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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霸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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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王道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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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灯火被点燃,人的脸上也被映照的亮堂堂的。小白、鲍叔牙和管夷吾各自讲述自身的志向,就如同在各人时心里点起一堆火苗。人有了理想,就如同有了一盏灯,能在黑夜里照亮前方的路。

    因此鲍叔牙对小白所讲述的理想社会很是向往,他忍不住再度痛饮了一爵酒,借着酒意抒发自己对那美好之世的幻想,他摇头晃脑地说道:

    “老者安居,壮者乐业,少者能学,幼者能养,这样的美好社会什么时候能实现呢?齐国可以吗?”

    向往之情,溢于言表,虽然明知不太可能,但他还是希望齐国能在小白的领导下实现这个理想。如果小白真的能够做到,那也没有辜负他对小白的一番教导啊。

    管仲也很欣赏小白这个志向,只是他的所思所想更加现实,他清楚的知道这样的世界不会再度存在了,即便能短时间存在,也会被人的贪欲所摧毁。而相比之下,鲍叔牙心中还有点理想主义没褪去,还能相信有这样的乐土,显得有点天真了。

    这可能与两人所处的环境有关。鲍叔牙出身齐国大族,父亲身居高位,家中不缺钱财,经历的磨难要少一些,所以还保留着点理想主义色彩。

    而管仲虽然可以把家世可以追溯到周王室,但自他小时候便丧父,家道衰微,吃够了人间疾苦。但也让他对这个社会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心中对社会的那丝温情早已消磨殆尽,只剩下对现实的考量。虽然他也会为小白所描述的美好畅想一二,但他早就不再想信这种美好了。

    因此,他对小白说道:

    “君上所言之世虽好,但恐难存于世间。”

    小白听了也是笑笑,心说:不要说在这个生产力不发达的时代了,就是后世物质财富极大丰富的社会,不也有无人赡养的老人,失学的孩童吗?在这个百姓能温饱就是好日子,能小康就算王道乐土了。小白回答道:

    “我也知道这种世道很难存在,不过如同美梦,总是让人回想。不知夷吾又有什么看法呢?”

    管仲饮了口酒,站起身来,朝小白和鲍叔牙作了个揖,长袖一甩,说道:

    “君上,鲍叔。我之所以不认为君上您所言的社会能实现,是因为这个世道容不下它啊。就如同镜中之花,水中之月一般,虽可想象,却终难现于世间。

    自幽王被申公引犬戎破镐京,平王东迁于洛,周室已然衰微。

    及至郑庄公小霸诸侯,肩射王肩,天子之威严不复存,周室失天下之望,天下渚侯不复朝于周,礼乐之制已崩,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天下急需用新的制度来协和诸侯,理顺万民。

    古有贤人曰尧舜禹,师炎黄,法五帝,依天人之变化,行无为而治,以德行而治天下。无为者,无所不为也,省苛政,薄赋敛,不夺民时,顺其自然,虽无为然终有为也。能行此者谓之帝道,或可致君上所言之世也。”

    鲍叔牙听了,长叹道:

    “此圣贤之道也!惜乎不得其时,若天下皆小国寡民时尚可行此,当今之时,若行此法,国家社稷焉能存于世?”

    小白也说道:

    “帝道虽善,非圣贤之君不为之,非朴素之民难为之。吾德微薄,当此非常之世,难为。不知可有他路可走?”

    管仲答曰:

    “有!成王之时,有周公行分封建邦,立宗法之制,行礼乐之法,以仁义而治天下,使近者归之,远者服之。当今之世,虽不易行,或可有为。此可谓之曰王道也。”

    鲍叔牙又言道:

    “帝道飘缈难行,王道之路,周公为之,以分封拱邦国,以宗法明上下,以礼乐明尊卑,以仁义治天下,此王者之道也,君上或可选。”

    小白道:

    “礼乐之制行三百年,今已崩溃,不是礼乐制度不好,而是时代变化了啊。周室用三百年前的制度,其势衰微,郑国虽立邦不满百载,而凌王室。礼乐之制就像是间坍塌的屋子,虽然还能用来遮风挡雨,但在狂风暴雨之下,还能再坚持三百年吗?”

    管仲和鲍叔牙若有所界,默然无语。小白见状,问道:

    “夷吾可还有他路可选?”

    管仲道:

    “有权宜之策,君主依权势于国内改革立法,行富国强兵之策,成威压天下之势。道虽不能行远,然可速成。”

    鲍叔牙听了,说道:

    “这霸道虽不如帝王之道,于我国的情况却又合于实情,君上以为何?”

    小白笑道:

    “此可为齐国行五年之法,五年之后,尚须再议。”

    管仲闻听此言,忍不住问道:

    “不知君上欲行何道以一贯之?可否言于我等?”

    小白笑道:

    “君所言三道,吾知之矣。在我看来,当今之世,礼乐崩坏,瓦釜雷鸣,此千年未有之变局也。

    行霸道,于内可以改良政治,推行法制,刑可上大夫,礼下于庶人。民勤修本业,发展生产,民可富,兵可强,国势必振。可以恃强兵以威凌于国外,可以重建诸侯之间的秩序,抑制国家兼并。

    行王道,当顺时而动,于内当轻徭薄赋,行仁者之政,与民休息;于外当显大国胸怀,扶危济困,行仁义之举。

    然而要行这霸王两道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不是希望国家可以做到富国强兵,百姓能够被教化,人民于赋役之下得以喘息?在列国之间互相兼并,不互助人的今日里抑制夷狄侵中华,保卫诸夏,协和诸侯?

    既然大的目标相同,王霸之道的不同不过是手段不一样罢了。霸道能救急,但恐难及远;王道虽坦荡,但夜里太冷,恐怕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对待自己的子民和华夏亲戚,当行王道,使其知吾为亲也。夷狄畏威而不服德,德不能服人而威可以服人,当行之以霸道,这是因为力强可以服力弱。内行王道,外用霸道,如此十年,齐国可以成为天下之伯吗?行此百年,帝道之乡可期吗?”

    管仲闻此言,再拜曰:

    “帝乡太远,下臣不知。齐霸于诸侯,臣今日可断言。”

    小白与鲍叔牙闻言称善。三人共同举起酒爵,再次共饮一杯。当烛火于灯内即将燃尽,月已上中天,三人都喝得微醉。见时辰不早,管仲和鲍叔牙遂起身告辞,小白送他二人下高台,留他二人于宫中住下,自己也去找青荇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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