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小满硬是拉着凌小小上了街,按照小满的话来讲,既然不久后就要出嫁了,那嫁衣必须要全城最好的裁缝来缝制,小满事先打听了下,然后便拉着她出来了。
她们两人还未走进红绣坊,便看到门口站着一男子,看穿着应该是绣坊的伙计,见她们过来,连忙上前迎接。
“想必两位就是小满小姐和凌小姐吧。”
两人相视一看,小满点点头,“我们就是,你是?”
伙计脸上布满笑容道:“小人是绣坊的伙计,顾少爷有交代,这几日你们要过来挑选嫁衣,特命小人在此等候。”
小满顿时了然,冲着凌小小眨了眨眼,“小小,你看墨哥哥如此有心,你今天回去是不是要有点表示啊?”
凌小小扯了扯小满的衣袖,这个小满,光天化日的,净开玩笑,也不看看场合,不过对于谷玉安排的一切,她却是看在眼里的,自从那日她在他面前说要成亲之后,谷玉便开始安排了一切,前几日还带着她一起回了趟平阳城,给阿娘重新修葺了墓碑,并在阿娘的坟前发誓,以后会好好待她,并且在顾府的这些日子里,她也能感受到谷玉的用心,还有谷玉为了来褚国救她,放弃了自己一直所求的自由,代表岐国和安以哲合作,回来后彻底投身于朝堂之上,虽然她表面上没表示什么,但不代表她心里不知道这些事情。
“好了,我们赶紧进去挑选吧,晌午的时候我还要给老夫人请安呢。”
看着凌小小有些泛红的脸颊,小满也不再调笑她了,要知道现在小小老是在老夫人那里,来找她玩已是不容易了,更何况是拉她出来一起逛街,她得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玩耍。
进入绣坊,满眼便是让人眼花缭乱的衣衫,伙计引着她们专门进了内院,偌大的屋内摆满了各种样式的嫁衣,看得她们是目不暇接。
手里摸着大红色的嫁衣,凌小小突然有些慌神,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不久后就要嫁人了,和谷玉的相遇、相知到接下来的相守,发生的一幕幕仿佛就在不久前,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甚至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还记得第一次和谷玉初遇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志向山贼的黄毛丫头,在偶然的机会下,误打误撞地搬错了箱子,在看到他真实面容的时候,她瞬间就被吸引了,吃了他的豆腐不说,还大言不惭地说要让他做压寨夫君,可谁知这个愿望竟然就要在不久后实现了,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的奇妙
“小小,愣着干嘛呢,赶紧挑啊——”小满拍了拍凌小小的肩部提醒道,见她在那盯着手上的嫁衣傻笑,就知道她乐开花了,毕竟嫁给墨哥哥,那可是多少女子的愿望,不过今天要抓紧时间,要不然她玩耍的时间都没了,所以现在可没时间给她傻乐了。
“哦哦。”凌小小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开始专心致志地挑选起来了
一个时辰后,凌小小刚踏出红绣坊,小满便拉着她开始逛街起来,很久没出来的凌小小,看到小满高兴的样子,兴致也被挑起来了。
没一会,手上便拎了很多包裹,小满看着街上其他好玩的玩意,有些意犹未尽,嘟着嘴后悔道:“早知道我就派人跟着了,专门给我们拿东西。”
凌小小宠溺地笑了下,抬头看了下天色,出来的时间也不早了,“等下次吧,该回府了,这条街也不是一次就能逛完的,总要留点到下次吧,要不然以后多无聊啊。”
小满想了想,释然道:“你说得对,要是这次逛完了,以后就不好玩了。”
两人正要准备回去,凌小小却看到巷子口处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凌小小连忙将手中的东西塞给了小满,然后便冲了出去。
“小小,你要去哪啊?”小满一脸疑惑地喊道。
“小满,你先回去,我想起忽然有点事情,办完后我就回去——”说完,凌小小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凌小小在一间破草屋前停下,站在屋外,便听到了一阵咳嗽声,并且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了声音。
“老夫人,把药喝完了就好了。”
“芳菲,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你不用再为我费心了。”
“老夫人,你不要这样说,芳菲还要侍奉您老人家呢。”
之后便是老人一阵咳嗽。
凌小小推开门,芳菲这才察觉到有人,目光凌厉地看向来人,不过见过凌小小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惊讶的表情。
老人痴痴地看向门口处的人,嘴边喃喃道:“凤儿——”
听到这个名字,凌小小全身一怔,急忙走上前,问道:“老夫人,您认识我娘吗?”
老人眸中闪过一丝光亮,有些不敢相信,“你是凤儿的女儿?”
凌小小点点头,上次在荣安王府里清醒过来,小时候的记忆便涌现了出来,在她的记忆里,出现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那就是龙腾山庄庄主水青云。
闻言,老夫人瞬间润湿了泪眶,“苍天保佑,凤儿的女儿还活着。”
看到老夫人喜极而泣的模样,凌小小踌躇了下,但为了弄清真相,她还是开口问道:“老夫人,我想知道我娘的死是不是和水庄主有关?”
老夫人沉默了许久,随后用沙哑的声音慢慢说道:“丫头,我对不起你娘,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从老夫人的话语中,凌小小可以得知,当初水青云为了得到她娘,用尽了一切卑鄙的手段,后来为了不连累爹爹,便假装放火自焚,可谁知还是没有骗到水青云,并且在她自焚的当天晚上,水青云便派杀手将他们府上几十口人都一一斩杀,爹爹也没有幸免,最后现场还伪装成被山贼入侵的模样,让官府断案不了了之,后娘亲被逼得抱着她跳下了山崖,不过却在跌下崖底的时候,娘亲用身体帮她做了缓冲,这才让她幸免于难,后来她被阿娘捡起,不过由于惊吓,失去了小时候的记忆——
“丫头,你能原谅我吗?要不是我没管教好青云,凤儿一家也不至于惨死,都是我的错。”老夫人目光哀怜地看向她。
听完老夫人断断续续的叙述,凌小小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她应该说些什么,这事情本来就是水青云一人的错,她本没有理由怪老夫人,但是一想到老夫人是水青云的娘亲,她这话便不知如何开口了。
芳菲见凌小小不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斥道:“我说你,自从你娘出事后,老夫人便与水青云断了母子关系,一直住在桃花林里,每天吃斋念佛,甚至还把当初陷害你娘的水青云妾侍给处置了,你还想怎么样?”
“芳菲,住口——”说完,老夫人又是一阵咳嗽,芳菲撇了撇嘴,站到了一旁。
凌小小踌躇了下,近前替老夫人顺了下气,叹了口气道:“老夫人,这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水青云的错,况且他已经不在了,也算是上天给他的惩罚,既然仇家不再了,我也就不会想太多了,还请老夫人好好治病。”
说完,凌小小从腰间将钱袋拿出,递给芳菲,芳菲瞥了一眼,转过了头,没接。
凌小小将钱袋放在了桌上,“老夫人,请好好保重。”
留在这句话,凌小小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房间,而躺在床上的老夫人则是目光看着房顶,嘴角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凌小小——”
刚离开草屋没多远,芳菲便叫住了她,凌小小转过身,便看到芳菲将一个包裹塞进了她的怀中,凌小小疑惑地看向芳菲。
“这是老夫人送你的贺礼,祝你新婚快乐。”芳菲不情不愿地解释道。
“替我谢谢老夫人,也谢谢你送过来,芳菲。”凌小小笑了笑回复道。
芳菲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未说一句,便转身离开了,看着她别扭的样子,凌小小脸上闪过一股笑意。
将包裹打开,里面却是一个凤尾簪,跟阿娘留给她的那个一模一样,凌小抚摸过上面的珠串,嘴角露出释然的笑容
顾府门口,小满焦急地来回踱步,终于看到她的身影时,连忙上前,上下扫视了下,见她没受伤,才放下心来,不过脸上还是露出生气的神情道:“小小,下次不许这么跑掉,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
凌小小冲着她笑了笑,应声道:“好好。”
“对了,墨哥哥还在大厅等你呢。”
话音刚落,凌小小便看到了门口处的谷玉,绕过小满,凌小小走到谷玉的面前,虽然心情现在依旧很沉重,但是却在看到谷玉的时候,内心处一片柔软。
谷玉将人拥进怀中,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悬着的心终是落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凌小小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心底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哽咽着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