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宝成这边,拖着个锁骨断了的歪脖子后生,心惊胆战的走着,眼看到了那道门跟前,却叫一股子气浪给顶了回来。身子大概是飞出去的,就在落地前的那几秒里,他用手里的手电朝着前边混混沄沄的人影晃晃。脑袋磕到了石头上没知觉了。
秦宝成这个大头兵当的,没有扛枪站岗,保卫国家,反倒是钻在这个不知道谁的墓里,陪着两个没什么交情的人在耗费时间。这些事发生墙谁能想见?日后不当兵了回到长阴县,宝成每回想起自己在部队遇到的这档子事,感慨总是少不了了。再过些年月上了年纪,喝上酒之后就好给人说,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吹牛。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基本上算是死无对证了。
眼下宝成靠着的石头台子开始动了起来,从后背传过来的震动叫宝成一下子跳开了。机关起动了?宝成端起枪,他担心再次出现上回那些怪人,随着石头台子的转动,上头最中间出现了个黑乎乎的东西。宝成用手电一晃,就朝着教授叫唤起来,那个半升子的东西出现了。教授显然也看到了,他看看宝成,忽点脑袋。
从台子中间冒出来的半升子一样的棺椁,如同是躺倒的大柜子。等到棺椁全部都冒出来之后,台子不动了。一个圆磨扇上头搁着个大致四方的棺椁,教授脱口而出,这不就是天圆地方吗?刚说完,他接着就忽摇脑袋说不对。天这么能在地底下?这不是阴阳导致,八卦倒转?宝成不知道教授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应该是日怪再次出现了。
其实叫他们日怪的还在后头,教授再次爬上了台子,这回没有用宝成帮忙,手脚利索的上去之后就靠近半升子开始看里头有什么。捏着鼻子看了一顿,却没有动手去碰里头的东西。像是很满意得忽点脑袋了一顿之后,从顶上发出来的光惊动了在场的三个人。这些光从开始发出来,越来越明亮。慢慢已经不需要用手电照着了。在蓝盈盈的光里,有一闪一闪的点点越来越多。正中间斜着来了条宽窄不一的条条,这个场面宝成很肯定自己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锁骨叫宝成该跺断了的小庄说,这不就是天上的银河吗?还真是,可是出现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教授看看顶上。再看看棺椁里。哈哈笑了出来。这个笑声叫宝成听着心惊的不得了,又出什么日怪了。教授说,真有意思,可是笑着笑着他的声调就变了。他抬着脖子看着上头的什么东西呆住了,脚底下乱走起来,像是叫绳子牵着脖子的老牛。宝成看着不对劲,赶紧上去了。他冲着后头的小庄说不要乱动,要不没他好馍馍吃。
宝成在后头拽住教授的衣裳。问他怎么了。教授指着上头的东西说,这还用非得打开始皇帝的墓才能看到人造的银河吗?我们今儿也看见了。无非就是小一号罢了。这可是个好玩意儿,我们赶紧出去报告上级,及时发掘这个墓。宝成知道了,原来半老头是高兴的有些过头了,声音才变了的。他放开教授,哭笑不得,就算是挖出去,不能吃不能喝有什么意思,再说了,宝成觉见,不管是专家还是那个小庄,干的都是有损阴德的营生。无非教授这样的专家不是为了自己罢了。对宝成来说,最重要的是,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把教授囫囵带回去,当然还得是喘气的。
收罗一下包里的东西,还有些吃的。宝成递给教授一个没打开塑料纸的干粮,自己也用牙撕开了一包。想想,又给小庄扔过去一包,看着他死了也没什么意思。可是问题是一阵走的时候,还能不能带出去小庄。说起这干粮来,要是小时候,肯定觉见他是个好东西,可是自从到了煤矿,自己身上有了闲钱,吃穿都好了不少。吃着这个就跟锯末面子一样吃的叫人恶心的干粮,宝成眼前总是出现老家新开路口那个店里的烧饼夹猪头肉,他暗暗有了个想法,回去给老板把大团结往案板上一放,圪蹴在那个店外头,叫老板一个接着一个得给夹,一直吃到自己不想吃,吃不动为止。心里越是这么想,越觉得嘴里的东西就跟喂猪的谷糠一样,他随手就要把吃的扔掉,想想还是喂进了嘴里。
教授没顾上吃他的东西,反倒是过来叫宝成跟他一搭看顶上的东西。宝成看了一眼就不看了,不还是那些东西吗。一直看有什么意思?教授非叫他看,他只好装样子,也没问教授到底是看什么。倒是在一边的小庄说话了,老头早就不对劲儿了。你好好看看他吧,这人一高兴脑袋就不好用了,就犯疯病。宝成第一反应是小庄在胡说,可是接下来教授的动作就证明了小庄说的事时真的。教授把干粮不是往嘴里喂,而是一点点掰开,朝着四处撒来撒去。
教授确实是疯了,宝成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反应。他自顾自的说,就是没给你捎回去吃的嘛,都是我没能耐,这就是我心里的一个疙瘩。这是吃的,快来吃吧。这儿就是三个人,教授在跟谁说话?教授看看顶上,好像是问上头,你们怎么不下来?赶紧下来吃吧,不够时我再跟宝成要。这到底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小庄说八成是看他家里死了的人吧。他们家里有好几个人都是饿死的,包括我那个同学,也就是教授他小子也是饿死的。
宝成心说不对啊,年岁上算,教授他小子应该没经过过困难时期。他回身跟小庄说,你接着编,编不下去了,我再收拾你。你说说他小子怎么饿死的?小庄说,有几年教授叫他们所里那群专门负责挖土的工人给造了反,成了什么反动学术权威。他自己都吃不上饭了,哪儿还有工夫管自己在外地的老婆孩子,实际上就是行动。也没了自由。
教授看着顶上,着急的说你们怎么不下来,不吃就要饿死,快下来吧。就这样求了好多回之后,教授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小庄说这下就好了,老头正常了,扶起他来吧。宝成知道对于教授的这个习惯。只有小庄最清楚了。进来以后就没见过有好事,宝成叹了口气准备拉起教授。
宝成后来清楚记得,就是这个时候。石头台子上开始中间出了个大口子的。虽说开始没有多大,可就在教授脚底下。因为是突然出现的,不要说教授手脚不利索了,就是宝成也不一定能防得住。很自然教授就出溜下去了。老头一只手把在边上。宝成扑了过去。差那么一点就拽住了。宝成赶紧用手电往下头照。敢情没有多深,大约摸还能看到教授的头顶,不过里头显然也不是他一个人,一群黑影胡绕着朝着教授过去了。急的宝成团团装,(人真着急的时候,确实会不知所措团团装)他叫唤了教授想叫他注意。教授的声音很快上来了,随着那个不断变小的口子,那些话的每个字都钻进了宝成的耳朵里头。很快那个口子就剩下了一个碗来大。宝成只能伸进去一只手。这个什么金井的口子到底是关上了。(后来又工夫宝成问过古董贩子陈板凳,陈板凳挠挠胖起来的大肉脑袋。断定这就是金井,可是他说不机明到底为什么金井还能打开再合起来,还有这个口子不在棺木底下,怎么还出在个随意的地处?他好多次都要叫着宝成来这个墓,结果宝成连着问了他好几句说是不是想叫12点7的机枪打成肉泥,包饺子之后,他不敢了,后来很长时间,这件事成了陈板凳到处炫耀的本钱,他老说是自己家兄弟去过这种日怪地处)小庄这个时候问了宝成一句,怎么不想法子救老头呢?宝成跳下石头台子,连着飞踹了小庄好几脚。他嘴里吐了口痰,说你日球东西。到最后教授还叫我怎么着也得带着你回去,你这种玩意儿死在这儿最合适。反正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当下自己了结不了,我打帮你。
这些话吓坏了小庄,他连着后退。自从突然领教了宝成身手,胆子真叫吓小了。宝成最后还是压住自己窝着的火气,毕竟教授一个快要死的人,多少事不也得答应他嘛。他想不通的也只是这个小子出去以后会不会再干坏事,可这也是谁都保证不了的。宝成想来想去没有其他好的法子,只好叫这个锁骨断了以后歪着个脖子的坏蛋发了个毒誓,就开始带着他寻回去的道儿。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选了远道儿返回。
就凭这他们两个人,这条道儿有风险却也是最保险的道儿,他们冒不起风险。他们两人在那边开始原道返回的时候,洞外头的李干事接到了一个地方上来的情况通报。按理说地方上跟他们一般也没有联系,可是眼下的这个情况通报,却叫李干事还是给在师部开会的政委打了个非打不可的电话。
考古所在组织教授带的第一队进洞之后,经过仔细研究,认为这次遇到珍贵的古墓可能性很大,决定迅速组织第二支队伍,加强考古力量。情况就出现在这个过程中,为了能及时向上级汇报,所里提前动手整理考古队成员的档案材料。这一整理不要紧,居然发现莫名其妙来照教授的三个人,在南方那个研究所根本就没有留存着档案。换句话说,这几个人是假冒的。目的很简单,要混进考古队来伺机盗取珍贵文物。这叫考古所的几个头头个个都惊出了冷汗。以前光是听说有什么盗墓的贼,上级发过几回通报说过这类事。可是那毕竟是北方其他文物大省才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遇上事了经过一开始的慌乱,他们还是很快把这个情况报告了上级业务主管单位跟公安局。大概是经过好几年的严打,社会治安形势有了很大好转,公安局都没什么答案破了。没几个小时,一支由考古所跟公安局组成的专案组就成立了。成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情况通报给在考古现场驻扎的宝成他们团,值班的李干事第一个接到了这个电话。
经过两方协调,为了增强专案组的力量,经过上级批准,李干事从团里侦察大队挑选了十来个好手。他想着在这个关口要是能把事做的漂亮些,或许对自己的以后是又好处的,这是个多好的表现机会啊。
既然是执行任务,这支队伍里头的人员素质就没的说,装备也是最齐全的。加上考古所的专家跟着,自然没出现什么事端就到了那道教授摁开的翻板门这边。他们也很快看到了那几个叫挤成了大概两半的三个人。既然这边有半个,那边也有半个喽。经过几次辨认,确定这就是那三个混进来的人。不过显然任务还没有完成,因为里头还有三个人不知道去向。
有人来报告李干事,在个墙角的地处,发现了一个穿着绿军装的人,该人的一条胳膊没了,应该是死于失血过多。李干事过去一看,心里骂了一顿,什么时候那个逃兵也来了这儿?他想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扭身回到了那道门跟前。
把成了两半的人收拾到一边,他们开始尝试用大家的人力打开这道门,推了半天却纹丝不动。侦察兵们得到了李干事的指示,开始准备炸药,实施精准的爆破。李干事对考古所来的那几个戴眼镜的人给的意见,轻描淡写的应付过去。什么爆破会影响整个古墓的力学结构,什么还会影响后期的考古。就在李干事哼哼哈哈的应付声中,侦察兵起爆了炸药。
考古所的人说的没错,真的破坏了古墓的结构,因为很明显的他们脑袋上头开始感觉到了落下来的石头沫子。李干事愣了没多长工夫,只好叫大家撤回去。所有人也顾不上成了什么样子,大家开始撤退。
再说宝成这边,拖着个锁骨断了的歪脖子后生,心惊胆战的走着,眼看到了那道门跟前,却叫一股子气浪给顶了回来。身子大概是飞出去的,就在落地前的那几秒里,他用手里的手电朝着前边混混沄沄的人影晃晃。脑袋磕到了石头上没知觉了。
李干事走在最后,他知道他要不在最后,出现伤亡的话他的前途是完蛋了,就算是还有个差不多的未来,可还会有他承受不起的东西。来部队那么多年,他实在太了解部队了。他要是在这种关口第一个撤退,以后没法在部队里抬起头来,部队就是很看重这个。到底是自己太自负了才出的事,他愧疚的朝后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有光晃进了他的视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