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到问话,十分轻蔑地一笑,道:“你考我?”
“不是考你,而是想知道你认识的赵得意和我知道的有什么不同?”罗小川问道。
那人上下打量了罗小川一眼,然后道:“我认识的赵得意肯定和你知道的不同,因为你是他的敌人,而我却是他的朋友!”
“是吗?”罗小川淡然一笑,“那你倒是说说看,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赵得意这个人特别重感情,对朋友更是没得说!每次和他出去吃饭,他都没让我们出过钱,用他的话说就是,我们都没他有钱!可是,我知道,那不是因为他有钱,而是他把朋友之间的感情看得比金钱还重!”那人一脸严肃地道。
“还有吗?”罗小川接着问道。
“还有一件事情给我留下的印象特别深!”那人话到这里,脸上不禁有了一丝惊惧之意,“那一次,我们几个一起出去蹦迪,说是想回忆一下过去的平凡岁月,结果因为喝得太多,在舞厅里给人干起来了!对方是六个,我们是三个,可是我们并不吃亏,因为我们都挺能打,那伙人吃了点亏之后,就叫来了一群人,我们当场就被吓傻了!”
“然后,赵得意就掩护你们逃走,对吗?”范美婷问道。
“没错,就是这样!那一次,如果不是赵得意,我们几个估计都得被撂趴下,正是因为他在关键时候拖住了对方,我们两个才有命逃走,要不然,”那人苦涩地一笑,“我们恐怕早就是个死人了!”
“这件事赵得意曾经跟我提过!”范美婷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不过,赵得意的描述跟你说的略有不同!”
“哦?他是怎么说的?”那人问道。
“他说那天你们三个去舞厅蹦迪,结果因为喝酒喝醉和人发生了口角,然后就大打出手,是他把其中一个给打昏的,可是因为当时场面太乱,根本没人看到是他下的手,只知道是你们其中的一个。”范美婷淡然一笑,“后来,那伙人叫来了帮手,赵得意一看情况不对,就朝着那伙人大喊,兄弟,我拦住他们,你得快跑,别让他们抓住,回头记得照顾我娘!”
那人听到这里,眼睛眨了一下,然后道:“没错,他当时是这么喊的!我听了特别感动,因为他当时肯定是豁出去了!要不然,也不会把后事托付给我们!”
“错!你要这样想你就大错特错了!”范美婷淡然一笑,“赵得意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要制造一种假象,好让那伙人的帮手清楚的知道,你们两个才是下了狠手的人,另外,他还要那伙人听到他赵得意其实是一个大孝子!在外面混黑的,虽然习惯了横行霸道,目中无人,可是他们也挺敬重孝子,所以赵得意那么一喊,那伙人在心理上就不愿意为难他了!”
“听你的意思,赵得意表面上是在掩护我们,其实,却把我们给出卖了?”那人笑问道。
“没错!”范美婷道。
“你胡说!他要是那样的人,我就把眼珠抠下来给你当泡踩!”那人一脸不屑地道。
“这话是赵得意亲口跟我说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我面前炫耀他的机智和城府,你要是不信,我也拿你没有办法!”范美婷道。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是这种人!”那人一脸坚决地道。
“那我问你,赵得意在当时喊了那句话之后,为什么那些人不去为难他,反倒全都去追你们了?”范美婷淡淡地一笑,“我听赵得意说,那些人可是追着你们追出了三条街!后来,要不是看到警察在巡逻,他们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们,可有此事?”
一丝冷汗悄然从那人的额上滑下,他抬手轻轻地擦拭干净,然后道:“我记得当时赵得意拼命想要拦住那伙人,可是那伙人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把他踹翻之后就开始追我们了!”
“你之前也说过,你们三个都很能打,如果赵得意真的有心拦住他们的话,无论如何也该把他们拖上一会儿才是,可是,为什么他被人一脚踹翻之后就没了下文呢?”范美婷苦涩地一笑,“那只不过因为他是在做样子罢了!”
那人听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下巴,然后道:“这些都是赵得意告诉你的吗?”
“当然!要不然,我怎么会对当年的事如此清楚?”范美婷问道。
“那你和赵得意什么关系?他怎么会把这样的事告诉你呢?”那人问道。
“怎么?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兄弟,他竟连我是谁都没告诉你吗?”范美婷苦涩地一笑,“我是他的情妇,我叫范美婷!”
“哦!原来你叫范美婷!”那人嘴里反复念叨了几句,“我想起来了,我曾在一个酒局上听一个姓李的老板说起过,他说赵得意最近又换情妇了,好像就叫范美婷,却没想到原来是你!”
范美婷苦涩地一笑,道:“现在,你总该看清赵得意的为人了吧?”
那人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忽然笑道:“你是不是被赵得意甩了?要不然你怎么会说他的坏话呢?是不是这样?”
“你想多了!”范美婷冷冷地瞪了那人一眼,长长地一叹,“没错!我的确是被赵得意甩了!可是我揭他的老底却不是为了泄愤!”
“我果然猜得没错!你果然是因为对他不满所以才会如此诋毁他的!”那人冷笑道。
“我被他甩是事实,可是我说的也是事实!”范美婷十分严肃地看着那人,“其实,我是被他派去害人的,结果我把人领进了此阵,他竟然连我也不顾了!像他这种为了自身利益可以抛弃一切的人,我深以为耻!”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明白?”那人并非听不明白,而是不敢相信!
罗小川苦涩地一笑,抢在范美婷前面答道:“我就是赵得意一心想除掉的罗小川,我旁边这位就是赵得意派到我们身边的卧底!她本来只是要把我们骗进此阵,却没想到,赵得意虽然承诺了留她一命,可实际上根本没给她留后路,还杀死了她,她眼下已经是鬼非人!”
“啊?”那人吃了一惊,“难道她不是灵魂出窍吗?”
范美婷听到这里,不禁双目垂泪,道:“我倒真希望自己是灵魂出窍,可是,我却无窍可出!”
“什么意思?”那人问道。
“她的身体已被赵得意身边那个臭道士给设计烧没了,你说这不是无窍可出吗!”罗小川问道。
“啊?”那人再次吃了一惊,“这真是赵得意的意思吗?他怎么会做这种事?谁不知道他一向以怜香惜玉自居,他怎么会向自己的女人下手呢?”
“对赵得意来说,对他有用的人才值得他怜惜,对他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甚至不如一条狗!”范美婷苦笑道。
“那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那人问道。
“你把我们困在此处,怎么反倒来问我们呢?”罗小川苦笑道。
“我只听赵得意说,他今年有大灾,要想禳除,就得十二个和他关系最深的人布下此阵,然后守阵三日方能成事,没想到,他是想利用我们十二个人困住你们!”那人恨声道。
“你们只是困住我们倒也罢了,你们可知道,你们这个阵也困住了其他一些无辜的人?”罗小川双眉紧皱,“三日一过,这阵中所有的人都得丧命,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
“你说什么?这阵那么了得?”那人一脸惊疑地问道。
“当然!”罗小川一脸严肃地道。
“我的妈呀!我可不想做这种坏事!”那人额上冷汗频出,“我虽然习惯了被人当枪使,可要让我一下子害这么多人,我就是死也不会去做的!”
眼见他如此表态,罗、范二人不禁看到了希望,罗小川当即问道:“那你可愿离开此地?只要你离开此地,这个阵就不攻自破,到时候,非但我们几个得救,这阵里所有的人都能得救!”
“好!我答应你们!”那人话到这里,就准备走下高台,却没想到,刚跨出一步,就觉得浑身一阵难受,好似被人用麻绳套住了脖子一般!
那人大吃一惊,急忙将腿收了回去,发现那种难受的感觉当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以为是自己方才出腿太猛所致,所以就试着再把右腿迈出,结果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就又开始产生了,而且比之方才似乎更加严重了许多。
“他怎么会这个样子?”罗小川不禁陷入了疑惑。
“快看!他的脖子上也有一根细线!”范美婷指着那人的脖子道。
罗小川急忙放睛看去,果见那人的颈上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根细细的白线,那线虽细,却非常结实,勒得那人满脸通红,气息不顺,只差就要陷进肉里!
“可恶!”罗小川失声痛骂出来,“这个赵得意,果然又留了一手!”
那人听到这里,当即将腿收了回去,带着一脸的歉疚道:“对不起,我恐怕帮不了你们了!”
罗小川淡然一笑道:“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
“这个赵得意,等我出去,我一定和他划地绝交,我再也不和他做朋友了!”那人恨声道。
“但愿你出去之后,还能活着和他绝交!”范美婷道。
那人听到这里,什么话也讲不出来,只觉得嘴里苦苦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的确,赵得意既能想到他会背叛自己,又如何会给他绝交的机会呢?
“保重!”罗小川有些无奈地看了那人一眼,就打算离开此地,毕竟,转到现在,他们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却一时找不到话题,嘴巴张了几下,最终选择了沉默。
范美婷看出了罗小川脸上的焦急和无奈,就没敢再做耽搁,当即跟着罗小川往11点钟方向飘去。
一路上,罗小川始终没说一句话,范美婷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心情无比沉重,想找些话来宽慰他,却发现很难找到合适的词语,毕竟下一站结局如何,谁都难以预料,而且,就算下一站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在,那他也难免被赵得意用细线束缚,终是帮不上大忙!
如果这十二个人都无法离开,那这阵就破不了,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就只能是死亡而已!
也许面对死亡并不可怕,但真正可怕的却是你有挣扎的机会却没有求生的可能!
不知飘了多久,他们总算看到了前方有团黑气当空,二人习惯性地降落下去,沮丧的竟连头也懒得抬了。
最后,还是罗小川最先抬起头来,因为他一向只相信一个道理,那就是既来之,则安之!
这里依旧是一个四方高台,台子上插着一面三角白色大旗,旗上绣着一只金毛犬,在那旗杆之下,十分落寞地站着一人,那人身穿一身绿色的保安服,百无聊赖地抽着闷烟,每吸一口,就长长地叹一口气,显得非常颓废。
“你好!”罗小川最先打了声招呼。
那人懒懒地抬起头来,问道:“干什么?”
“我想请你离开此地。”罗小川如实答道。
“说说你的理由!”那人吐出一口烟圈,透过烟雾盯在罗小川的脸上,静等他的答复。
“为了救人!”罗小川淡淡地道。
“哼!”那人懒懒地一笑,“要救人就去找医生,找我有用吗?”
“只要你离开此地,那些人就能活,你就是医生!”罗小川强调道。
“你逗我呢?”那人扔掉了手里的烟头,“我现在可没功夫听你瞎扯!”
“那你在忙什么?”罗小川问道。
“我在想我的未来!”那人抬头看了看天空,“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未来,也不知道我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我很迷茫!”
“如果你在这里守够三天,你会发现你这一辈子都会不安,如果你此时离去,你会发现,你这辈子都很活得很踏实!”罗小川道。
“呸!又开始瞎扯了!”那人冷冷地瞪了罗小川一眼,“你是赵得意请来的逗b吗?能不能有点恻隐之心?我都是心情沮丧到极点的人了,你还有心思跟我胡诌,你能不能滚远一点儿?让我可以清静一会儿?”
“你就是那个从来不被赵得意重用的保安队长吧?”范美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