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骞觉得,自己的脑子,今天晚上似乎是不够用了。
左一个吃惊,右一个吃惊,既发蒙,又发愣,什么都搞不明白,稀里糊涂,怪异无比。
袁七娘说什么……吐突承璀就在这间屋里!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刚才和袁七娘的暧昧、缠绵……都让吐突承璀给听到了么?如果是这样,那可……糟糕。
看着罗子骞惊得睁圆的眼睛,袁七娘抿嘴一笑,指着帐角说道:“呶,就在那儿。”
内帐的角落里,有一堆物事,有兵器架子,有熏蚊子用的香炉,还有一个长方形的东西,鼓鼓囊囊,用黑布蒙着,看不出是什么。
罗子骞几步跨过去,伸手掀开黑布,只见下面露出一个粗木箱子来,五尺余长,用麻绳横七竖八的捆扎着。
哇,原来果然在这儿。
吐突承璀一定是被他们关在木箱子里了。
罗子骞正要用青芜刀砍断箱子上的绳索,忽然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只见两个人影,从帐外闯进来。
这两人,正在激战。
罗子骞抬头看去,激战的两人,却是草上飞和万阿九。
原来,万阿九身子强壮,被草上飞打晕之后,一会便苏醒过来,他这人性子勇悍,摇了摇脑袋,一挺身便站起来。
此时,草上飞正提着宝剑,站在内帐外面放哨,见万阿九突然“活”了,吓了一跳,挥起宝剑便朝他砍过去。
万阿九怒吼一声,飞腿便踢,但是,急切中他忘了一件事,就是刚才和罗子骞对敌的时候,他的裤裆,已经被罗子骞挑破了,这一飞腿,残破的裤子一下扬起来……那里面的情形,可就有些不太雅观了。
旁边,有好几个侍女,战战兢兢地被草上飞押着,猥集在一起,此时看见万阿九这副“春光乍泄”的模样,不由又吃惊,又害臊,纷纷惊叫着,捂着眼睛扭过脸去。
万阿九踢起腿来,可并不只是“不太雅观”,更重要的是,他的大腿根部,已经被青芜刀挑破,鲜血直流,虽然万阿九皮糙肉厚,但毕竟伤腿难以着力,这一使劲踢起,脚尖尚在半空,自己腿上一痛,身子一歪,差点跌倒。
草上飞手下可不怠慢,一剑削在万阿九的肩上。
“唰,”剑刃飞过,万阿九肩头中剑,又一股鲜血涌出。
“嗷——”万阿九大叫一声,一跤跌倒,但这人凶悍之极,身上两处受伤,兀自不肯退却,在地上捡起一柄长剑,拼命向草上飞削过来。
草上飞挥剑抵挡,“当”的一声,两剑相撞,万阿九力大,草上飞手臂只觉得一震,宝剑差点脱手。
乖乖,好大力气。
他两处受伤,竟然还如此勇猛。
万阿九象是疯狂了一般,两眼圆睁,不顾身上两处流血,挥剑横扫,拼命冲向草上飞。草上飞看着他这一副癫狂的模样,有些害怕,一边用剑抵挡,一边退入内帐。
内帐里面,罗子骞来不及砍箱子上的绳索了。
他不假思索,立刻一个纵身跳跃,重新跃回袁七娘的身旁,右臂一促,把青芜刀架在袁七娘的脖子上。
袁七娘依旧没有反抗,任由罗子骞把她重新“俘虏”了。
……
帐里,情状有些恐怖。
罗子骞那把雪亮的青芜刀,架在袁七娘的脖子上,草上飞和满身是血的万阿九,激烈打斗,最让人觉得可怖的是万阿九,他肩头上流着血,裤裆里也流着血,看上去可怕而怪异,怒目圆睁,就象一个疯狂的野兽。
草上飞抵挡不住,一步步后退。
罗子骞用左手拍拍袁七娘的腰。
袁七娘喝道:“万阿九,住手。”
这一声,管用了。万阿九赶紧停住手里的剑,退了一步,他看见主将袁七娘,正被罗子骞用刀架着脖子,不禁吓了一跳。
万阿九虽然粗鲁,但并不傻,他一看帐内的情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很显然,只要罗子骞手腕一动,袁七娘就得被割下脑袋。
这……
有点难办。
罗子骞沉声喝道:“万阿九,出去。”
万阿九眨巴眨巴眼睛,没理罗子骞的话,看着袁七娘,心里急速打着算盘。怎么把主将给救下来呢?
但是……这事难度太大了,罗子骞的武功,自己刚才较量过了,远不是对手,能救下袁七娘的希望,有点儿渺茫。
草上飞在一旁喝道:“姓万的,你在女主帅面前露屁股,觉得挺好看么?”
这句话,让万阿九倍觉尴尬,这个时候,他也觉出了自己不太象样,肩上的伤也倒罢了,可是裤子破成了两片,挡不住“春光”,可就……
毕竟自己的主将是个女人啊。
这确实有点……尴尬。
袁七娘开口了,她语气挺平静,对万阿九说:“你先出去。”
“是,”万阿九赶紧转身,夹着那两片残破的裤子,出了内帐。
罗子骞松了口气,对草上飞说:“快,你把那个箱子打开。”
“箱子?哦……好好,”草上飞眼尖腿快,几步跑到那个木箱子跟前,举起宝剑,“咔咔”几下,砍断上面的绳索,用力撬起木箱的盖子。
箱子里,蜷曲着一个人。
这人昏迷不醒,两条胳膊被绑在身后,草上飞把他从箱子里提出来,就着烛光仔细看去,正是吐突承璀。那张白脸上有几道血印子,眼睛紧闭,浑身瘫软。
罗子骞倒是放下心来。
他昏迷着,至少没有听到自己和袁七娘这一段……轶事。
……
草上飞照着吐突承璀的脸,“叭叭”打了两巴掌,叫道:“你醒醒,你醒醒。”
“他醒不了,得过一阵子,才能醒来。”袁七娘说。
草上飞皱了一下眉头,无奈之下,拽起吐突承璀的身子,抡起来扛在肩上。好在吐突承璀身子不胖,扛起来不算太沉重。
“好了,罗将军,咱们走吧,你……最好走前边儿。”
此时,帐外一片鼓噪之声,也不知道有多少兵马,都围在了中军帐外。
罗子骞对着袁七娘喝了一声:“走。”
袁七娘一言不发,沉下面孔,迈步走向帐外。
罗子骞知道她不会反抗,但也装模作样,把刀刃架在她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就这样“押”着她,走出内帐。
往前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一片火把,聚在中军帐外,火光照耀下,一片兵马,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戈戟森森,刀枪如林。好几个将官,披戴整齐,手持武器,横眉立目,守在大帐门口。
浑身是血的万阿九,提着宝剑,象个血人似的,瞪着眼睛呼呼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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