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蔡礼和沈依依走出了曲波轩。
此时已近黄昏,晚霞绚烂满天。
两人并肩朝厅室走去,沈依依回忆着刚才柳红所述,总觉得白俊茂对待梅花脯的态度,谨慎中透着一丝草率,不禁怀疑:“会不会白俊茂和孟知一样,并不知道梅花脯的真正秘密?”
“有可能。”蔡礼把她的手握在手里,不经意地摩挲着,“若不是有你,就算有人把罂粟送到我面前,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白俊茂肯定很清楚梅花脯不同寻常,不然不会藏到后罩房。”
这个男人,现在小动作很多哦?走个路,还非要玩她的手。沈依依在他掌心里掐了一把,道:“你先留着柳红,说不准以后能当个人证。”
感谢白俊茂的那一丝草率,不然他们也不可能从一个丫鬟的口中,得到这么多讯息。
“嗯。”蔡礼点点头,道,“三天后,姚氏会到宜园索要和离书,再过几天,白俊茂也该回来了,咱们的时间不多,今天天黑后,就去探一探白俊茂在洛阳的别院吧。”
沈依依对此毫无异议,又道:“你派人给胡世子捎信,让他查一查白俊茂在京城的别院,好不好?”
刚才柳红讲了白俊茂洛阳别院的具体位置,但京城别院她只知道大概的方位。
“我自己派人查不就行了?”蔡礼嘀咕着,“算了,不能让胡子元太闲,就让他去吧。”
沈依依拍拍他的胳膊,道:“你顺便让胡世子暗中打听一下,当初晋国府为什么会跑到武昌府,上沈家果子铺买梅花脯。”
“武昌府离京城并不远,晋国府亦不止一次上沈家采购了,他们去沈家果子铺买梅花脯很正常吧,有必要查吗?”蔡礼疑惑道。
“正常吗?为什么有问题的梅花脯,偏偏进了晋国府?难道只是巧合?”沈依依反问道。
“瞧我笨的。”蔡礼赶紧叫了家将来吩咐,派人去给胡枢传信了。
“你不笨。”沈依依抱着他的胳膊道,“是你逼供柳红,给我了启发,我一直想着要找物证,却忘了人证也是很重要的。”
这是在表扬他吗?蔡礼的心情顿时飞扬了起来。
天色渐暗,两人换了身装束,乘坐马车,出了宜园。
隔壁,白宅。
马婆子扒在大门边,看着同巷的宜园有马车驶出,赶紧跑回后宅,告诉了姚氏。
姚氏马上扶着腰,站了起来:“这么晚了,他们还出门?肯定是蔡公子不肯放过依依,想把她藏起来!当初他就对依依死缠烂打,没想到如今还是这样!快,快备车,我要跟过去看看!”
马婆子劝道:“夫人,您这么晚了还出门,柳红——”
她打算说的是,您这么晚了还出门,柳红一定不会允许的,但突然想到,白家哪还有什么柳红,柳红现在在宜园呢。
既然没了柳红,那跟着去看看又何妨?马婆子不再犹豫,迅速命人备好了车,扶着姚氏出了门。
自巷口出去后,只有一条直路,因此姚氏很快就看到了前面的马车,命车夫不紧不慢地缀在了后面。
她这种拙劣的跟踪技巧,很快被茱萸发现,报给了车内的蔡礼。
姚氏跟踪他们??蔡礼把车门打开一道缝,朝后看了看,发现后面真跟着一辆马车,不禁有点惊讶:“她要做什么?扮猪吃老虎?”
“她若真有本事,怎么会这么快就让咱们发现了?”沈依依不以为然。
这倒也是,蔡礼轻轻地关好车门,道:“那就随她去吧,快到时再甩开她,碍不着事。”
说话间,马车拐入一道横巷,毫无章法地绕了一会儿,停了下来。
“将军,甩掉了。”茱萸在外禀道。
蔡礼揽着沈依依的腰,自车上一跃而下,施展轻功,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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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巷巷口,白家的车夫望着突然空空如也的巷子,一片茫然。
姚氏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让马婆子打开了前面的小窗,问道:“怎么了?”
车夫答道:“夫人,跟丢了。”
“跟丢了也别愣着呀,快找找!”姚氏急道,“洛阳城就这么大,还怕找不到?”
车夫赶紧扬起鞭子,驾着马车继续朝巷子里去。
他绕了一会儿,始终没有看见宜园的马车,但却有了新的发现,转头喊姚氏:“夫人,您快看,那是不是老爷的车?”
姚氏透过车前的小窗,朝外看去,果见黑暗中有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一座宅院前。
白俊茂去京城的时候,乘坐的就是那辆马车,她看了一会儿,认了出来,但却不太相信:“老爷回洛阳了?他怎么没回家?马车停在这里做什么?”
车夫答不上来,马婆子却怂恿她道:“夫人,要不咱们去看看?”
马婆子伺候了姚氏很多年,在沈家的时候颇有声望,就连少爷小姐们见了她,都得给几分薄面,结果到了白家后,处处受柳红压制,就连出门都不自由,早就满心怨愤了。
如今柳红不在,她正好重整旗鼓,以往的感觉全回来了。
姚氏本来就犹豫,经马婆子一劝,马上下了车。
宅前的马车上,空无一人;宅子门口,无人看守;那院门更是虚掩着的,连锁都没上。
姚氏见了奇怪,让马婆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内黑洞洞的,她们沿着甬道,来到后面那一进院子,方才看到有间屋子里透出了昏暗的灯光。
姚氏赶紧让马婆子扶着她,朝着那屋子去了。
她们刚进门,屋内便传来了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姚氏吓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马婆子抓紧她的胳膊,捂住了她的嘴,两人蹑手蹑脚地朝前挪了几步,躲在一架屏风后,朝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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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礼带着沈依依,在黑暗中飞檐走壁,最后轻巧地落在了一座院子里。
院中黑漆漆的,没有点灯,也没有人。
蔡礼把手一挥,便有数名家将分散开去,个个身手利落,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很快,便有家将来报:“将军,夫人,这宅子无人看守,各处也没有发现,但中间那进院子里有灯,我们没敢擅入。”
有灯就说明有人,蔡礼打了个手势:“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