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婚礼?”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白洛伊的大脑一直嗡嗡作响。
“嗯,而且是越快越好。”
君慕倾面色沉稳地说道,却见她微微蹙起眉头:“会不会太突然了一点?”
明明当初说好了不举行婚礼的,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件事了龊?
“婚礼有妈去操办,你不用担心。”
他以为她是怕办砸了婚礼,可是,白洛伊却还是有些顾虑:“君慕倾,我怕……件”
“我知道你怕什么,可你早晚都要面对的。”他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呢喃,“伊伊,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君慕倾的女人。”
他霸道的宣言,让白洛伊不禁红了脸。
“君慕倾。”
“嗯?”
她伏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他:“你不怕被人取笑,说你娶了个二婚妻子吗?”
“那你害怕别人笑你嫁给一个孩子都六岁了的男人吗?”
君慕倾清冽的笑声荡出,白洛伊忍不住瞪他:“廷曦明明也是我的孩子。”
“可别人不知道。”
她抿了抿唇,的确,这点她无法反驳。
“除非……”君慕倾的声音再一次扬起,却故意拉长了语调。
白洛伊微微蹙眉,督促他:“除非什么?”
“除非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十八岁就为我生了孩子。”
他扬眉,清浅的一句话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真得认真考虑过。
白洛伊睁大眼睛,这个想法对她来说有点奢望。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她十八岁生子,但是她不想伤害廷曦。
让廷曦知道,他是她和君慕倾在被陷害的情况下的结晶,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想到这里,她豁然摇头,目光坚定道:“不行,廷曦会接受不了的。”
“这是无法抹灭的事实,他早晚得知道。”君慕倾微微蹙眉,似乎对她这么顾及君廷曦的感受很不悦。
白洛伊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她还没有做好承担真相披露的准备。
看着她皱紧眉头一脸纠结的模样,君慕倾唇角勾笑,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好了,这些事情以后再想,你现在来同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苏辰会出现在我们家门口?”
“……”白洛伊拧眉,原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他却还记着。
“我也不知道他会来这里。”她仔细斟酌了好一会儿说词,这才告诉他,“可能是听了他母亲林美攸的话,所以来道贺的吧。”
白洛伊眨了眨眼,一脸“认真”地望着他。
君慕倾似笑非笑地扬眉:“道贺?贺什么?”
“今天下午我和小婉逛街的时候碰到了林美攸和苏绯,小婉拿我们领证了的事情刺激了下她们。”白洛伊老老实实将下午的经过告诉给他。
果不其然,在听到她主动宣布两人的关系时,他脸上的神情缓和了许多。
“你对苏家的人都坦白了?”
“嗯。”
白洛伊老实地点头,说道:“我和廷曦的关系他们也知道了。”
想到当初,她因为生过孩子的事情一直被苏家所诟病,谁又能知道,这个一直让苏家如鲠在喉的孩子会是君慕倾的儿子呢?!
君慕倾抱着她的手臂紧了几分,说道:“伊伊,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你没有帮我生下廷曦,那么今天我们所面临的是不是又是另一种局面?”
如果没有廷曦,她和苏辰也不会因爱生恨,甚至是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每每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有些感谢白正佐当年所安排的这一切。
看着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反倒让白洛伊有些惊讶了。
君慕倾向来高高在上,好似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是他所害怕的。
可是现在,他竟在害怕这样一种假设。
她不禁轻笑出声来,脸上是满满的幸福:“没有这种可能。”
迎上他诧异的瞳眸时,她平静地说道:“即使是重来一次,即使后来我并没有遇到你,我依旧会生下廷曦。”
那个孩子……早已是她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第二天一大早,君慕倾就出去了,白洛伊起来的时候,只看到君擎威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昨夜老爷子以“天色太晚”主动留宿他们家,看到君擎威,白洛伊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紧张的。
“吃饭!”君擎威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将原本想溜回楼上的白洛伊给叫了回来。
白洛伊有些不自在地开口:“爸,我去叫廷曦起床。”
“不用了,李嫂已经送他去学校了。”
君擎威气定神闲地回答她,也就是说,现在整个家里就只有他们俩,白
洛伊即使想避也是避不了的。
她只好硬着头皮坐到他对面。
结果,她刚咬了一口吐司,君擎威就开口了:“婚礼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她动作一窒,想了想,抱着试探性地态度说道,“爸,能不能不要太过铺张浪费,我们就简单点举办好不好?”
“你还怕我们君家差这点办婚礼的钱?”君擎威扬眉反问她。
“不是不是。”白洛伊连忙解释,“廷曦毕竟也这么大了,我是怕他听到一些不好的话,会影响他的情绪。”
“我看你是怕被人认出来是苏辰的前妻吧?!”
白洛伊抿唇,她知道君擎威是因为生气才这样冷嘲热讽,但不否认,她的确也有这方面的担忧。
“既然您都知道,那么又何苦还要这么做呢?”
“这是你和君慕倾自己选择的路,该怎么样都是你们俩自己的事情。”君擎威目光严肃地望着她,说道,“你是廷曦的妈妈,你为我们君家所做的牺牲我都记在心里,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逃避就可以避开的。”
听到这话,她微微皱起眉头,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
可当她还想再问的时候,君擎威已经站起了身子:“我吃好了,你快点吃,等会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
她不解,可君擎威并没有要说的意思,迳自坐到了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白洛伊无奈,只得赶紧吃了几口,将餐桌收拾干净,而后站到他面前。
“爸。”
“吃好了?”
“嗯。”
君擎威抬眼,目光深深看了她几眼,说道:“那就走吧!”
他从昨晚突然来这边,到现在带她出门,都像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样。
白洛伊不明白,君擎威到底是为什么要找自己,又为什么刻意避开了君慕倾。
直到她看到他们要见的那个人时,她才恍然醒悟。
君擎威带她去的地方是野郊的一处池塘,这里环境安逸,水边绿树葱荫,有不少人都选择在这里钓鱼。
白洛伊眨了眨眼,也没见君擎威带了渔具过来啊。
“这边。”君擎威迳自朝前走去,停在了一个正在垂钓的老人身旁。
那人戴着宽檐帽,白洛伊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君擎威一声轻唤:“陆局。”
她的心猛然一跳,就见那人缓缓抬眸,露出被帽檐遮挡的那张脸来。
“君老,你可算来了。”
他面带笑靥,而后目光便直直停在了白洛伊身上,微眯的眸子微亮,似乎很欣喜。
白洛伊有些不自在地说道:“爸,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您和陆局长好好聚吧。”
“忘了来之前我和你说的了?”君擎威沉声说道。
她抿了抿唇,不敢不理会君擎威。
便听陆华胜紧接着说道:“你们等会,我把东西收收就好。”
说着,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陆华胜到底是上了年纪,白洛伊见不得他急促的模样,便帮着一起收拾了。
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却好似很开心的样子。
君擎威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不多时,两人便将东西收好,鱼塘附近有个小茶楼,似乎是专门为前来钓鱼的人所开设的。
陆华胜领着二人进了茶楼,他一早就在这里定了个包间。
三人在桌旁坐定,陆华胜一路目光都没有离开过白洛伊。
她被看得颇不自在,但是碍于君擎威在场,也不好过于明显。
却听君擎威先开了口:“有什么事你们就趁着这个机会一次性说清楚吧!”
白洛伊诧异地睁大眼睛,他这话的意思,好似知道了些什么。
而后便听他对陆华胜说道:“陆局,这事儿我也只答应你这么一次,下不为例啊!”
“多谢多谢!”陆华胜连声道谢,转而面向白洛伊,开口便解释了她的疑惑,“伊伊,你也别怪君老,是我求他带你来见我的。”
白洛伊抿唇,低声说道:“该说的我上次都已经说清楚了,你还要见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这个叔公,可你和陆家的血脉是断不了的,如果你妈妈现在还在世,也不愿你这样……”
“你错了。”白洛伊扬眸,眸光坚定地告诉他,“我妈如果还活着,也一定不愿让我回到陆家。”
他看着陆华胜,在他诧异的目光中一字一句说道:“如果那个家是这样伤害她的,她也一定不愿回去。”
“伊伊……”
“陆局长,您应该珍惜的人是您的亲生女儿,而不是已经死去的陆颜音。我很感谢您告诉我关于我妈妈的一切,可是,如果您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您女儿对我
妈妈的伤害,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的。”
白洛伊静静说道,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曾想过和陆家的一切。
尽管她不知道当年在她母亲陆颜音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陆菡雅所做的事却是真实存在的。
她站起身来,对着君擎威说道:“爸,对不起,我先走了。”
然而,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却听君擎威的声音响了起来:“现在走了,你就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
白洛伊脚步一顿,有些犹豫,却不敢回头。
她怕听到的又是一段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
但是陆华胜却先开了口:“事实上,我也不知道颜音当年是跟谁在一起才怀上的孩子,说到底这事终究是我有愧她们母女俩。”
他轻叹,好似是回顾到什么往事,在君擎威紧皱的眉头中缓缓说道:“现在我已经退休,也一把年纪了,再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当年的确是我逼得颜音走投无路嫁给了白正佐……”
那一年,他为了坐上审计局局长的位置,明知道陆颜音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却还逼着她嫁给了当时的赭城首富白正佐。
他永远记得,她在离开白家的时候说过这样一句话:“陆华胜,欠陆家的我已经还清,可陆家欠我的,却是永远都无法偿还!”
那样毅然决然的一句话,他甚至以为她会做出什么报复他的事情来。
可她没有,在嫁给白正佐的前一天,陆颜音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又惊又喜,她甚至想过为了孩子就这样过一辈子。
但是,陆菡雅的突然插足,她的离奇死亡,让一切都扑朔迷离起来。
陆华胜稳坐审计局局长的位置二十多年,这件事却让他如鲠在喉。
他说:“伊伊,我是真得想要补偿你们母女俩,哪怕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只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听到这些往事的白洛伊却是眉头紧皱,一颗心好似被提到了嗓子眼,生生疼了起来:“你是说……我母亲不是病死的?”
陆华胜点头:“她并不爱白正佐,即使当时明知道白正佐背地里和菡雅有染,也是无动于衷,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病死?!”
“可白正佐明明说她是突然病逝……”
“那个利欲熏心的男人的话你也信?”提起白正佐,陆华胜明显得嗤之以鼻,他为了自身利益,连亲生女儿都可以弃之不顾,更何况是一个心思根本就不在他身上的女人?”
“那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洛伊面色煞白,她信了二十多年的说词,这一刻却有人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陆华胜轻叹,语气颇为无奈:“我也不知道,先前我怀疑过是菡雅和白正佐联手设下的局,可后来才知道,菡雅也不知情。这件事恐怕真得就只有白正佐能知道了。”
她抿唇,煞白的脸色隐隐透着一抹痛恨。
那个她叫了十八年的父亲,究竟瞒着她做了多少伤害她们的事情?!
良久,她才面色平静地开口,对着陆华胜说道:“陆局长,谢谢您告诉我这一切。”
“伊伊,那你愿意原谅叔公了吗?”
她平静地摇头,语气坚定:“我母亲既然没有做出伤害你或者是陆家的事情,就证明她其实早就已经放下了这一切。因为不爱白正佐,所以陆菡雅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伤害不到她。”
甚至陆颜音甘心屈身白家,也是为了抚养她长大成人吧?!
白洛伊攥紧拳头,面色笃定:“我母亲的死因我一定会查出来,如果你真觉得愧对我们,那就请管好自己的女儿与外孙女,不要让她们再干涉进我的生活就好。”
说罢,她俯身,朝着他重重行了一礼,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华胜欲言又止,坐在桌旁重重一声叹息。
一直沉默不语的君擎威开口了,他说:“伊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
这话看似在劝他不要再执着,事实上也是有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这些日子以来,陆华胜不断邀约,他还以为这位退休的老局长是真心与自己交好,没想到竟是想利用他来接近白洛伊。
昨夜他匆匆忙忙赶去麒园,也只是因为陆华胜一句:“我是伊伊的亲叔公。”
因为君慕倾压着,他一直没有去详细调查过白洛伊的身世。
结果倒好,一会苏辰的前妻,一会廷曦的生母,这下子还蹦出个局长叔公!
君擎威忍不住在心底轻斥,到底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饶是君慕倾再怎么喜欢她,他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下去。
所以,他瞒着君慕倾将她带来了这里,最后还让他听出个赭城前首富白家的千金这个身份来。
陆华胜轻叹:“也许真得是上了年纪,所以总想把这辈子最大的缺憾给弥
补了,只是看伊伊这样子,怕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原谅我了。”
“真得想要弥补她,那就如她所说,给她一个平静安稳的人生吧!”
说罢,他紧跟着站起身来,脸色不变,语气却也是冷了几分:“陆局想要利用我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陆华胜面色微变,连忙解释:“君老,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想要利用你……”
“的确,我也是因为好奇白洛伊的身世才带她来见你,可该知道的也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今后我们也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他语气冷硬,丝毫不给陆华胜挽救的机会,便迳自出了门。
陆华胜抿唇,重重一掌拍在了桌上。
君擎威到底还是个老狐狸,他八成早就已经怀疑他了,才顺势被他“利用”,也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是谁利用了谁?!
……
鱼塘太过偏僻,白洛伊一点都不想留在附近,她怕会再遇到陆华胜,到时候又是一场纠葛。
结果,在她顺着回城的路走了没一会儿,身后就传来汽车鸣喇叭的声音。
她回眸,是君擎威的车子。
车后座,君擎威绷着个脸,也不说话。
她明白,老爷子这是在等着她上车问话呢。
白洛伊轻叹,认命地拉开后座车门,上了车,垂眸叫了一声:“爸。”
“你打算走到天黑,回去好在你丈夫面前告我一状?”君擎威瞪她,语气明显不悦。
吓得白洛伊连忙摇头:“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
“只是想避开我的审问吧?白大小姐!”
他一声冷唤,让白洛伊心头一寒。
她豁然抬眸,迎上君擎威清冷审视的目光时,抿了抿唇,却是说不出话来。
“赭城前首富白家大小姐,审计局前局长侄外孙,苏氏企业总裁前妻……这么多身份,白洛伊,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呐!”
听他冷嘲热讽,白洛伊明白,他果然还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