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铮本是帝城最尊贵的郎君,他是谢氏的嫡子,是家主之子,是最有可能继承谢氏成为下一任家主的人,没有之一,他天生聪慧,少年成名,是最尊贵,最俊美的郎君,不管在哪,都有众人的追捧追逐,马车旁上永远是想要追随他的文士,自荐枕席的女郎。
可是,偶尔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孤寂,太过繁荣太过醉生梦死的生活让他觉得麻木,大家氏族的郎君,自出生第一天起,就要学会忍耐,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为了氏族,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都可以利用,处在这样的繁华纷乱之间,总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可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好像世间任何东西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得到,没什么挑战,也没有什么追求,这种枯败的感觉就像是一种沉珂旧病,一点一点地蔓延,从而越加冷淡,然后生和死都没了所谓,权势和欲、望也没了所谓。
今日与那友人饮了酒,回到院中的时候脑袋昏沉难受,屋子里生了火炉,他将身上的披风棉衣换下,拍掉头发上的雪花,坐在窗前的座榻上休息,婢子将醒酒茶端了上来,他罢罢手,让婢子和剑士都退到屋外去,看着茶几上的醒酒茶可却半点都不想喝。
他伸手支在茶几上,杵着额头发愣,他心中有些乱,越加有些烦躁不堪,这样的感觉自他出生之后便从来不曾有过,自从他遇见洛纯之后,这个洛纯......
“据闻谢氏七郎不管对着何人都是一张静谧温雅的脸,可是谁又见过这样苦恼的七郎呢?!”
轻飘飘的声音传入耳中,谢铮猛地睁大眼睛站了起来。叫喊了一声:“谁?!”
外头的守护的剑士婢子闻声也冲了进来,可是搜遍了屋子也不见任何人,这样谢铮皱紧了眉头。
他坐依旧坐在榻上,看着茶几上的醒酒茶,水面的波纹轻晃,映着窗外的风景,那少女的眉眼精细。一颦一笑自成风景。是苏闲?!
“许是我看错了,都下去吧。”谢铮将醒酒茶一口气喝了下去,将屋内的人遣了出去。这才转头看向窗外。
外头还飘着一些雪,那女郎一袭白裙飘逸,坐在窗外一棵高大的桃树上面,轻晃这一双精致的白色鞋子。她的秀发极长,如同瀑布一下洒下。迎着一点一点的雪花,好似她是掌控了春夏秋冬的仙子,误入了凡尘。
虽说她的衣裙淡薄,可是她的肤色却是极好。冰肌玉骨,玉肤如雪,朱唇一点如同那春日盛开的桃花。别样惑人,她的眉眼精致可人。眸光底下如同一股清流,清透让人亲近喜欢,让人总想着靠近她。
可是偏偏,这个女郎,是离渊喜欢的女郎......这让他觉得有些可惜,可是很快便释然了,苏闲再好,他也只是喜欢她身上的那种纯净自然亲近的感觉,而并非将她当成一般可以娶纳的女郎,只是单纯的欣赏和喜欢罢了,也不是不可或缺,而离渊不同。
离渊这人天性冷淡,能让他请人找人的人,定然是他十分在意的女郎,他与离渊颇有些交情,可在他眼中却也不曾有半点地位,便是他死了,对离渊而言也不过是少了一个人罢了,可是他在意这个苏闲,光凭这一点,他都不敢对苏闲生起什么心思。
她轻轻然地一笑,连眉眼之中都带着淡淡的笑意,突然之间,她所坐的那个桃树的雪开始融化,慢慢地从枝头上冒出了一些花骨朵,带着淡淡的粉色,那粉色越来越深,花骨朵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然后慢慢地,绽开了一朵妖艳的桃花,一朵、两朵、三朵、四朵......树上的桃花冒着冰寒的风雪一朵朵盛开挂在枝头,一股淡雅的清香合着风雪传来,有着梅花的冷艳,也有着桃花的妖媚惑人。
在风雪覆盖的院中,一株桃花悄然盛开,倒是成了一道美丽的景色。
“郎君的这株桃树不错,知道我来了,竟然开花迎接,倒是难得。”苏闲转身之间已经到了屋中,站在他的身前吓了他一跳,许是世间的人,从来不曾有人有过这样惊人的速度。
“苏氏阿闲?!”他有些惊魂未定,可是大家氏族的涵养却让他的脸色一如往昔平淡镇定,看不出半点变化,他的眸中惊讶的光亮一闪,便在那瞬间也都消散了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话实在是太过失礼,本来不该从他这样有涵养的大家氏族郎君口中吐出,可是他却是有些忍不住了,早在当日洛纯院落的时候他便想知道,可是却是无从得知。
苏闲的手中拿着一枝桃花,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他,这样的的眼神让他心生一种莫名的警惕,似乎是有些危险啊,以前除了离渊之外,他从未有过看不透的人,可是现在偏偏冒出了几个,洛纯、苏闲,还有那个凤无双,这些人实在让人讨厌有让人欢喜,这样不再掌控的感觉,又是不安又是想要挑战。
桃花的花瓣在在她的手上一片片地落下,那一枝枝桠开始吐出青嫩的叶芽,慢慢地吐出嫩绿,在那绿叶之下,结出一个青涩的果子。
她将果子放在手中,悠然地坐在他对面,却无半点不请自来,潜入他人屋舍的感觉,好似她便是这屋子对最尊贵的客人,悠然自在。
“阿闲自然是阿闲啊,七郎问这话岂不是有些多余了。”苏闲轻笑,“世人皆说七郎俊美风华无双,便是姜国的第一郎君封冥相比也不过是个粗俗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谢铮嘴角抽了一下,看她笑得越灿烂,心底越是没有底,不清楚她到底是想做些什么,他定然不会认为她是来找自己玩的,可是有猜不透她的心思。
过了好一会,他才笑着应她,“阿闲说铮俊美无双,也不怕渊听到生气吗?!”
离渊啊......苏闲的笑容一僵,有些失神,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起,他要是知道她乱闯他人住处,定然会生气的吧,不,他不会生气,他只会放冷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