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通天死,死在云歌的剑下。
欧阳克死,死在曲非烟悄无声息的金针之下。
杀不杀欧阳克,云歌心里其实很犹豫,毕竟对方身后的势力是西域白驼山庄,西毒欧阳锋更是绝顶高手,若杀他,以现在的云山派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但是自己和欧阳克已经结了仇,若是在这里放过他,无异于纵虎归山,日后被他反咬一口的可能性实在太大。
权衡之下,云歌还是决定直接灭掉这个花花公子。死在围剿太湖水盗的战役中,欧阳锋想要报分首先要找上的是归云庄,而归云庄的后台还有一个同样护短的东邪黄药师。
两人战死之后,官军群龙无首,很快便被太湖群盗收拾了。陆冠英大难不死,又打了一个胜仗,自然是对云歌感激涕零。
陆冠英见云歌一行三人,男的俊秀,女的漂亮,正在猜测对方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只见云歌朝他微微一笑,说道:“我等路过太湖,见官军正在围剿太湖水寨,念着大家都是武林一脉,特来相助。”
陆冠英忙道过了谢,向着云歌行了一礼:“若非少侠出手,只怕在下早已经命丧于此,大恩大德,请受在下一拜。”
云歌见状,连忙拦着他,说道:“万万不可,举手之劳,怎受得如此大礼。”
陆冠英见对方言谈之间,很是随和,身边跟着的两位姑娘一个端庄大方。一个古灵精怪,姿色却都是一等一的好看,不由得心生好感。说道:“舍下就在湖滨,不揣冒昧,想请两位去盘桓数日。”
云歌心中窃喜,却故意转过来征求曲非烟的意思:“非烟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曲非烟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微微一笑,说道:“这太湖风景真是不错。要不就去看看吧。”
陆冠英笑道:“若说起太湖风景,寒舍附近倒是颇有峰峦之胜。姑娘定不会失望的。”
云歌见他说得诚恳,便道:“既是如此,那么咱们就打扰了。”
众人回到归云庄,天已破晓。旭日初升的太湖的确是美不胜收。云歌等人在在青石砌的码头上停好船,上得岸来,只见前面楼阁纡连,竟是好大一座庄院,过了一道大石桥,来到庄前。云歌和曲非烟两人对望了一眼,想不到归云庄竟是这般宏伟的巨宅,唯有穆念慈一脸平静,心中却是一直在担心杨康的安危。
陆冠英道:“家父腿上不便。在东书房恭候。”三人转过屏风,只见书房门大开,一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柄洁白的鹅毛扇,笑吟吟的向他们拱手。
这应该就是陆乘风了。
三人入内坐下,陆冠英却不敢坐,站在一旁。云歌见书房中琳琅满目,全是诗书典籍,几上桌上摆着许多铜器玉器。看来尽是古物,壁上挂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一个中年书生在月明之夜中庭伫立,手按剑柄,仰天长吁,神情寂寞。左上角题着一首词: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筝,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岳飞的《小重山》,云歌自是知道,但见书法与图画中的笔致波磔森森,如剑如戟,岂但力透纸背,直欲破纸飞出一般。
陆乘风见云歌一坐下就在打量这图画,问道:“云少侠,这幅画怎样?”
云歌笑道:“我对画不怎么懂,倒是这字笔力雄健之极,锋芒毕露,很有大家风范。”
“哈哈哈,云少侠谬赞了。”陆乘风听到有人夸奖,自是十分开心,“昨晚的事我听说了,多亏了少侠相助,犬子才捡回一条命,少侠武功高强,想必是名家子弟?”
三言两语,直接便是打听云歌的来历。看来抓了杨康之后,整个归云庄还是很紧张的。
云歌缓缓地喝了一口茶,笑道:“不敢和老庄主相比。”
陆乘风脸上遽然变色。
他被黄药师逐出师门,成为桃花岛的弃徒,不能传授师门武功给儿子,怕陆冠英纠缠,索性一直装成一个不懂武功的残废书生,连妻子儿子都不知他身负上乘武功。谁知甫一见面,这少年竟一口叫破这个秘密,知道他出自桃花岛的人寥寥无几,想来不是故人,便是对头。
陆冠英笑道:“云少侠,家父性好琴棋书画,不懂武功,你……”
陆乘风抬手制止了他,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这句话无异是承认自己身怀武功。陆冠英只以为云歌想当然地认为儿子会武,老子也一定会武,故而出言解释,不想父亲竟坦承不讳,一时也愣住了。
对方的反应全在云歌意料之中,见状不由得笑道:“老庄主请勿疑心,我和桃花岛主的女儿有些交情,知道不少桃花岛的事。贵庄地势暗伏奇门八卦,你姓陆,腿上又有残疾,看在知情人眼里,身份呼之欲出。”
陆乘风本来怀疑他是潜入庄中,打算救走杨康的奸细,是以出言试探。“桃花岛主”四字一出,他如遭雷殛,身子哆嗦了几下,颤声道:“你……你见过了我恩师的女儿?”
云歌和黄蓉认识,论交情也还是有一点的,最为重要的是,他对桃花岛的熟悉程度恐怕比黄蓉还要多,随便拣了几件说与他听,便彻底打消了陆乘风的疑心,更是让归云庄以上宾之礼相待。
用了点早餐,陆乘风说道:“昨晚鏖战一宵,少侠估计也累了,我已经命下人准备了三间房子,你们好生休息休息。待到明日,再前往附近的山峦岛屿游览游览。”
云歌三人点头谢过,自由下人带着前往客房,客房中陈设精雅,枕衾雅洁。云歌意在黄蓉、郭靖,来到房中倒真是心安理得的睡下。穆念慈担心杨康的安危,却是坐立不安,犹豫再三,还是拉着曲非烟来到云歌房中,一脸担忧地问道:“云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人。”
云歌理解她的担忧,却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坏了整个计划,便出言安慰道:“穆姑娘少安毋躁,杨康现在暂时不会有危险,我们先休息一会,待到将庄中地形熟悉了再作打算。”
曲非烟虽也想出去转转,但却从云歌的话语中听出了他似乎有着极为重要的打算,迟疑了一会,还是拉着穆念慈回房休息。
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云歌推门出去,却连一个下人也没有看到。
难道出事了?
敲开曲非烟和穆念慈的房间,曲非烟睡眼惺忪,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穆念慈却是顶着个黑眼圈,也是无精打采。
云歌说道:“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曲非烟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回过神来,说道:“那我们四处看看好了。”
三人推门而出,顺着来时的道路前行,归云庄中道路东转西绕,曲曲折折,尤奇的是转弯处的栏干亭榭全然一模一样,几下一转,哪里还分辨得出东西南北?云歌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不时拿出身上的桃花岛路观图对照对照,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其中的道理却是相通,再加上云歌本就有一些阵法基础,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正确的路。
“公子,想不到你还懂这些。”曲非烟这时也看出了这归云庄中的不简单,若是贸然瞎闯,只怕早被困在里面了。
云歌一边笑道:“略懂略懂。”一边毫不迟疑的疾走,有时眼前明明无路说着往假山里一钻,花丛旁一绕,竟又转到了回廊之中。有时似已到了尽头,哪知屏风背面、大树后边却是另有幽境。当路大开的月洞门他偏偏不走,却去推开墙上一扇全无形迹可寻的门户。
三人转了七八个弯,忽听得前院似乎隐隐传来嘈杂之声,云歌打手势叫她俩噤声,低声说道:“似乎有情况。”
穆念慈和曲非烟见状,也侧耳倾听,曲非烟皱了皱眉,说道:“有打斗之声,难道有人来袭?”
云歌想了想,回过头来对穆念慈说道:“穆姑娘,杨康关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穆念慈看了看四周的地形,点点头:“应该离这里不远了,花点时间我能找到。”
“那就好。”云歌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玄铁宝匕递给她,叮嘱道,“我们分头行动,你拿着这个去救杨康,我和非烟去前面看看。”
穆念慈接过匕首,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自己也要小心。”
云歌笑道:“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言罢,又关照到,“庄中阵法机关较多,你多加小心。”随即,又将桃花阵法的一些简要破解方法告诉了她,这样一来,遇到机关多花点时间总能走出去的。
看着穆念慈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之中,云歌心中却是叹了一口气,这个看似很柔弱的女子,为了情郎却是什么事情都敢做。
世间万字,唯情字难言,唯情字最苦,但愿这两人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