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如是倒是好几日不曾来了。
杨清一无聊地在屋子里发呆，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皇后选信王妃的那日之后，段如是接连着来了好几日，他们两个谈历史、讲文学，无一不让杨清一惊讶。她没想到与她的思想相隔三百多年的一个古人，居然能跟她如此契合。尽管段如是身居高位，可他全无半点权贵之人的架子，他与她同样地崇尚自由的生活，甚至同样地崇拜王维老先生的境界。
段如是让她在古代的生活丰富了起来，不再是空白单调。原本也许她还可以去跟朱由检切磋琴技，去见识这个她喜欢的历史人物的深度，可是自从那天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之后，她就再也不敢了。
甚至徐应元过来喊她去书房陪读，她都装病躲过了。
如果真的要离开的话，不如爽快点。结交越深，届时的别离就会越痛苦。
只是怎么才能离开呢？
杨清一想了半天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却突然听得门外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她人呢！是不是就在这里面？”
她的房门被一下子撞开。
一个蛾眉皓齿的女孩子气势汹汹地站在杨清一面前：“你就是杨清一？”
杨清一看着这个与她现在的身体大概同样年纪的小萝莉，挑了挑眉。“是啊，我就是。”
“你还敢承认！就是你勾引我的信王哥哥！”
杨清一不由觉得好笑，“不是你问我的么？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为何不能承认？”她气定神闲，并不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小丫头放在心上。“信王哥哥？我怎不知王爷何时多了一个妹妹？”
“你——”小萝莉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我什么我？应该是我来说你才对。”杨清一围着这小萝莉转了一圈，“你说你在我的屋子里大吼大叫，还口出不逊，你说王爷要是知道了，该怎么说你？”
小萝莉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我没有！你想去信王哥哥那里告我的状！我才不会让你如意，狐狸精！”
杨清一一下子被惹毛，本来她不把这小丫头放在心上，虽然不知是何身份，不过看这架势大概也就是哪个官员的闺秀，她便不与她计较。可是她一再骂到她头上来，她再没动静，还真当她好欺负了。
她冷哼一声，正想开口，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子嘉！不准无礼！”
声音的主人说话间就到了门口，看得出是急匆匆追来。
“清一。”段如是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几日不来，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这几日正好有单生意需要我处理，所以不在北京城。今日刚回来，就听府上下人说小妹跑了过来，因此特地追来。”段如是拉了拉那小萝莉的袖子，小萝莉看了看段如是的神色，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这是我妹妹段尧，字子嘉，一直没有来得及跟你介绍。没想到今日以这种方式见面了。”段如是笑了笑，“她不懂事，大概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你别放在心上。”
杨清一不语，看着段尧。原来是段家的千金，难怪一口一个“信王哥哥”。
“我不要！哥哥你也帮着她说话！”段尧甩开段寒的袖子，“她赖在勖勤宫不肯走，就是想勾引信王哥哥！”
“子嘉！”
杨清一只觉得此女幼稚刁蛮，她看向段寒：“没想到你这样的个性，居然会有这样的妹妹。”
“子嘉只是被我惯的有些任性，但是性子是好的。”段如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杨清一了然地点了点头，想必是段如是忙于生意，倒也无法事无巨细地照顾她，只是这“公主病”她还真的是一点也不喜欢。
“我不要你给我解释！”段尧“哼”了一声，看向杨清一，“我要和你比赛！”
杨清一翻了一个白眼，真是无聊。
“你听见没有！我要跟你比赛！倘若你输了，你就离开信王哥哥！不允许再住在勖勤宫！”
杨清一一乐，“好啊好啊。”她眯了眯眼，“不过你得给我钱，让我能在宫外生存。”
段尧不屑地道：“行！”
“一言为定！”
“谁允许你和她一言为定？”一个男子逆着光站在门口，杨清一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这样冷冽的气息，她已经了然。
“由检？居然把你也给惊动了。”
“信王哥哥”
“嗯，我听说子嘉吵吵嚷嚷地闯了进来。”朱由检看了段尧一眼，目光便又投在了杨清一身上。
“王爷。”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下来。
杨清一偷偷看了看段如是，段如是朝她比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拉着一脸不服的段子嘉走了。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真是“患难见真情”，段如是，我看透你了。
在我跟朱由检之间，你居然选择了他。
杨清一心中悲切，咬牙切齿。
“你想离开？”
“没有，我只是跟那小丫头开个玩笑而已。”
朱由检朝着杨清一逼近了一步，他看着她微红的脸颊：“最好是这样。本王跟你说过，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许离开。那日九千岁的话，你可是忘了？你以为你还能摆脱？”
杨清一重重一震。
“不过你跟子嘉的比赛还是要比，她也应该长点教训。”朱由检转身坐到桌旁的椅子上，“只是不准输。”
“因为本王不信，你会输给她。”
“知道了”
朱由检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杨清一依言站到了桌子边。
“很喜欢站着？”
杨清一坐了下来。
“这几日，”朱由检把玩着桌子上的茶杯，“为什么躲着我不肯来见我？”
杨清一一愣，不知道为何他改了自称，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因为我吻了你？”朱由检看她不说话，正色道：“我是为你好。”
见鬼，亲了她还是为她好？
杨清一心中暗自嘟哝，嘴上却不敢说。
“你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包括我吻你，包括如是的频繁进出。”他叹了口气，“要不然你以为今日段尧来找你胡闹，是受了什么人的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