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嫩的皮肤出现这般明显的红肿,很碍眼。
景芝皓心疼的将月儿的手放在手心里,丝毫力气也不敢使,生怕捏疼了她。
“走,快回去抹些药。”
自己都是竹板人的摄政王爷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唐菁月笑:“就这么一下,不碍事,而且确实是我做错了。”
“你做错了,也不能打。”景芝皓说。反正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能打。
边说边带着唐菁月回雍翩殿上药。
“啊,那朕也跟着吧。”小皇帝不甘寂寞。
皇帝一个人在宫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上一辈只有摄政王爷这么一个皇叔,皇叔还没有孩子。官员又都泾渭分明,谁敢把孩子往宫里送说是给皇上做伴读的,都要被大肆批判。摄政王管他说不上严,但也不能算宽,起码有关玩的事情是距离小皇帝远远的。
好不容易唐菁月入宫了,小皇帝当然能借着多玩一会儿就多玩一会儿。
本来也想正好和阿皓说一下品瑞园的发现,听到小皇帝这样说,唐菁月垂下眸子。
雍翩殿被收拾的非常舒适温馨。入门的花开富贵翠绿欲滴,外室中堂太师椅摆放的也都是宫中的好物。弹墨椅垫牡丹绝艳,茶壶杯子白蓝清透。
看着景芝皓单着左手也能非常细致的给唐菁月抹好药,小皇帝赞道:“皇叔的手真灵巧!”
景芝皓没有说话。这都是练出来的。自己的右手受伤,又不愿意让下人包扎时,靠的还不都是自己的左手。
见之,唐菁月的眸光有些闪动,感受着阿皓温暖的手掌在她手背上的揉搓,她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的温暖发软。
“王爷待我真好,有一种母爱。”唐菁月挑眉,“我的母亲在分娩时难产而亡,我想,如果母亲看到我受伤,一定也是像王爷这样,细心的搓揉。”
景芝皓搓揉中的手一顿,看月儿,被月儿调侃的表情弄得一闷。
被阿皓握着手,唐菁月想到方才袭来众多疑点,决定看看在小皇帝这里能发现什么
“不知皇上可还记得太后娘娘。”
太后?
整个雍翩殿,都是一静。除了皇上,在场的人都知道唐菁月的底细,自然明白唐菁月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试探皇上吗?
但见小皇帝嬉笑的神情一顿,而后皱眉:“太后?”
“是的,皇上那时应该已经记事了,臣女听说太后娘娘是个很和善的人,想来对皇上一定很好吧?”
一殿的人看着唐菁月卖瓜,自卖自夸。景芝皓更是心一抖,忍不住用力握了握唐菁月的手。唐菁月厚着脸皮淡笑。
敏芳站在小皇帝的身边,瞪眼看主子。
主子是个很和善的人?
当然,对于身边亲近的人来说,主子自然是很和善的。然而,除去他们,随便去问问哪个人,都没有人会承认太后娘娘是个和善的!就算这点姑且不论,那再说说主子对小皇上好吗。
好吗?
能好吗!小皇上是婉太妃的儿子,主子和婉太妃相杀相恨,主子能对小皇上好吗!只不过主子是个心善的,心知小皇上是先皇唯一的孩子,在皇上登基以后,对皇上多有照顾。但是照顾没几天,就被婉太妃杀害了。所以对于小皇上来说,是母妃日日夜夜的影响重,还是一个母妃的敌手区区几日和善的影响重,这是个没有怀疑的答案。
敏芳几乎不用想都能知道小皇帝怎么回答:肯定是没印象。
可是,这个被敏芳不假思索的答案,被小皇帝亲口推翻。
小皇帝笑得有些怀念:“是啊,母后的确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对朕很好,朕至今都记得。敏芳姑姑就是过去伺候母后的宫人,现在有敏芳姑姑的照顾,朕也很安心。”
殿内悄静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看向小皇帝,而是隐晦的避开,避开的目光里满是惊疑。唐菁月和景芝皓对视,带着崇敬的叹道:“是这样啊。”
紧接着,景芝皓果断向敏芳吩咐:“皇上连日辛苦,带皇上到骑马场转转,顺带练习骑射。”
一听可以去骑马场玩耍,小皇帝很愉快的跟着敏芳走了。
小皇帝一走,唐菁月立刻让敏枝和甫一守在门外,只让敏蕊留在了殿内。
敏蕊当先开口:“主子,皇上怎么会说那样的话?如果说是表面的孝顺话,那也应该有人教才是,谁会教皇上这些。”
唐菁月摇头,然后将在品瑞园发现的棉褥让敏蕊展现在阿皓面前。
“这是我今日在品瑞园里发现的,你看着棉褥的图样,团龙飞天,是五年前废弃的图样。”
紧接着又把敏芳所说的面对奶娘暴毙皇上的反应讲述一番。
“如果宏儿是个记情的人,他不会面对奶娘的死只是闷闷不乐。当然,敏芳那时并没有贴身伺候皇上,所以这一点,有待查证。可是我待宏儿如何,这一点没有可以隐瞒的,宏儿不该说出刚才那一番话。”
“所以你怀疑,”这个怀疑是要天翻地覆的,“现在的宏儿是假的!”
“当日甫五发现神秘人抱着的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一点,一定要查清楚。”唐菁月说。
景芝皓不会想到与他朝夕相处的侄儿是假的。如果是假的,该如何昭告天下?而且怎么会是假的,这世界上,真就那么巧,被神秘人找见一个和三岁时的宏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景芝皓也无法接受这个怀疑会是真相。
“我立刻下令盘查宫中所有地方。”
唐菁月摇头:“那神秘人的易容术假可乱真,或许查这边的时候,她就化妆成那边的宫人,等查到那边了,她再溜回这边。而且武功不低,对皇宫了若指掌,是埋藏在泥土里的蚯蚓。”
“那我就灌水,把这条蚯蚓逼到地面上来!”景芝皓重重的道。如果谁敢将宏儿掉包,他必不择手段的将之千刀万剐!
唐菁月相信阿皓有自己的办法,而且阿皓手下的人有功夫,做起事来会更加方便。
说起功夫,唐菁月意识到目前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婢女,没有一个会功夫的。想起之前听闻敏叶在沈府,而沈府如今已经上下颓废,唐菁月立刻问道:“阿皓,你可知道敏叶现在何处?”
提到这一点,景芝皓的表情有些愧疚。沉默了几息,才想着实话实说:“她跟在沈瑾岑的身边,现在回了沈府。”
明明沈瑾芩只是一名侍妾,可是娘家有后台,便可以带来滔天波浪。然,景芝皓一点也不在乎背上喜新厌旧的罪名。无所谓。
“沈瑾芩?”唐菁月还不知道景芝皓此刻因为沈瑾岑,从人品道德到素质良心,都备受辅天上上下下一致吐槽,“敏叶怎么跟着她?”
敏蕊插话道:“主子,敏叶真是蒙了心了,就因为沈瑾芩和您模样相像,就一心要跟在沈瑾芩的身边。一点也不想想,沈瑾芩一直跟主子您有隔阂。”
其实,还有是唐菁月她们都不知道的。敏叶跟着沈瑾岑以后,帮着沈瑾岑做了很多事。敏叶会武功,又是唐菁月身边的旧人,所以害了许多摄政王府后院侍妾的性命,也没被景芝皓责罚。
“沈瑾岑不放人吗?”唐菁月问阿皓。
景芝皓摇头:“根本见不到人。”
他不愿意再去见沈瑾岑,派遣手下的人去叫敏叶回来,敏叶哪里愿意。华容悦就是唐菁月的事情又不好向他人透露,景芝皓意欲亲自去见敏叶,告知实情,可是沈瑾岑根本不会允许敏叶和他单独相见。
沈瑾岑似乎是看出来了当初属于太后的宫人,此时全都去了华容悦的身边,所以将侍奉自己的敏枝看得很紧。而敏枝……还真忠心。
从阿皓的脸色中,聪慧的唐菁月也能够猜得出一二:“那沈瑾芩就乖乖回沈府,没闹事吗?”她想,凭沈瑾芩那般执拗的性子,想她不闹事,是不可能。
果然,一句话把阿皓问住了。
景芝皓不想说,在唐菁月的再三追问下,也只是简单的道:“恩,闹着。”但是,只需要得知对方闹着便好。唐菁月本就有些不情愿将沈瑾岑放回沈府,算是便宜了沈瑾岑,毕竟,她还想要替阿皓报仇呢。
不动声色的打量阿皓上下,看阿皓看她的视线又是愧疚又是躲避,唐菁月笑:“让她别闹了,接她回摄政王府。”
景芝皓敛眉,气愤的看向唐菁月,有些怒:“我不同意。”
“大美人呢,你不同意。”
“月儿!”
唐菁月耸肩:“男人真是口是心非。其实你是护着她的吧。害怕我进门以后折磨她,所以赶紧把她送回沈府。”
敏蕊:这么拙劣的激将法,主子你也能想得出来,当王爷傻吗?
景芝皓急眼:“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说把她接回来,你为什么不愿意。以后是我管后院还是你管后院?”
敢跟太后争夺执掌六宫的权力,不要命了?这个问题很严重,景芝皓自然是打心底的不会插手唐菁月管理的事务。于是,他的口气有点蔫:“你管……可是……”
“那就按我说的做,我已经准备好菜刀等着沈瑾岑了。让她回娘家养老?哼,我不答应!”
景芝皓:……这么强硬的给夫君的后院塞女人,真是好开心,呵,呵呵……
对此,好色之徒景竹板阴沉着脸:“哦。”
唐菁月笑:“真乖。”
敏蕊在心里弯着眼睛拍手:主子好腻害。
那是!景芝皓不仅不能有半句违抗,还要挖空心思讨好月儿呢。
临走时,景芝皓道:“那个伶人和那个小乞丐,都已经训练的差不多,我明日派人给你带来瞧瞧。”
君乐和阿贵?
这二人毫不夸张的来说,都是对她有救命之恩的。唐菁月本来就想着问问阿皓这二人目前如何,总不至于是把他二人给忘了,没有想到,阿皓还一直记得。
“好。”
景芝皓虽然在宫里有暂住的地方,但是这里毕竟是皇宫,他不可能再像在护国公府一样,阴奉阳违的夜里偷偷潜入唐菁月的房间。但总比一个宫里一个宫外的要近一些,唐菁月若有什么事,他可以立刻赶到身边。
入夜,敏芳侍候了小皇帝歇下后,总算是能松口气到雍翩殿,细细的听唐菁月讲述今日在品瑞园发现的线索。
敏芳一走,没过多久,小皇帝就在里面咳嗽不已。
有个宫人倒了温水进入内室。
晴音最后一圈巡逻过后,也打算歇息了。路过帝王寝殿前,最后望去一眼,看到一个宫人掀开帘子走出。那宫人很是规矩,借着今晚明亮的月光,晴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模样清秀的宫人是平日里伺候在皇上身边的沁兰。
一向谨慎的晴音上前拦下沁兰:“怎么这会儿出来,皇上可睡得安稳?”
沁兰俯身行礼,头恭敬的微微低垂:“回晴侍卫的话,皇上咳嗽,奴婢送了温水让皇上喝了,这会儿皇上又睡得安稳了。”
“恩。”晴音点头,莫名的觉得沁兰有哪里不对劲,“今晚你守夜?”
“不是。”
“那早些歇息吧。”晴音放人。
“是。”
沁兰不慌不忙的又行了一个礼,然后缓缓离去。
晴音向自己的住处走了几步,而后猛然回身,看着沁兰的背影眉头紧蹙。有点……
沁兰一向见了他,是两眼发亮,恨不得眼珠子粘在他身上的吃人模样,怎么今晚这般规矩。而且按照平时,如果他对沁兰说“早些歇息”,依沁兰的性子,一定会自作多情的谢谢他的关心,顺便加一句让他也早点歇息。可是刚才沁兰只说了一个字:是。
晴音觉得不对劲,眼看着沁兰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视线里,急忙跟了上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