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罗子骞推开房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满目莹莹白雪映入眼帘。
房上树上,尽是雪白,雪后的茅山,银妆素裹,晶莹玉润,就如画上的天堂。
“好大雪,好大雪,”
一阵欢快的叫声,从观外传来。
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身影,从灵瑶观外跑来,踏着积雪,跑进院里,一边抖落肩上的雪花,一边跺着脚,脸上冻得通红,却是满面欢笑。
这人却是聂隐娘。
罗子骞满心高兴,迎上前去,笑呵呵地说:“隐娘,你好。”
“罗子骞?”聂隐娘惊喜地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啊,结果被大雪阻住了。”
“是嘛,我刚从太湖边过来,”聂隐娘在雪里象个小孩子一样兴奋,“你可不知道,太湖里下雪的时候,可有多美,一带碧水,雪花飞舞,比得上王母的瑶池。”
“呵呵,茅山上的雪景,也很美哦。”
“没错,罗子骞,你当个军官多没意思,以后就在茅山上当个道士吧。”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入观里的客厅。
聂隐娘算是半个主人,给罗子骞倒茶,问道:“你怎么到茅山来了?专门来看我么?”
罗子骞说了受伤中毒,到火浣宫养伤的事。聂隐娘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罗子骞,你生擒李锜,有大功于朝廷,以后一定会升官加爵的。”
“是吗?我对这个倒也不是太在乎。”
罗子骞说这话,倒并不是谦虚或是清高,而是这两天的真实感受,在茅山,赏美景,享清闲,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生活。
“我不这么看,”聂隐娘认真地说:“你是男人,就应该志比鸿鹄,征战疆场,一剑笑傲天下,象我这样的女流,不求官禄,躲在灵瑶观里,胸无大志,不问世事……”
罗子骞笑道:“你也没有不问世事,侠名播于江湖,令人景仰,隐娘,你说得对,人生于世,不能丧志。”
“罗子骞,等你有空的时候,和我一块儿,去杀几个恶人,如何?”
“那没问题。”罗子骞一口答应下来。
和聂隐娘一起走江湖,行侠义,想想也兴奋。
“不过,罗子骞,你的武功,还得好好练练……我不是说你武功差,而是以你的资质,还有好大的空间,可以雕琢,若是习练得法,一定大有进境。”
聂隐娘快人快语,和罗子骞说话就象老朋友一样,直言不讳。
这话说到罗子骞心里去了。
他其实根本就不会唐朝武功,只不过凭着过人的反应与敏捷,以综合格斗术,来和敌人对战,自己也曾经设想,等腾出空来,好好和独孤丘等人,讨教讨教。
现在,一代大侠聂隐娘在此,岂不是大好的机会?
“隐娘,你指点一下,怎么样?”
“行。”
两人一拍即合。
聂隐娘是个痛快直爽的人,当即和罗子骞一起,来到观里后院的空场。
几个道姑,正在场上扫雪,罗子骞正要去拿墙角的一把扫帚,忽然聂隐娘从旁边一步跨过来,伸手成掌,去劈罗子骞的右手。
罗子骞一愣,猛然想到,这一定是聂隐娘在伸量自己的武功,当即右臂一抬,急切中拐了个弯,去抓她的大臂。
这一下反守为攻,使的是摔跤术里的“反抓”,动作迅猛,聂隐娘赞了声:“好。”飞腿向他踢来。
罗子骞双脚不动,腰身前曲,一招“下冲拳”直捣聂隐娘的脚面。聂隐娘脚到中途,忽然拐弯,一条腿灵活得就象无骨一样随意曲伸,直踏向罗子骞的脚髁。
罗子骞再也不能原地站立,赶紧错步躲闪,聂隐娘一伸手,便将扫帚抓在自己手里。
罗子骞登时好胜心大起,两腿刚一退,随即挺身再上,以自己的拿手绝技,敏捷的反应与连接,挥拳再上,左勾拳直砸聂隐娘手臂,同时脚下一勾,使了个摔跤术里的“前勾腿”。
聂隐娘身子一旋,腾空跃起,一掌劈下罗子骞的头。
罗子骞发现,唐朝人的腾跃能力,远胜现代人,就象那个草上飞,一纵几尺,毫不费力,独孤丘、裴行立等人也是,他们的肌肉与骨骼结构,是天生的强化。
也许,是我们现代人退化了。
罗子骞一腿扫空,毫无阻滞,立刻挺身前扑,两招似乎就是一招,没有征兆间,右肘已经到了聂隐娘的腰际。
这种反应速度,也是古人所远远不及的。
聂隐娘侧身躲闪,罗子骞立刻变肘为掌,闪电般切向聂隐娘的手腕。
聂隐娘的身子就象一朵蒲公英,被风吹着,向后一纵,闪过他的掌锋,但是手里的扫帚却被罗子骞一把抓在手里,夺了过来。
“哈哈,”罗子骞一笑。
“噼噼叭叭,”旁边的道姑们,都鼓起掌来。
聂隐娘赞叹道:“好身手,罗郎,你是一个练武的天才,三式化一式,非常人所能及。”
“隐娘,我比你还差得远。”
“我的功夫,你能练出来,你这些闪电般的手段,我只怕是学不来。”
当下,聂隐娘和罗子骞扫了空场上的积雪,开始研讨武艺。
行家与行家交流,最能进步,聂隐娘虽然年轻,却是师出名门,武学深湛,她将唐朝武功的练习诀窍,讲给罗子骞听,很多东西其实一点就透,尤其是罗子骞这样聪明敏捷的人,立刻觉得脑洞大开,融会贯通。
……
罗子骞在灵瑶观里,一住十余天。
他沉浸在武学的海洋里。
每天,除了吃饭,便是练武,罗子骞仿佛又当上了学生,练习体育,学习文化,他以现代人的敏锐头脑,学习古代的武学知识,一日千里,进境神速。
聂隐娘笑道:“你很快就会超过我了。”
“哈哈,你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吗?”
“那不会,”聂隐娘认真地说:“我教你武功,是希望你效力疆场,平乱除贼,为中兴大唐江山出力,天下定,百姓安,饿死师父之说,不过是小门小户之见罢了。”
“隐娘,你是女中丈夫。”
……
这些日子,萧柔一直没来。
到了这天下午,倒是独孤丘到灵瑶观里来了。
罗子骞一愣,“独孤兄,你不是解送李锜去长安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呀,罗郎,圣上紧急召你,去长安面圣,因此,我才急着赶回来了。”
皇帝召见我?
罗子骞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