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会……”朱由检的脸凑近了杨清一,杨清一的呼吸一瞬间都要停止,她能感受他呼吸的热度。他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了下来,“那以后便不要谢我,更不要那样喊我。”
“所以以后,不要再这样叫我了……你每次叫我‘王爷’,我就觉得你离我好远。”
“只有我和你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么多礼节?”
“叫我的名字就像如是那样。”
杨清一只觉得她的耳朵酥酥麻麻,心也一下子飘了起来。
“知知道。”
他的意思是……让她直呼他的名讳?
杨清一突然记起刚来的那几日,在茯苓面前她叫他的名字,茯苓的吃惊和后怕
朱由检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从她穿越的第一天,她就深深地明白这一点。
所以她才不明白,为何在这个关头,在段如是已经张口向天启要了她的时候,却如此这般。
朱由检忽然远离了她,神情却很自然,似乎方才他什么都没有讲。
“既然知道……那便叫一句听一听。”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否则……就不带你出去,你就在勖勤宫休养吧。”
杨清一憋红了脸,却憋不出一个字。
朱由检却不急不忙地坐了下来,侧对着她,倒了一杯茶送到嘴边,气定神闲。
杨清一急忙走到他对面,也坐了下来,却是神情焦急。她张了张口,“王爷”是无论如何不能喊了,可是名字她却是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
“这茶不错,如是真是厚此薄彼了,下次也该让他给我也带一些。”他啜了一口,“不过我今日还有些忙,喝完这杯我就走。”
意思是,喝完这杯,她再不说就算了?
杨清一急道:“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朱由检瞥了她一眼,“只不过让你改个称呼而已,就可以随我出宫,换成别人早就……”
“由检。”
朱由检愣住,“你刚刚说什么?”随即眼里又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我没听到,你再说一遍。”
杨清一看着他那藏不住的促狭,怒道:“没听到拉倒!”
朱由检没说话,只是站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杨清一一急,脱口而出喊道:“朱由检!”
朱由检应声回头,定定看着她。
杨清一喊出口的一瞬间便极其后悔,可是话已经说了。她微微缩了缩脑袋,然后又抬起头,装作不在意道:“你该不是要后悔吧?”
朱由检只是面无表情地转头就要继续走,杨清一忍不住喊道:“你堂堂王爷,总不至于出尔反尔吧!”
话音刚落,他背着她无奈道:“我知道了,只是过几天。宿醉后头还疼吧?就这样出门?”
杨清一的脸有些臊,心却忽然软了下来。她张了张口,却仍是不知道说什么。朱由检见身后并无应答,嘴角轻勾,这只小野猫大概是不好意思了。他心情又好了几分,继续往大门走了出去。
屋子很快又空落落的了,杨清一捂住发烫的脸,简直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这个人怎么这样……
跟他说话,感觉总是有无数个大转弯。
说好听了这是他的风格,其实就是他的恶趣味。
真是……过分……
-----------------------------------------------
——勖勤宫书房——
“你现在是藏着她,不让我见了?”白袍男子倚在墙壁上,抱着手臂看着朱由检。
“我早就说过,我不想跟你公平竞争。”朱由检给段如是倒了一杯茶,“只不过我会尊重她。”
“所以你就说我没来,而是我府中的人来的?”
朱由检不置可否,“她不过是想出宫玩而已,我既然可以陪着,为什么要你?”
“你确实可以陪着,可是她和你在一起,她放不开。”段如是举起那杯茶,轻轻啜了一口,“更何况,你就不怕她出宫一次之后,心更野了?”
段如是一声冷笑,“她不是属于皇宫的人,她迟早要飞走的。你拿什么绑住她?感情吗?”
朱由检面色变了变,“感情又如何?她若是……”
“由检。”段如是像是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直直打断道:“她对你有情,可是她为什么拒绝你?你真的想不明白?”
朱由检的嘴唇白了白,却听段如是又道:“她是个很复杂很矛盾的人,其中原因一定也是错综复杂,我解读不了。可是我却能肯定,她一直最向往的自由,一定是原因之一。”
“她是个洒脱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感性,实则却时时刻刻用理性要求着自己。她确实对你有情,可是依我看,她却从未真正放任过自己的这份感情。一旦她离开,迟早会消失的。”
“你错了。”朱由检淡淡道,“她确实看上去感性,随心而动,也确实一直拿着理性要求她自己,可是,在她内心深处,却仍然有一根线是被感情拖着的。如若她当真洒脱,能做到那样,便不可能会那样矛盾痛苦了。”
“她不放任她对我的感情,就代表这份感情始终被她强行压制着。总有一天,会爆裂的。”朱由检忽然一笑,笑容中带着志在必得的自信,“她一定会是我的。”
段如是心中一悸。
朱由检却笑着看着她,“我带她出宫的那一日,我们会去找你。看看究竟是你说的对,还是我说的准。”
段如是刚想答话,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三声轻轻的叩门声。
“王爷,段公子,乾清宫的王公公来传话。”是徐应元的声音。
王公公?
应该是魏忠贤身边的王体乾了。
屋内两人对视一眼,双方在彼此的眼中都瞧到了那分谨慎。
“传。”朱由检淡淡道。
“是。”
不一会功夫,王体乾便推门而入,见到两人,挨个行了个礼。然后又笑着对段如是道:“段公子,皇上听说您进了宫,特地叫我请您去乾清宫。”
段如是挑了挑眉:“公公可知所为何事?”
王体乾笑道:“皇上吩咐,若是段公子问起,便说是段公子前些日子所求的圣旨。”
段如是心下了然,应该是杨清一的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