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杨清一看着眼前这虽然未施粉黛，但依然绝色容颜的田秀英，轻轻笑了笑。“怎么今日有空过来坐？”
“在屋子闷得久了，心也有点发慌。”田秀英坐下，握住杨清一的手，“想着你应该也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闷着，便干脆过来和你做个伴。只是莫要怪我打扰了你的清净才是。”
“怎么会呢？”
“那清一一个人在屋子里都做些什么？”
杨清一看了一眼田秀英依然温和的脸庞，“看看书写写字弹弹琴罢了，不过是自己自娱自乐，解闷而已。”
“那……清一你，可会下棋？”忍冬走了过来，将棋子与棋盘放在了桌子上。“可以陪我下一盘棋吗？”
黑与白组合而成的棋盘，充斥着黑子与白子。
杨清一盯着这强烈冲突的颜色，忽然微微一笑。“我的棋艺不精，比不上秀英。希望秀英不要嘲笑才是……不过，也不要刻意让着我啊。”
“好。”田秀英拿着一颗白子，“你执黑子吧。”
“好。”杨清一也没有推让，拿起一颗黑子轻轻放在了棋盘之上。在现代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学过围棋。客观来讲，她的围棋下的并不差，水平甚至还在个中上游。不过跟对面这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来比，就差了些。虽然她从未见过她下棋，可是她见过她的骑射与笛琴，这样一个近乎于完美的人，怎么可能会比她这个业余选手要差？
杨清一抬眸飞快地看了一眼她，今天的田秀英虽然看起来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可是她眉头比往日更浓几分的愁云，是骗不了人的。
她来找她，根本就不只是下棋那么简单。
她看着棋盘，细细思量后，又下一子。虽然她的水平或许要更高一些，但是心思不在此，她也未必就会输。两人都静悄悄的，除了落子的声音外，什么也听不见。
一边的忍冬看着看着，慢慢靠近了一边的茯苓，猛地抓住她的手臂。茯苓吓了一跳，正要尖叫，却猛地被忍冬捂住了嘴，随即她又将食指竖在嘴唇中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茯苓不声不响地就拉出了门外。
杨清一耳朵动了动，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这个田妃，是有事相求于她了，那么，她便不着急了。
屋子里冷冷清清，依然只有棋子与棋盘发出的清脆响声。
杨清一挺直了腰，落下一子。“秀英，你输了。”
田秀英愣了愣，盯着棋盘看了一眼，这才笑道：“是啊，我输了。清一，改日我倒要好好向你学习几分了。”
“不用向我学习，你的水平其实比我要高。”杨清一将棋子一一从棋盘上捡起，放入一边的棋钵中。“只是秀英你似乎心事重重，愁云满面。心思根本就不在这棋盘上，不是吗？”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
“那你现在可好些了？”杨清一忽然大声地打断了她的话，“若是好些了，我们大可再比试一盘，拿出你的真实水平来。”
田秀英一愣，没有想到她会如此。
之前心中准备好的满腹的话都只能硬生生憋了下去，难道……她知道？这怎么可能？
人人都说这位天女姑娘嚣张跋扈，恣意而为，不守规矩。想来也是，传闻又岂能当真？若是她真如传闻中所言，又怎么可能让朱由检和段如是都为她倾心，甚至皇上皇后也偏袒着她呢？
这位杨姑娘，看起来胆大妄为，实则却有着一颗谁也比不过的心。她看人看事，永远都是那么透彻细致，一击即中。
田秀英抬起头，与她清澈的眸子对视着，嘴角的那抹笑意也渐渐隐退了下去。她再怎么艺压群芳，也仍旧比不过她。
“王妃。”杨清一忽然开口，却没有再亲昵地唤着她的闺名。“我这个人不喜欢弯弯绕绕的，也不喜欢跟别人耍太多的心机。如若你有话，直说便是。用不着再三试探，甚至妄图以那套骗人的鬼话来蒙我。”
“对别人或许有用，可是对于我来说，没有用，我没有一颗菩萨心。”杨清一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温情，“你若是想要我的真心，请你拿你的真心来换。我讨厌欺骗与谎言，很讨厌。”
田秀英似乎仍旧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瞧着她。杨清一也同样淡淡地与她对视，眼中的情绪却外泄的彻底。
该怎么做，全部都由你选择。
“杨清一，你是真的喜欢王爷。”她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对吗？”
“现在不是你问我，王妃。”杨清一淡淡道，“你若是相信我，你就说。不相信，就请回。信任这个东西，不是凭我一句话就可以建立的。”
“杨姑娘！”田秀英忽然拔高了声音，走到她跟前，直直地就跪了下去。“我不想呆在这里！”
切莫交浅言深这个道理，田秀英早就背的烂熟。
可是，她别无选择，只能孤掷一注。
杨清一的手被她紧紧抓住，抓的她生疼。她的眼珠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眶，眼中再无往昔的半点神采，眼泪直直地往下掉，像极了饮鸩止渴、走投无路的人。她猛地吃了一惊，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王妃……”
“杨姑娘！杨姑娘杨姑娘！”田秀英却已经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与身份，“你救救我，你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杨清一将抓住她的手臂，就要往上提，然而田秀英却依然没有任何起来的意思。杨清一叹口气，干脆松开她的手。“秀英，你冷静一些。有什么事，请你起来说话。”
“你现在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说不清楚，我又如何帮你？”
闻言，田秀英抽泣几声，这才以袖挡面，将眼泪擦掉。她慢慢起身，勉强笑了笑。“清一，刚才是我失态了。莫要见怪。”
杨清一摇了摇头，笑了笑。“坐吧，不要站着了，那么拘谨。”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先喝杯茶，把情绪稳定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