是“你跟我来”,那么她必然会等自己,又何必发足奔跑,把自己跑得没了力气?
此时若是对战,岂不是体力上先占了下风?
他放慢了脚步,一边尽力喘匀气息,一边走上前去。
一路走去,罗子骞四下观望,此处地处荒避郊外,远近没有人烟,一片寂静。
跟在后面的李云,还看不见踪影。
那个长满荒草的树林里,会不会有敌人埋伏呢?
……
那黑衣女亭亭玉立,站在树林边上,手里提着一柄一尺来长的短剑,上下打量自己。
短剑……
罗子骞想起来,那回,聂隐娘和自己对战时,拿的就是这柄短剑。
没错,她就是聂隐娘。
罗子骞顿时兴奋起来。
“你好,聂隐娘。”
那黑衣女愣了一下,问道:“你认识我?”
“哈哈,我认识你一千多年了。”
聂隐娘一把将脸上的黑布扯下来,“那好,既然相识,我也不必隐瞒面目了。”
这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十左右,脸如满月,眉目清秀,一双眼睛象是澄澈的湖水,明亮而深邃。
原来,聂隐娘长得这么美丽。
尤其是那双眼睛,透出来的光芒,纯净而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