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嘉的眼睛通红，她将段如是的手狠狠扯开，走向杨清一。“你不是问寒玉牌是什么吗？我今日便告诉你！寒玉牌是对段家所有产业拥有绝对地位的一块牌子！拿着它的人，无论是谁，可以往我段家任意一家钱庄拿任意的钱！包括一切产业的所有权！甚至地契！”
“便是这样重要的一块牌子，我哥哥他拿它去跟皇上和那狗屁魏忠贤做了交易！用这块牌子才换取了你的性命！”
“你是谁？你凭什么值得我哥哥这样对待你！”
“段尧！”段子嘉越说越激动，若不是一边的段如是拦着，恐怕早已经冲了上去。
然而杨清一却没有再管段子嘉的情绪，她神情怔怔，然后又朝着段如是的方向走了两步，问道：“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清一，你听我说……”
“你只要告诉我！”杨清一大声打断了他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还有什么好问的？你以为我会骗你？”段子嘉看着杨清一，讥诮道。“他想方设法地要瞒住你，可是我偏不……”
“你给我闭嘴！”杨清一忽然转头瞪了一眼段子嘉，“我在跟他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你……”
“回答我，是不是……这样。”她不再理会段子嘉，再次问道。
段如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杨清一，她的脸上闪过无数情绪，有伤痛有怜惜，却独独没有欣喜和激动。他早就知道，他做的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只是一种负担。
“是啊。”他忽然轻轻笑了，“是这样，子嘉说的一点也没错。我确实是用全部身家来换取你杨清一一人的性命……我不能看到你去死啊。”
“可我宁愿是死，我也不愿意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杨清一大喊一声，就要往门外冲。
“清一！”段如是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要去哪里？”
“哥哥！”段子嘉忽然喊道。“你便让她回去！她替你要回你该得的东西，又有什么不对？那本来就是哥哥你的东西，是外面段府的东西！是那魏忠贤不守信用，要不然也不会如此！”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每个人的表情都一下子变得古怪无比，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段子嘉。
“……你说什么？”段如是眯了眯眼睛，像是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愤怒。“段尧，魏忠贤不守信用，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段子嘉的脸一下子煞白，“我只是想骂那老贼，一时间没想到骂什么，就胡乱说了一个……”
“是这样吗，嗯？”段如是深吸一口气，极其失望地望着段子嘉。“我最讨厌别人背叛我，子嘉。你应该是很了解我的，为什么我的生意能做这么大？就是因为没有人背叛我……我最恨最恨……”
“哥哥……”
杨清一对这样忽然的转变有些懵，隐约之中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真相之前仍是有一团雾气缠绕着，让她看不清楚。
她望了望商陆，以眼神示意着，似乎在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商陆的神情跟段如是却也极为相似，带着一点愤恨和不平，又似乎是不敢直视杨清一的眼睛，将头扭到了一边。
究竟怎么回事？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段子嘉摆摆手，似乎也因为段如是这样极其失望的眼神而感到伤心极了。
“你还要骗我吗？我一直没有查出来，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清一的身份，只有我跟由检知道，后来因为行事方便，我便也告诉了商陆，而那一日，你在门外偷听。我喝止了你，严令过绝对不可以说出去……我以为不是你，是因为我相信你！我甚至都没有告诉由检……所以我跟由检在事发之后一直选择相信魏忠贤的说辞，以为是勖勤宫的奸细所为！我们一直在查，却始终没有查出来……”
“好，你不说也可以，那我便自己去查。但是段尧，如果是被我查出来是你……”
“哥哥！哥哥！”段子嘉像是被他语气中的几分决然吓到，她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他的两条手臂。“哥哥，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本来只是，只是想赶走她而已，我只是想让她从信王哥哥的身边消失……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我更不知道会牵连到哥哥你……哥哥……对不起……”
杨清一愣愣地看着这兄妹二人，他们的对话似乎证实了她心中所想。
她的来历和身份……是段子嘉告诉给魏忠贤的。
所以魏忠贤才会知道这一切。
所以他才能对付她，警告朱由检，更是让段如是一无所有。
竟然是段子嘉一手造成……再是无意，再是无心之举，也是个蝴蝶效应，终是造成了这些，一发不可收拾。
杨清一忽然笑了一声，那么对于这一切，她究竟应该怨谁？应该谢谁？
“哥哥……是魏忠贤找我的，他跟我说他很讨厌杨清一，是因为她跟在皇上身边，抢了他的风头。而那几日，宫里确实也谣传着这一切，都说皇上要娶妃……我不甘心她成了妃子，不甘心以后我见到她，反而要我给她行礼……而且哥哥你当时已经表示出要先一步去求婚的意思，我更加不愿意！我才会这样做的，哥哥，我真的没有想到会牵连到你……”
“够了。”段如是冷冷地打断了她。“我不想听这些了。段尧，你小时候是那样的听话懂事，是全家的掌上明珠，你虽然被宠着，可是没有半点大小姐的脾气和架子，你更是心底善良，善解人意……”
“后来，是因为家中生变，只剩你我二人相依为命。我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我去给人打工也好，我自己创业也罢……我都不能够经常陪着你，所以你现在的脾气和个性，我从来不说你半分！那是因为我心有愧疚，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和爱……我都承认！”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就是这样补偿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