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呼呼……”
炉里的火焰猛烈,映的戴道晋面庞发亮,但炉中的破损铜棺碎片却迟迟不见熔化。
戴道晋眉头微皱,心中念转,缓缓闭合双目。
《道枢指玄篇》曾经讲过,闭目冥心,心意正题,五脏五行,化火煎成,肝能生心火旺,心火致令脾土平,脾土生金,金化水,水能生木彻通灵,生生化化皆因火。
说白了,此“火”乃人体内凝聚之“气”,有质无形,乃为“真火”,和有形的凡火区别,便在于此。
真火听着玄乎,归根结底便是因为其无形无相,凡火伤身,真火生神,内炼养形体,对外则“鬼神不敢近”,也就是我们说的火气旺。
这些说来玄奇,但到了戴道晋如今的境界,对肉身躯体的阴阳变化,可谓操控由心。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以真身内的气,将火点燃,反而主动将其熄灭。
若是有大神通者以慧眼观其肉身,便会发现,戴道晋原本的肉身充满五颜六色奇妙氤氲之气,此刻皆消失不见,化为一片黑色,整个人也彻底失去了那一丝生气,肉身冰凉,气血泯灭,成了死物。
不过在角脉中,这个逐渐成熟的世界,开始了第一次发挥作用。
无尽的浓郁阴气,从角脉中,透过那显隐两脉之间的联系,灌输到了戴道晋丹田之内,并且由下至上,走过中丹田,往上丹田眉心祖窍,灵神之所而去。
这阴气进入祖窍,遇到戴道晋的元神,以秘法点燃,成无形无相之真火。
这火,其实也就是一团“气”。
戴道晋睁开双目,银白色的双眸中,无形之气跳动,行迹流转间犹如火焰状。
而就在戴道晋睁开双眼的同时,炉内原本旺盛的火焰,反而慢慢的变小,最终熄灭,虽然熄灭,但其中的煤炭等燃烧物反而呈现白炽色,燃烧速度加快了好几倍。
炉子的膛内,有无形的火焰跳动纹路。
“呲呲……”破损的铜棺块,快速融化,并且不时的有幽光和电流闪烁,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符文流动,有些像之前画在铜棺之上的佛道符篆,还有星云深处的那一神秘符文。
戴道晋瞪着一双银白色眸子,但是精神世界中却是一片黑暗,不知是不是由于其用元神催动角脉阴气,点燃真火的原因。不过好在感知还在。
最终那碎铜块,化为了铜汁后,凝结成了三块。
不知为何,当戴道晋撤去真火的时候,那铜汁几乎瞬间凝结。
戴道晋眼中银色消失,漆黑幽深的眸子,看向那悬浮在空中的三团铜块,同时心神默默感知了下角脉,发现并无异常。曹长卿的三魂七魄仍被青色气运包裹,埋在土里。
他心神收回,视线落在了凝结的铜块上,其中一个成棍状,上面有神秘纹路环绕,粗约儿臂,另外两个差不多相同,只是更加纤细,像一双筷子,通体漆黑,上面带有银斑。
铜棺被雷池轰击之后,也只剩下这么点东西。
戴道晋皱眉思索了下,原本按他原来的意思,是将这几块碎铜片熔了之后,打造一件兵器。以角脉催动真火炼化,也是他临时起意,此刻他心神明显的感知到,这三间东西隐隐和角脉形成了某种特殊的联系。而且最关键的是,刚刚在碎铜片熔化的时候,他心神宛若旁观者,乃是那阴气催动的真火,自然成型。
此刻,他反倒息了重新将其锻造的心思,反正在其眼中,除非是传说中仙器的存在,手中握刀和不握刀,也没什么区别。
反倒是角脉和这三间器物之间,似有似无的联系,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
要知道,这铸成铜棺的材料也不简单,而是集万民铜钱铸成,经过万民佩戴,蕴含着其精神烙印,铸成铜棺后,又被雷池洗礼和角脉阴气锤炼,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戴道晋也不知道。
戴道晋走上前,伸手握住了那粗铜棍,随手挥舞了下,隐有风雷之声,他心有诧异,这棍子明明阴气缭绕,却似乎带着一丝至刚至阳的雷属性。
当棍子用,有些短了。
戴道晋摇了摇头,将另外两根筷子样的细铜棍一起捞在手中,走到前面义庄的房内,随手仍在了角落,他暂时将其放到一边,只因肉身的问题还需要他去解决。
站在房中,戴道晋将衣袍一扯,随手扔在了床上,赤身站立。
苍白近乎透明的皮肤,皮下隐有氤氲七彩之气流动,似雾似霞光,透着神性。但脖颈处、两肩处和两条大腿处,五条黑线触目惊心,并且这黑线颜色暗沉,隐隐有血色冒出。
就像,缝合的伤口,线崩开了……
戴道晋见此,不见烦恼,眉眼中反而透着一丝笑意,肉身重组,缝合处的隔阂问题,一直困扰着他,要知越是肉身强大,修复起来越是困难,稍有瑕疵,以后对敌中便会被对手利用,以点破面。
之前,也都是靠着水磨工夫慢慢修复。
这一次的沐浴雷池,反倒是解决了这个问题,通过无尽神雷轰击缝合处的肉身,好似将两块神铁,不断地敲打锤炼,剔除杂质,融于一体。
气血、肌肉、骨骼、经络等,重新锤炼相容。
当然,以戴道晋此时的修为,直面雷池,必然会被其轰的渣都不剩,而是以铜棺为盾,引导之下修复肉身。故而,铜棺才会破损,只剩下这么几块。
戴道晋闭目,体内真气涌动,血肉如玉石,似有霞光涌动,雷霆轰击,不绝于耳,震得屋内窗台上,浮灰飘起。
……
蒙安县,是地处吴州的一个县城,虽是县城,但地理位置处于一个交通枢纽之地,往来客商云集,很是热闹,丝毫看不出此地之民刚刚经过亡国之痛。
由此可见,离阳王朝对新纳入版图的治下之民,倒也惠泽颇多,民生恢复的不错。
一青衫一灰衫来到县城前,青衫见了此地繁华,笑道:“吴兄可知,此地之前不过一小城,看来东越的百姓,还是做离阳子民,过得更开心。”言语中似乎颇为得意。
独孤求败神色淡淡,道:“老百姓命如草芥,只要能安稳生活,他们才懒得管皇帝老儿是谁,国号又是哪个。”
赵志听了,皱了下眉头,随即展颜轻笑。
她这一路早就发现,这貌似普普通通却口气大的没边的小子,精明的很,早发现自己是女儿身,却没有说破。
两人抬脚就要入城,却被一双鬓发白的老者拦住,老者粗布麻衣,手中拿着一个竹竿,上面帆布上落字“铁口直断”,背面一幅阴阳太极图,却是个算命的。
老者笑眯眯道:“前算一千二百年,后算三百年,不准不要钱,两位可要算卦?”
赵志面带笑意,眼中却淡然,显然对这算命的不以为然。
独孤求败瞥了眼老者,抬起的脚步,落了回来,饶有兴趣的道:“为何前算一千二百年,后算却仅仅只有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