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颠簸的马车驶过了一块碎石,陡然间的一震使得本就半梦半醒的叶盈直接是惊醒了过来。
“唔”
叶盈揉了揉仍旧有些晕眩的脑袋,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自己置身何地。
直到周围略显喧闹的声音传入耳朵,叶盈才后知后觉地观察起四周了。
这辆不大不小的马车上坐着包括叶盈在内的四个年轻男女,从服饰来看是来自于洛乌域的年轻人。
这一男二女聊得正欢,见叶盈醒来,其中年纪稍长一些的红衫少女也是笑道:
“小妹妹,你这一觉睡的可真够久的。”
叶盈撑着身子让自己坐起来,颇有些警惕地问道:
“我这是在哪?”
另一个青衫少女也是嘻嘻笑道:
“当然是去襄桓城的路上呀!你哥哥把你送上车前就跟我们说了,你出门前一晚偷偷喝了家里的药酒,结果一睡不醒,又怕耽误行程,便委托我们捎上你。”
叶盈有些摸不着头脑:
“药酒?哥哥?”
随后,叶盈的脑内有些记忆一闪而过:
面为白骨的白衣道人晃动的大罗山
猛然间,叶盈就想通了其中的问题:那所谓的哥哥显然就是郑邪。于是急忙问道:
“他我哥他去哪了?”
红衣少女回忆了片刻:
“送你上车后就走了,看他样子可能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吧?”
想着想着,红衣少女的脸上竟是浮现了淡淡的羞红之色,然后偷偷摸摸朝着叶盈挪了一点,咬着嘴唇,轻声道:
“小妹,你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哥哥的名字呀?”
叶盈正想着郑邪的去向呢,突然闻言也是愣住了:
“欸?”
一直不曾出声的青年也是笑了:
“哟,看来我妹妹是被俊男迷了眼了,怎么,想给我添个妹夫?”
红山少女有些气恼地拍了那个青年一下,随后便气鼓鼓地坐到一旁,显然是生起了闷气。
青衫少女见此也是忍俊不禁,噗嗤一下便笑出了声。
“对了,姑娘,你哥还说给你留了封信,应该是放在你行囊里了。”
那青年笑话完自己的妹妹,也是和善地提醒了一下叶盈。
经此一提,叶盈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都被换成了整洁的衣物,腰间还挂着一个小皮囊。
于是,叶盈的脸腾地便红了。
她可还记得在那大罗山上时自己只有一间布衣蔽体,但是现在却换上了一套新的衣物,这只能说明
强忍着不去思考这件事所代表的意义,叶盈深呼吸了一下,使得自己脸上的绯红不再那么明显,这才摸索起了自己腰间的皮囊来。
这皮囊里头装了几块碎金碎银,还有一张字条。
“邪魔已覆,妖鬼已除,自此分别,好自为之。谨记人心之恶不可忽视,生人之善不可擅受。另,身材不错。——郑邪”
哧
这种字条忽然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之时便化作了一堆灰烬,被疯一拂便散落在了各处。
这一下可直接镇住了另外那三人,尤其是那个青年,对于叶盈的看法直接改观,甚至带上了一些忌惮之意!
原本他只以为叶盈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但是方才那张字条显然不是普通人能施展的手段!
的确,这也是郑邪再三考虑之后,觉得自己能为叶盈做的最后一件事。若是那三人中有图谋不轨之人,那么那字条便会直接护住叶盈,而若是一路无事,便会在阅读后销毁,也算是震慑一下居心叵测之人。
而叶盈,虽然因郑邪结尾的调笑之语有些羞恼,但是仍旧感觉有些空落之感。
“郑邪”
叶盈轻生念叨了一下这个让她记忆深刻的名字,随后眼神变得更为坚定了几分,显然是将郑邪的话语记在了心里。
就是不知,当她自襄桓城起远行族土,和那个少年这辈子还会不会有交集。
毕竟,这片天地还是太大了。
而远在数十里之外的一对车队中,郑邪正叼着一根草梗,悠哉地躺在一辆载着布匹的马车上头,舒舒服服地吹着风。
看模样,这是一个雇佣了镖师的商队,周围的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显然是镖局的武夫,而中间靠后一点被保护起来的微胖男子,就是这批商货的主人。
当郑邪头一次出现在这支车队前头,并表示自己想要搭个顺风车,顺便保护这批人的安全时,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个少年在开玩笑。
但是当这个俊秀的少年用一根草梗就打败了队伍中最厉害的镖师时,所有看笑话的眼神就变成了敬畏。
虽然不知这少年是什么来历,但是既然暂时没有恶意,还能保护队伍安全,所有人也就没有了意见。
郑邪正看着天空发呆,忽然心念一动,也是知晓自己设下的简单术法被触发,便低声自语道:
“看样子是安全了只要她不蠢,就会知道该在襄桓城找到那些门派接引人,展示一下自己的资质,然后寻一个不错的教派暂且落脚”
郑邪笑着摇摇头:
“借你灵目一用,化解了我的劫数,又得了一桩大造化,这因果可是难还得很呐”
郑邪取下口中的草梗,也是思量起了自己的方向。
若是说让郑邪去走和叶盈一样的路子,显然是行不通的。
先不说郑邪现在的体质过于诡异:业障缠身、气血旺盛到不合常理、举手投足间还有着不详的气息流露……这些特点中哪怕只有一点被有心人盯上,那就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最主要的是,襄桓城所能提供的平台太小,远远满足不了郑邪的需求。
对叶盈而言,她初入灵修的世界,寻到一个相对不错的门派先打下坚实的基础,加深对灵修的理解也是好事。
只要她循序渐进,依照她的资质,定能不断打破桎梏,前往更高层次的门派,而只要回到了族土,便可以拥有丰厚到令人难以置信的资源。
但对郑邪自己来说,他本身便有着《太清镇邪决》这般堪称顶尖的心法作为基础,其他门派的那些心法对他来说都是无用之物。而他生在太元族那等大族,被放逐逃离之后也经过了数年时间的磨砺,眼界与见识都远超同龄人。
再加上他的目标可是杀回太元族,让当年算计自己的那些人付出惨痛的代价,如果说蜗居在一个门派数年时间,只为了混到一些普普通通的功法,那他怎么可能达成原有的目标?
那可是太元族啊……放在整个群雄荟萃的中州,也是堪称庞然大物的存在……就连被人称为“大天尊”的佰傅,最终也只能被太元族镇压……
他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如何能让这种恐怖存在都元气大伤?
“灵修可以御气入灵,但同样也可以炼体入灵,像佰老便是炼体入灵的巅峰人物,一拳一掌,便是那天都要震颤几分……”
郑邪回忆起了当初佰傅力压太元族三大族老时的恐怖场景,那一日,所有淡忘了“大天尊”威名的人都是被那个身形单薄的老人唤醒了当初深入心底的恐惧。
一拳出,风云动,天地色变。
一掌出,山海覆,鬼神俱惊。
郑邪摇摇头,自嘲一笑:
“想那么多作甚,那种境界还不是现在可以触碰的。”
随后,郑邪收敛了一下心思,再度思索起了自己的道路。
“我有《太清镇邪决》,本应走的是御气入灵之道,但是御气入灵虽然精进迅速,却是难以以寡敌众,反观炼体,却是能一夫当关……”
郑邪闭目内视,观察着自己体内缭绕着业障与不详的筋骨,也是咧了咧嘴:
“以我现在的体质,倒是的确可以走一条炼体入灵的路,况且那《太清镇邪决》也不一定适应我此时的情况,倘若将思路改改,倒也并非走不通……”
想到这里,郑邪也是渐渐确立了自己的道路。
“以业障为源,血肉为基,铸就一身业骨!”
郑邪嘿嘿一笑:
“这样也好,恰好先前为了引业障入体自碎镇邪塔,这倒是省却了我重新凝练的麻烦!”
既然大体的方向已定,郑邪的思路也是马上清晰了起来:
“想寻找阴死之气和浓郁的业障……啧啧,看来不得不走上那条路了……”
“战场……才是搜寻死气和业障的绝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