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木剑的篮球人生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24章 孙退恭隐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当八十岁的胡啸天,回忆起自己辉煌灿烂的一生时,他一定不会忘记1999年9月25日。

    这一天,29岁的他,离开了政治生涯的第一站,水花村。

    原本与上级定的最后离任期限是99年的七月初,但由于水花村的村民,实在舍不得这位并非生长在水花村的水花人。

    于是从六月底开始,每天至少有一户水花村民登上水晶晶家门。

    他们目的相同,他们就是想邀请胡啸天,亲临自己家中做客一次。

    他们这样做,美其名曰是为可亲可敬的胡村长践行,可归根到底,他们还是不想让胡啸天离开水花村。

    此种行为,虽然看似有些儿戏,但单纯的思维逻辑下,却饱含的是,水花村村民对胡啸天真挚朴素的爱意。

    盛情难却下,胡啸天任性了一回。

    他向镇政府单方面推迟了三个月的报到时间。出人意料的是,黄大光当场同意了!

    回到水花村后,胡啸天微笑着将这个消息,亲口告诉了水、花两族的族长。

    紧接着,水花村,就炸开锅了!

    水道老爷子说,水族的汉子们,你们都给我听好啦!

    请胡小子的人太多,咱不喝白酒,咱们讲究特色,咱喝水花村的米酒;

    花晴天老伯说,花族的妇人家,我们都要记住一点!

    难得胡啸天来一回,鸡鸭鱼肉蟹,大家不能小气,有多少就烧上多少。

    一天一顿大餐,一餐一份真情。

    每一份真情,都如同一座泰山。

    每一座泰山,都沉甸甸地压在胡啸天的心头。

    八十多天后,八十多座泰山下,原本清瘦的胡啸天,整整胖了二十斤。

    八十多天的时间里,客也请了,人也被养胖了……水花村人,再强留,就说不过去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五年半的相随,

    六十六个月的不离不弃,

    近两千个日夜的无私奉献,

    全都在离别之际,

    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吃过小木剑的周岁生日蛋糕后,胡啸天终于决定不再停留了。

    听说胡村长要走,在外求学的水花人,在外务工的水花人,在外经商的水花人……能回来的,都回来了。

    9月25日上午十点,水花村全村老小齐聚水花广场。

    里三圈,外三圈,很多人都搬来了自家的桌椅板凳。

    还有几个小男孩爬到了水花广场的老杨树上。

    老老少少的水花人,无一例外地盯着人群中心的胡啸天。

    镇政府的公车旁,镇长黄大光身前,手持喇叭的胡啸天,情难自已,声泪俱下。

    “我胡啸天,何德何能!”

    “我胡啸天,不值得父老乡亲们,这样子对我啊!”

    ……

    车,

    缓缓行出了人群。

    人群,

    紧紧跟在车的后面。

    一米,

    一百米,

    五百米,

    一千米。

    进村的路,整好一千米。

    车下,是刚刚铺成的石子路,这是胡啸天送给水花村的最后一件礼物。

    车上,是离开水花村的胡啸天,他趴在水花村的女儿——水晶晶的怀里,泣不成声。

    车后,数不清的水花人,也在潸然泪下。

    当公车加大油门后,

    一个改变水花村历史的人,

    一个让水花村旧貌换新颜的人,

    一个被水花人视作亲生儿子的人。

    在9月25日这天,

    这个值得被水花人永远铭记的日子里,

    说不出再见,

    但真的再见了。

    ……

    人群最前面,望着急速远去的车影。

    花晴天杵了杵拐杖,水道老爷子叹了一声气。

    二位老爷子相视了一眼,老眼中均含着泪花。

    “老家伙,不斗啦?”

    “老东西,不斗啦!”

    二位老人身旁,花仲文咬着牙关,摸着自己的良心。

    啸天兄弟,我花某人,不求有你一半的功绩!

    但求,无愧于自己,无愧于水花村吧!

    人群最后面,望着人山人海的人群,木森心情十分复杂。

    “聂老爹,这,才是为官之道吗?”

    “官道自在民心,人民的心都是雪亮的。所以,算是吧。”

    “那这世上,还是好官,要多一些吧?”

    “傻孩子,你心病很重啊!”

    …………

    “父亲、孙叔,我仔细查过了,胡啸天这小子,的确来头不小!”

    “哦?难道比鹏程兄弟的后台还要硬?”

    “确实要硬一点。”

    二河镇郊,龚家大本营,一座豪华庄园的高等会客室里。

    有三个人正品着上好的龙井,同时也在秘密地交流着一些事儿。

    这三人分别是:

    龚家车行的定海神针,龚守仁,一位鹤发童颜的儒雅老先生;

    龚守仁的次子,龚家车行的现任掌门人,龚志道,一个英俊小生;

    二河镇派出所所长,孙鹏程,一名四十出头的阴戾男子。

    听完龚志道的讲述,正坐在老虎椅上、翘着二郎腿的孙鹏程,一双阴沉的眼里,只剩下那只翘起的黑色皮鞋。

    沉思良久后,他将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

    茶水在杯口荡漾了几个来回,终究没有溢出。

    “若是志道小弟,说得没错的话,那我上面那点关系,还真不够给人家提鞋的!”孙鹏程阴测测地说了一句。

    孙鹏程现在很不爽。但他也很清楚,在绝对实力面前,他再不爽,他这个小小的镇派出所所长,也得死死地憋在心里。

    而孙鹏程如此一说,老辣的龚守仁立刻意识到,他们算是碰到一块铁板了。

    斟酌片刻,龚守仁摇了摇手里的茶杯,平淡地说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退吧……该收的收,该放下的,就放下!”

    “凭什么?他胡啸天再厉害,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为什么要退?”

    年轻的龚志道,十分地不解。

    为何老谋深算的父亲,会选择向一个屁股都没坐热的镇长助理,作出如此让步?

    要知道这种事,对于在二河镇上,叱咤风云数十载的龚守仁而言,几乎是从未出现过的。

    “道儿,你这样说,可是让为父有些失望啊!”

    龚守仁收敛了笑容,他继而说道:“你平日里的从容,哪去了?碰到难事,就丢了心魂……若是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你别怪为父没提醒过你!”

    龚守仁很少会呵斥龚志道,但每一次龚守仁面无表情时,龚志道就知道自己的老父亲,怒了。

    龚守仁怒了,那就意味着大事不妙了。

    龚志道至今记得自己五岁时,因为自己的亲生母亲算错了车行的一笔账款,龚守仁当着自己的面,活活将母亲给打死了。

    “道儿错了,父亲您息怒!”

    龚志道跪在了龚守仁身前,不过就在他低头认错时,龚守仁并未察觉到,他儿子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老哥,算了。说正事吧,怎么个退法?”

    孙鹏程面色难看,他没心思在这里看一场父子同台戏。

    “黄大光找了位好帮手啊!而这位帮手,极有可能是冲你我二人来的。”

    龚守仁没有理会仍跪在身前的龚志道,他轻抿了口香茶,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熟悉的笑容。

    “您老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吧,怎么破?”

    平日里,与龚守仁一起算尽机关,孙鹏程还是挺享受的。可现在是非常时刻,他没那闲情逸致在这里浪费口水。

    眼见孙大所长耐不住性子了,龚守仁淡淡地笑了笑,他也就没再拐弯抹角了。

    “第一,消财免灾。龚家出钱,出很多很多钱。这些钱,主要用来帮我们的黄镇长,一同建设崭新的二河镇。并且花再多的钱,龚家也不求丝毫回报。”

    “您老人家,真就舍得?”孙鹏程冷笑了一声。

    “呵呵,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这是一个眼界问题。”龚守仁摆摆手,无所谓地笑谈到。

    “我这边呢?”孙鹏程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

    “第二,你孙大所长得出面装装样子。你得给那些纠缠不休的乡下人赔个礼、道个歉什么的。”

    “你是说,林家湾村的那帮刁民?”孙鹏程抢过话题。

    “嗯,现在闹得最凶的就是他们。你若是将林家人糊弄过去了,鹏程兄弟,你的问题也就基本解决了。”

    “那我该找谁当替死鬼?”

    “东镇蔡家,蔡老族长。”

    “他不跟你一伙的吗?”孙鹏程暗自心惊,他万万没想到恭老头会说出这样一个人。

    “孙大所长,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这老家伙可从没说过,我跟老蔡家是一伙的。”龚守仁连忙摇着头,笑容满面地矢口否认了一切。

    “为何是他?”

    眼前明摆着坐着一只千年老狐狸,他孙鹏程也就没必要再过多浪费口舌了。

    “风声既然是蔡家走漏的,那这个锅,也只能由蔡家背了。况且,林刑的死,还真跟老蔡族长有些关系。”

    深看了一眼面前这只老狐狸,孙鹏程禁不住心生寒意。

    不过他孙鹏程也不是一只吃素的兔子,他倒不担心他的下场会跟老蔡族长一样。

    “还有第三点吗?”

    “有。第三点,一个字,等!”

    “等什么?”

    “等这个胡啸天升官高就,等他离开二河镇。”

    “他要是不走了呢?”

    “那多可惜啊,听说他可是一个政治奇才呢!”

    “他走之前,我们具体要做什么?”

    “你退避三舍,收敛锋芒,要敢于牺牲自己的利益。”

    “我们龚家停止扩张,藏于人后,暗中蛰伏起来。”

    “那大概,需要等多久?”

    “哈哈,孙大所长,这就要看你我二人的表现啦!”

    “你我表现得越好,时间就会越短哦!”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