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李老师，不带这样夸人的吧…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木剑嘴上羞涩，但心里着实舒服的很。
也是，被懂行的长辈直言为篮球界的天之骄子，这等好事搁谁心上都会飘飘然的。
“不是夸奖，只是表述了我的看法而已。”李光抓起水瓶沽了口水润了润喉，“当然，你现在的弱点也是一目了然。”
“据我对你这段时间的观察，你目前最明显的弱点有三个。”
“第一、你的一对一防守太差了。”
“我猜测这和你将精力长期放在进攻端有关。顾此失彼，这就犹如学习上的偏科。”
“你很聪明，我想你应该清楚偏科的学生是很难站到金字塔上层的。”
“第二、你的接球跳投能力相当一般。”
“必须承认你的跳投姿势很漂亮，这可能是受科比的影响。但不得不说，你的出手太慢了。”
“你要清楚篮球场上，菜是原罪，慢同样也是原罪。”
“而且我发现你的射术不算差，但你自我创造的投篮命中率似乎要远高于你无球跑动后的接球跳投命中率。”
“这个现象反映出你的进攻属性偏向于持球攻，这本没错，但篮球是项讲究配合的运功，跑出了空位却投不进球，真的很伤。”
“第三、你的突破太过花里胡哨，也就是做了太多的无用功。”
“突破的目的是为了过掉防守人，从而为自己、为队友寻找空间，寻求轻松出手的机会。”
“既然如此，玩那么多胯下运球、背后运球仅仅是为了耍帅吗？”
“当然，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球风的权利。但我认为，打比赛就是打比赛，还是要务实简单点好。”
“就这一点而言，可以先提前给你点建议。”
“要想过掉像林子龙这等手快脚快的防守尖兵，你想通过运球晃出机会，那几乎不太现实。”
“你想过掉他，你可以选择从两个方向入手。”
“其一、尽量提高自己第一步的步幅与频率。简单言之，就是加快第一步的速率。”
“其二、加强身体力量，强化肌肉群，提高对抗等级。他撞不过你，他就防不了你。”
李光这番有心的点拨，正可谓条理分明，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身为倾听与被指点的一方，若木剑是一个乐于接受的少年，那么李光毫无遮掩给出的三个弱点，绝对可以称得上金玉良言。
而刚好被聂老从小带大的木剑，虚心汲取他人有益的建议，这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养成的良好习惯之一。
凝神细细静听，细细品味，李光所说的竟无一虚言。
“谢谢李老师。”
万般肺腑感谢的话，等到出口时，最终只有这短短的五个字。
瘦削的身躯肩负着的东西实在太多太重了，在成长途中，木剑迫切需要这样的良师、这样的伯乐。
所以谢语虽短，却实乃木剑一片真心。
“可，可我怕他们不喜欢我…尤其，尤其是林高峰学长。”
攥着手指头，木剑有些不自信的目光在队员们的身上一一划过，最后视线飘忽，勉强定格在累趴的林高峰身上。
到这时，木剑方才露出了他孩童的一面。他担心没人找他玩，他害怕他喜欢的人讨厌他。
李光一听就淡淡笑了。
身为人父，他又怎会不了解这种专属于少年人的小心思呢。
“我不这样认为。反而我觉得他们欣赏你，他们期待你的加入。”
“不会吧，我跟高峰学长动手了，他们还欣赏我？”
“这点你不用担心。场上这些人除了张天泽外，林高峰还没跟哪个没发生过冲突。”
李光话音刚落，木剑顿时一阵无语。
“比赛开始前，我说让他们五个人赛后给你写评价，还记得这事吗？”
“嗯，记得。”
“想不想再跟老师小小赌上一把？”
“还赌啊？”
木剑有些惊诧地转眼看向李光，见其兴致颇高，木剑不想扫兴，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加了一句，“好吧，反正我都输了一回了。”
“我给他们再多布置一道选择题。题目很简单，问：是否希望木剑学弟加入辛集中学校篮球队？”
“选项只有两个：愿意和不愿意。”
“评价与最后的选择题均采取记名的方式。如果选择愿意的人数居多，那么算我赢。”
“如果选择不愿意的占多数，那就算我输。”
“我赢了，下周五班会课时，你就直接来辛集密室报到。木剑同学，你觉得如何？”
木剑心里不由得一怔。
“可李老师要是输了呢？”
“我要是输了啊，那我就把选择不愿意的人，全部开除了。”
“哈哈。”
不等木剑反应过来，李光爽朗一笑的同时，双手一撑膝盖，大屁股下的椅子咯噔一响，李光起身大步走向了球场中央。
“成飞、张天泽、林子龙、辛学涛，林高峰，你们五个中圈集合！”
一声令下，前面四人麻溜聚在了中圈，只有林高峰淌着大汗像只落水狗一样歪歪斜斜晃荡了过来。
一见他这样，成飞、辛学涛、张天泽三人共同跑上前搀扶了一把，只有林子龙留在原地撇了撇嘴露出事不关己的表情。
李光淡淡看着林高峰，“还剩几趟？”
“没，没有了，全跑完了。”
林高峰喘着粗气，形同丢了半条性命。
接下来的时间，李光也不再理会林高峰，他将加一道选择题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便来了兴趣，他们玩味的目光在木剑和李光身上移来移去。
校队的老大是李队，至于木剑进不进校队，哪轮得到他们哥几个愿不愿意啊？
所以他们很想在二人身上看出点什么。
可谁想木剑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原因，他俩小臂压在大腿上一直低着头，俩小腿同时在不停地抖动。
木剑那里是瞧不出个究竟来了，李光这就更没个谱了。
先前跟木剑坐在场边谈笑风生的李光，一回到篮球场上，一看到他们这几张脸，就立马换成了那副高冷的模样。
这可咱办才好呢？
哎！
没办法了，就按小崔的节目来，实话实说吧。
“成飞负责收集，下周一上午抽空把纸条送到我办公室。”
见成飞点了点头，李光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马上就要放晚学了，该带木剑回班上了。
“走之前，记得找老李头锁门。”
成飞再次点头应道：“知道。”
交代得差不多后，李光便带着木剑出了辛集密室。
临走前，木剑分别与张天泽等人作了别，但也许是因为对林高峰依旧有些怨气吧，木剑最后并未向林高峰打招呼，他拍拍屁股直接扭身出了大门。
眼瞅着李光带着木剑消失在视野中，辛学涛忍不住朝林高峰揶揄道：“看吧，‘铁塔’又得罪人咯？”
“切，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不在乎多一个。”
一听这话辛学涛就知道林高峰的莽劲又上来了，他顿时大叫一声不好，瞬间溜出人群。
“唉，老辛，什么叫我又得罪人了？”
“我得罪过你吗？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你别跑，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回来是不可能回来的了，说清楚也是不可能说清楚的了，只能一跑一追，玩玩闹闹了。
训练结束后，林高峰与林子龙最后走出了辛集密室。
关灯关窗再叫上老李头锁好了大铁门，两小哥在老李头的小卖铺里又买了包五香瓜子。
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走向学校的自行车停车场。
此时天色已黑，校园里看不到几个走动的人影，三三两两来往的人大多是初三上晚自习的苦b学生。
“子龙，说吧，木剑那小子啥来路？”
走出辛集密室，林高峰还是没想起啥时候听过木剑这个名字。
林高峰这么一问，林子龙就断了继续磕瓜子的念头。吐出嘴里的瓜子壳，咕哝了几口水漱了漱口。
林子龙说道：“去年过年的时候，无情大哥不是回过一趟林家湾吗？”
“对啊，我记得啊。”
“那你记不记得，无情大哥带回来的那个妹妹？”
妹妹？
林高峰顷刻间呆住了。
记忆翻滚，一张绝美的容颜，浮现在眼前。
那样一个女孩，
任凭谁看上一眼，
都会第一时间丢了魂吧。
“林霜妹妹…”
一向不近女色的林高峰，呢喃着那个女孩的名字，一时间竟迈不开步子。
眼见林高峰如此不堪，林子龙竟然罕见的没有鄙视嘲讽他。
原因无他，那个叫林霜的女孩，实在太惊艳，太令人难忘了。
“你这大傻子只记住了林霜妹妹，无情大哥给我俩的叮嘱，你倒是忘的一干二净。”
林高峰挠了挠头皮，有些小尬，“也没全忘，就是记得不太清，嘿嘿…”
“算了，也不全怪你。林霜妹妹那么迷人，就连迷倒万千少女的我，也差点没听清无情大哥说的话。”
林高峰继续挠着头皮嘿嘿尬笑。
“看在今天没把事情弄大的份上，我好心跟你这大傻子复述一遍无情大哥当时的原话。”
“你记住了，别总是有的没的就朝人发飙，哪天惹到不该惹的了，我踏马绝壁不管你。”
“嘿嘿。”
林子龙白了林高峰一眼，也没再废话了。
“无情大哥说，咱二河镇有一个男孩，他与林霜妹妹同在二河镇卫生院出生。”
“十分极其以及非常巧合的是，他俩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同一间产房生的。”
“无情大哥提到，男孩的爸爸长得很高，姓氏很怪，好像姓木，单名一个森。”
“所以我俩当时只听到了木森这个名字，因为无情大哥他也不知道这个男孩叫啥名。”
“无情大哥还说，这个叫木森的男人，对他们兄妹俩有救命之恩。”
“因此无情大哥叮嘱说：若是有一天我俩要是遇上了一个姓木的男孩，那咱俩就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而今天，我俩居然遇到了。”
“从年龄来判断，没猜错的话，这个男孩应该就是，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