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洛克神色变幻了许久,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有些颓然的坐在一张书桌上,对面无表情的扎卡里摊摊手,道:“好吧,既然你已经抓住了我的族人们,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掩饰的了。是的,我在找帕德亚城的地下排水渠分布图,而且我已经在您这里拿到了。至于目的……呵呵,很显然不会是来攻打帕德亚王城,因为你也知道这只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我只是要找一条逃走的路线,然后带着族人们逃出王城,重获自由,回我们的家乡,就这么简单。现在你发现了,没什么好说的,您可以让学院的守卫来抓我了。”
扎卡里沉默了许久,缓缓的道:“我听到了一些外面的消息,你和你的族人会在下个月末,为来帕丁顿访问的奥德里亚帝国的王子进行角斗表演。而且席琳也告诉我,只要你们角斗表演结束,所有生存下来的人都会获得国王的赦免。为什么不能等到那一天,正大光明的离开王都?”
“哈,真是好提议啊!”巴洛克语气里说不出的嘲讽:“我们是兽人,在人类眼中就是低贱奴隶的代名词,就应该按照人类的意志来做。自由是你们的施舍,生命也是你们的施舍,多么可笑。我们原本安静的生活在砂砾荒原,和你们与世无争,虽然艰苦危险,我们却是自由的,但是你们人类袭击了我们的部落,杀死我们的族人,将剩下的全部卖到角斗场,来用生命和流血,为你们博取一点乐子。为什么?我们不欠你们的,我们只是想要获得自由,而且没有任何要对人类不利的做法,只是想要找一条隐秘的渠道,偷偷离开。难道这在你们眼中也是大逆不道和不可容忍的冒犯么?”
“巴洛克,你太偏激了,虽然有一些人类确实本性恶劣了一些,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就像席琳,像赛拉,像我的主人巴特斯院长,像仁慈正直的国王陛下,还有许多人……他们都是善良的人类,对兽人没有歧视。比方说我……如果他们歧视我,我的妻子还会嫁给我么?人类还会让我在最崇高的帕德亚学院里,甚至管理重要的图书馆么?”扎卡里语气温和了许多,安抚情绪激动,面色涨红的巴洛克!
“不,你不会明白,你永远不会明白!你在人类世界出生,在人类世界成长,在这里生活变老,甚至是思维方式……除了外貌,你其实和人类没有任何不同,你只是一个长着兽人模样的人类罢了!你没有在兽人的部落里生活过哪怕一天,你不会了解我们为了生存所付出的代价,更不会了解我们生存的艰辛。”
扎卡里沉默了,巴洛克的话令他无言以对。他确实不了解兽人,刚刚还为巴洛克准备逃跑的举动愤怒,现在已经消失了。自由,每一个生灵都所向往。他们只是在追求自由活着的权利,如此而已,为什么不能给他们呢?
扎卡里是一个善良的老人,他被巴洛克的话所打动。思忖着,纠结着,该怎么办?
“扎卡里先生,你只知道我们要参加角斗士表演,然后只要结束就能获得自由。但是你还有许多事情是不知晓的。让我来告诉你,你所谓正直仁慈的国王的所作所为吧!”巴洛克拥有敏锐的观察力,他知道老兽人有些动摇,便语气恳切而坦诚的,将自己来帕德亚,为王室所做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几乎没有丝毫隐瞒!
当扎卡里听说国王反悔自己的诺言,甚至将救女儿生命的恩人还要投进角斗场的时候,老人终于露出了愤慨的神色。“这太过分了……!”他喃喃的道。
“扎卡里先生,你在人类世界活了一辈子……”巴洛克‘激动的’说道:“但是你终究是个兽人,这一点从你的父母给了你兽人的躯体之后,就永远也无法改变。你或许在学院里能够得到魔法师们的正眼看待,那是因为您的主人是可敬的魔导师巴特斯院长,他在整个大陆都具有一些影响力,哪怕帕丁顿王也要在他面前躬身。但是你有没有去试试看,隐藏你的身份,只以普通的兽人模样去城里走一走,你就会发现,你和我们没什么区别!”
“不要说了。”扎卡里打断了巴洛克的话,他不敢听下去,因为他有种感觉……巴洛克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他活了六十多年,至少有五十年是在学院里度过,甚至他的妻子都是学院里的某位魔法师的仆人。他和外界的接触少的可怜。
“你走吧,我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带着那张羊皮卷离开,不要再来图书馆。”扎卡里神色有些落寞,似乎受到了一些打击,对巴洛克挥挥手道。
暗暗松了口气,巴洛克拿起羊皮卷,向老兽人躬身行礼:“扎卡里……请让我称呼您一声爷爷,就按我们兽人的礼节。您是一个可敬的兽人!我的族人不会忘记您。”
“走吧,记得在下水道,不要去触碰羊皮卷上标记的那些红色的位置。那里都是警示魔法关注的重要区域。其他普通地方我还可以为你们遮掩,但那些重要的位置,都是由学院里的强大魔法师们来监控,一旦让他们发现,谁都救不了你们了。”
巴洛克再次道谢,默默走出了图书馆。在图书馆外感慨的回头看了看那扇不起眼的门,转身回了席琳的那座小楼!
扎卡里对巴洛克说谎了,下水道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重要和不重要区域。所有通往城外的通道全部在严密的监控之下,而整个地下的警戒魔法阵的核心,就在学院最大的那座魔法塔里。那是院长巴特斯的魔法塔,他外出了,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在这之前,是扎卡里在管理那座魔法塔,所有那里的监控魔法阵核心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到,之所以不让巴洛克去触碰某些红色标记区域,其实是他另一种心态的纠结……那些红色区域都是警戒魔法阵的隐秘节点,如果巴洛克将其破坏的话,会令整个魔法阵出现漏洞,万一将来真的有敌人攻打帕德亚城,无疑就留下了隐患!扎卡里不愿见到同类的兽人遭遇悲惨命运,但同样也不愿意和其生活了一辈子的人类受到潜在的威胁!
巴洛克不会知道,扎卡里这么做究竟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当院长巴特斯回来,他必然会发现警戒魔法阵那里出现的问题,扎卡里也绝对不会隐瞒自己的主人,如果巴特斯发怒,老兽人会受到什么惩罚,谁都不知道……!
有些走神的回到小楼,巴洛克下意识的上了三楼席琳的房间,想要看看她醒了没有。刚一进门,一个天鹅绒的枕头砸了过来,伴随着席琳愤怒的尖叫:“该死的巴洛克,你对我做了什么?……”
席琳蜷缩在床上,紧紧地裹住被子,面色失血般苍白,满脸因为羞耻而不正常的晕红!她早晨醒来后,惊恐的发现自己的魔法袍被脱掉了,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这令她立刻慌了神!…………她昨天回了侯爵府邸,原本打算忍着厌恶去与德尔塔周旋应酬,甚至不惜让他占一些便宜,以便去完成国王的交代。可是令她愤怒的是,德尔塔居然明目张胆的将**带回了家,甚至是好几个女人,正在床上做那些荒淫的勾当……席琳当时就爆发了,一个魔法火球丢过去,将那张床烧成了火团,如果不是德尔塔及时的护住了那三个娇弱的女人,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转身离开侯爵府,席琳发誓哪怕冒犯国王,她也绝对不会和这个无耻的男人发生任何事情,甚至是死也不会再踏入这座肮脏的府邸半步!回了学院的住处,喝了个烂醉,弄得屋里一团糟,后来发生的事情完全不记得。
接住枕头,巴洛克的心情本来也并不好,无缘无故被一个女人发火,忍不住冷哼一声:“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们人类贵族那么无耻,外面盛传我是你的**男宠,但这并不代表我会真的去做那些事。我究竟有没有对你做些什么,难道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他回头就走,嘴里说道:“我完成了对你的诺言,医治好了小公主,也没有必要再居住在学院里了。今天我就会离开,去角斗场和我的族人们在一起,然后在下个月去用我们的生死来博取自由。替我向赛拉说一声再见!”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席琳在床上发呆!
巴洛克留下了魔法卡,什么都没带走,甚至席琳为他买的那把战斧也被放在了床边。当他走了许久,席琳才忽然发觉……巴洛克完成了对自己的诺言,而自己却没有做到帮助救出他族人的诺言,甚至还被国王将巴洛克也丢进了角斗场,去参加下个月那场生死搏杀!
感觉不到身上的不妥,席琳知道巴洛克没有对自己做任何事情。看到一旁扔在角落里,沾满了呕吐物的魔法袍,她立刻知道误会了巴洛克……!她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整个人都乱了……!
当巴洛克心情郁郁的进入角斗场,忽然发现观众台上坐满了许多人,场地里原来在进行角斗表演!——————角斗场毕竟需要用角斗士来挣钱。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月后的那场表演而让角斗场暂时关闭。只是此时场内厮杀的人让巴洛克的怒火不可遏止的升腾…………是他的族人在和人类的角斗士角斗,以五人小队方式的角斗。他的族人已经有三个倒在了血泊中,剩下两个也伤痕累累,而对面的五个人类角斗士依然战力充足,仿佛戏弄待宰的猎物般围着两个兽人打转,时不时刺出一剑,在兽人身上添一道伤口,惹得观众歇斯底里的发出狂热的吼叫!
巴洛克撞开挡路的人,冲到围栏边,直接跳入了角斗场。就这么赤手空拳的扑过去,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注视下,做出了最血腥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