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打掉珞樱芸一直手上夹着的簪子,一手握住珞樱芸的手腕,抵在墙上。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墨低头看着珞樱芸,极其轻微的叹了一口气:“你若现在放弃,我便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你以为放不放弃还是我能说的算的么?”珞樱芸虽然失去了武器,又被止住,却好似没有半分的担心,反而抬起头,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为什么。”手掌攒紧了几分,眼眸也是轻微眯起,有着几丝痛苦的挣扎。
“师兄,你知道的我找了我弟弟妹妹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遇到,怎么可能放弃,我不可能看着阿灵落在冥落手里而无动于衷的。”珞樱芸轻轻的笑了,然后轻轻的叹气,再次抬头:“他根本不可能放过阿灵。”
“为什么。”墨又问了一遍,另一只拿着剑的手都在轻微的颤抖。
这些日子他过得太平静,也太安乐了,或者说,这其实就是他那这么多年来最想要的生活。
即便明明说不上几句话,大多是时间都是隔着窗,隔着门看着,但毕竟触手可及。
在偶尔看到那熟悉的,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笑,一切简直美的想是梦。
而如今,梦醒了。
“师兄啊……”
“你为何就是不明白呢……”珞樱芸眉眼柔和:“我明明,五年前,就做了选择的啊。”她轻轻的扬起一抹笑,眼中的灵光一闪而过。
“噗。”
冷刃划过,带出血光。
足以让墨暂时失去行动力。
然而……偏离了要害,仅仅一厘。
手臂轻微一抖,露出里面同体碧色,很是精致漂亮,同时刀刃薄如蝉翼,一看就是一把极好的利器的匕首。
珞樱芸记得,这把匕首名为青霜。是那次他们遇到影夜的追杀之后,蒙恬赠给她的。
一把绝对有着不断时间的神兵利器。
匕首上,除了刻了青霜二字,匕首柄的底部还刻了一个极小的蒙字。
顿时,一声轻微的叹气。
与此同时,身子一璇,快速点上墨身体上的几处学位,随着墨的身体瘫软下去,珞樱芸迅速接住墨倒下去的身体,然后扶着墨依靠着墙壁坐下。
“这穴道一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而且等不到一个时辰,冥落就会赶来。”
“师兄,我说过,你拦不住我。”
珞樱芸已经收起青霜,缓缓站起身子:“师兄,你还记得么,师父曾经说过,论起做杀手而言,我比你适合的多。”因为她会因为一个人而冲动,却不会真的因为一个人而方寸大乱,乱了心。
通俗的说就是,她本无情。
“这倒伤口也足以让你交差了。”珞樱芸轻微的抿了一下唇。
“师兄,我要走了。”又是这六个字,一如五年前的那个晚上。
“珞芸儿,你若今天走出这里,你若今日不杀了我,来日为敌,我不会再留手。我会亲自替师父,清理门户。”最后四个字,墨说的极重。
“呵。”珞樱芸轻轻叹气:“师兄,你知道么,当一个杀手第一次的时候就没能狠下心来杀了一个人,那么他以后,也不可能杀的了那个人。所以师兄从那一年你在幽都把我捡回去,在你遇到我的第一次,没有杀了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就算我以后会死掉,但也绝对不会是死在你的手里。”没有回头的走了出去,一如五年前离开的时候。
她只给墨留下一个背影,离开的仿佛决绝。可谁也不知道她脸上究竟是什么神色。
是啊,当一个杀手明明可以杀了那个人却没有下手之后,那么这个杀手以后也不可能杀掉那个人。珞樱芸轻轻笑了一下,抚摸上了手腕上的青霜,而她,也是个杀手,而这把匕首,刺不进一个人的要害,而那个人,曾经是亲密的师兄,可以后,只可能是敌人。
不知为何,她又开始想笑,又想起五年前,她离开的前一天,她师父来找她的那个晚上。
七杀老人说:“看似再笑,真情太少。”
然后她带着一个锦盒,离开了影夜。
非墨,你以为那东西我可以随随便便的找到,随随便便的带走?
非墨,其实我有一个秘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在五年前,我爱上了一个冷冰冰,不爱笑也不怎么爱说话的杀手,那个杀手,叫做墨。
可是……我不能爱上一个杀手,尤其是,一个来自影夜的杀手。
然后,我认识了一个同样冷冰,不爱笑更不爱说话就连眼睛都很像的人,他叫顾知城。一个从杀手改行开始贩卖情报的人。一个绝对不可能喜欢上我的人。
再然后……我又认识了一个人,一个再也和你找不出半分相似,除了偶尔腼腆的可爱的人。
珞樱芸勾起唇角,恍然想起那时她去找蒙恬之前,去向小姐辞行,小姐问她,为什么是蒙恬。说她,因为他不适合杀手,这一点,很好。
可是,非墨……从今以后,我们一定会是……陌路殊途。不……是比陌路殊途更令人绝望的道不同。
师父啊……轻轻啧了啧嘴。
你瞧瞧,你这一生精明了一辈子,唯一的败笔一定就是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比一个蠢。
到现在才明白您的用心良苦。
可徒儿既不能在你走时送终,已不能现在在你走后祭拜。
(开始为偶家七杀洗白了,人家才不是拆散芸墨恶师父呢,而且绝对是世纪良心好师父。)
她心思剔透,无论是冥落白沉还是当年的七杀老人都说她极其聪慧,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故而这些天来,她将大大小小,林林总总,从十年前她初入影夜的时候开始回想,总算将一些给事理清楚了。将一些始终想不明白的事情给想明白了。
同时也更加清楚,自己必须要离开,不能在留下了。
因为师父给她的锦盒的确可以用来保命,可是……她自己,本身就是此那锦盒里的东西还珍贵的东西。
所以,冥落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轻微的深吸了口气,珞樱芸已经看到顾知城和珞奕灵了,连忙加快了轻功,与两个人会和,随即皱了一下眉。
“小姐说的这个苍木究竟靠不靠谱啊,怎么还没出来?”
顾知城也是轻微的眯了一下眼睛:“不能再等了,我们先走,一会影夜的人到了在想走就没这么容易了。”
“按照小姐的说法,这个苍木自己一个人来去自如肯定不成问题。”
珞樱芸也点了点头:“走。”
珞奕灵刚想说说些什么,却已经被顾知城一个手刀批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都已经是一天后,在前往沛县的路上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顾知城看了一眼珞樱芸射过来的刀子眼,就有敛起,仿佛全然不在意一般,但好歹还是扔给了珞樱芸两个算作结解释:“太吵。”
“啾。”天空中传来一声鸟鸣。
珞樱芸诧异的一挑眉头,果然见到是白凤和他的白翎鸟,而白凤依旧双手环肩,无时无刻的不在耍帅。
而白凤也已经淡淡开口:“上来。”
……
“啧啧,小姐虽然不在咸阳,但还真是算计的一点都不差啊。”身为一个好下属,珞樱芸始终秉持无时无刻都要拍老板马屁的好习惯。
不用说,能请的动白凤的,这世上只有两个,一个卫庄,而另一个么自然就是小姐了。
白凤和老顾就不用说了,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武力值分分种爆表的苍木。
珞樱芸如实说:“果然是大手笔,小姐的一贯作风。”
“直接去沛县。”顾知城已经淡淡道。
白凤轻声哼了一下,
“喂喂喂,原来你不是来帮我救人的而是负责押送我和小姐去请罪的。”
顾知城:“所以你最好想在就开始想想,怎么和小姐解释。”话说完,顾知城转头看向珞樱芸:“那个人,就是你师兄?”
珞樱芸像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许久,半响才是轻轻点了点头。
顾知城也开始陷入沉默,许久之后才是又说了一句:“我觉得蒙将军挺好的。”
“是啊……”珞樱芸微微抬头,然后轻笑起来:“至少不是个杀手。”她轻轻偏了偏脑袋:“老顾,其实我觉得咱两真的挺配,不如你考虑考虑,咱两凑过凑合得了,也省的我去活该别人。”
“别开玩笑了。”顾知城轻轻摇了摇头,估计七卫里面就只有小姐会把珞樱芸这五年喊的要把自己拿下的事情当真。
可事实上,珞樱芸这个人的嘴里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谁也分不清楚。
“是啊,你心里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珞樱芸摇了摇头,干脆躺在白翎鸟的身上,语气很轻,是墨所秋邑的那种淡淡的仿佛带着调笑的语气:“老顾,你说,在这江湖之中,是不是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她抬头看着湛蓝的天,悠悠的云,这一刻仿佛连遥远的天都触手可及,可是却偏偏有太多的,触之不及。
“坐稳,起风了。”白凤淡淡的声音响起,他依旧站立在前,白色的衣被风吹起,双手环肩,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他的孤高,却忘记,他永远都是一人一鸟,在这天空一种,着实有些冷。
这一刻,白翎鸟上醒着的三个人,都轻微至极的叹了一口气。
在这江湖之中,是不是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