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和寒熙商量完事后,回了夜家宗主的帐篷,撩开帘子还没进门就被个赤裸的小屁孩撞了个满怀。
“夜辰,快,抓住他。”
夜辰伸手将神眼给抓了正着,抬头看向妖娆:“怎么回事?”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洗澡!”小家伙扭着白花花的小屁股,身上挺干净的,但是那脸全是泥浆水。
夜辰扣牢他,将他抱回帐篷里放着的洗浴盆子里。
神眼在浴盆子里撒气乱踩,溅得到处是水,夜辰不免遭殃,湿透了。
妖娆惊道:“你快去换衣服,着凉了就不好了,这孩子交给我了。”
夜辰看着羁傲不逊的神眼,那小脸蛋神情倔强,就是不给妖娆洗,左躲右闪,弄得妖娆也湿哒哒了,他随意找了条毛巾擦了擦,走过来道:“他不想洗就别洗了,你看你也湿了,感冒了怎么办?”
“我没事。这小子玩泥巴,玩得一身脏,不洗干净了,一会儿怎么上床睡觉。”
“嗯?你要把他留在这?”
“这不是小凯没空吗,被你发配去巡逻了。”
为了不让小凯老缠着她,夜辰故意将他编到了巡逻队伍里,一整夜都不可能回来。
夜辰拧巴着一张脸,好不容易支走了个大的,又来个小的,而且这个小的灯泡瓦数更大。
“别管他了,丢出去,他应该不算人,冷不死,也脏不死的。”
神眼一听,不敢置信地瞪着夜辰,大叫:“我可是你恩人哎,你竟然恩将仇报。”
“谁让你不听话的,不听话的小孩没人爱。”
神眼抽了一下嘴角,可怜兮兮地看向妖娆,“他是坏人!我不要和他在一起。”
妖娆道:“那颗对不住了,他是这里的老大,全军都听他的,只有他不想要和你一起,断没有你不愿的。乖了,赶紧洗澡,水都凉了,瞧你脏得像个在泥浆里泡大的小狗熊,洗干净了再玩,嗯?”
神眼又瞥向夜辰,夜辰一副随时将他扔出帐篷的态度,赶紧乖乖点头,“那说好了,洗好了,你要陪我,睡觉也要陪我。”
“好,只要你肯洗澡什么都依你!”妖娆往浴盆子里添加了点热水,“来,水温正合适,赶紧洗。”
神眼乖乖低头,让她给自己洗头发。
虽说因为气候系统,山谷内温暖如春,可到底不是夏天,沾了水还是会凉飕飕的,神眼倒是没有这个隐忧,他本就体质特殊,不怕冷,也不怕热,就是在三九寒天洗冰水澡都不会打个喷嚏。
洗完后,妖娆替他裹上大毛巾,抱到行军床上,这才发现没换洗的衣服,只好将自己的衣服拿出来,先将就地给他套上,衣服自然宽大的离谱,都将他埋了。
他脑袋缩在大大的衣领里道:“妖娆,你的衣服真香,还和你一样软软的。”
这话听在夜辰耳里十分的不舒服,这小子瞧着只有五六岁的模样,可谁知道是不是和小凯一样,也是个成年男子呢,这种话若是成年的男人说就是赤裸裸地调戏,顿时脸就黑了一层。
妖娆可这顾虑,往他洗干净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她的心态完全是从母性出发,自己的儿子不在身边,便将无处发挥的母爱一股脑移情到了神眼身上。
神眼穿着她的t恤,光着屁股在床上蹦蹦跳跳,一点没将夜辰放在眼里,与妖娆却是越来越亲密,直往她身上蹭。
夜辰的眼角抽了又抽,觉得画面太刺眼了,刺眼得他忍无可忍。
“妖娆,我有点冷。”他突然道。
哪知妖娆头也不回地道:“冷了就把衣服换了。那么大的人了还用我教吗?”说完,又去照顾神眼了。
夜辰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脸沉得可怕,厉眸直往神眼身上戳。
神眼假装很害怕,小身体往妖娆怀里缩,“妖娆,他凶我。”在妖娆看不到的角度那,却是对夜辰做了个超级大鬼脸。
夜辰握紧的拳头吱嘎响,正在考虑要不要将这小子拽过来,狠狠抽一顿屁股。
妖娆回头正好看到他这副要抽人屁股的凶狠样,道:“我直当你对儿子严厉,怎么别人家的小孩你也这般,也不怕吓哭他。”她抱起神眼在怀里又哄又拍,神眼舒服地眯起了眼儿,活像只晒太阳的小猫咪。
“你确定他是小孩吗,指不定你现在抱得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人。”
“胡说,他又不是小凯,我问过王妃,神眼长不大的。”
夜辰吃味道:“你是不是现在心里就只有他!”
妖娆眨巴着眼,看了他好久,总算看出他一脸醋意了,笑得乐不可支,“这你也吃醋啊?他就是个孩子。”
“那也是个男的!”
是啦,儿子他都吃醋,就别说别人家的孩子了。
“大元帅,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幼稚啊。”
“我幼稚我乐意,你放开他。哄睡觉的事我来。”
神眼才不要他呢,死死巴着妖娆不放,“妖娆,你说过要陪我的,不可以不算数,我怎么说也是你的恩人对不对?”
恩人是铁定的,若没有他,她和夜辰如何能再续前缘,光就这一点,妖娆能将心窝子掏给他,“放心,我一定陪着你。”然后对着夜辰喝道:“你出去!”
夜辰僵在原地,都快怒发冲冠了。
但是他就是把头发冲成个九齿钉耙,妖娆也是不care的,只要一想到全军队的人都知道他们昨晚上床了,她就没法淡定和他处在一处,她就是再奔放,也没法接受全军队的人都知道她和他的那点私密事,大家连暗号都想好了——黄鹂鸟事件。
她可不是就是那只黄鹂鸟吗?
想起这个,她就更不能淡定了,恨不得能就此消失在空气里。
“让你出去就出去,那么多事还没做呢,你老往这里凑做什么,还有,出去前,把衣服换了。”嘴上冷淡,但心里她还是关心他的。
夜辰见她不肯对神眼撒手,也是够咬牙切齿的,她都三番两次赶人了,他若还待在这,岂不是自找没趣,哼唧了一声,换了件衣服,气冲冲地离开。
神眼朝着他的背影比了胜利的手势,然后窝在妖娆怀里,像个小奶狗似的打着滚,不过就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妖娆将他塞进被窝里,看着他可爱的眉目,愈发想念自己的儿子了,不知道四个娃好不好,有没有想她。
唉……
她长叹一声,歪头趴在床沿上,看着神眼的睡脸,不知不觉间竟也睡着了。
夜辰呢,没气多久,也就出门逛了一圈,鸡蛋里挑骨头的找几个人骂了一顿后就折回来了,见此,将妖娆打横得抱起,放到另一张床上去,转头看了一眼睡得地震都可能吵不醒的神眼,他眼神一凛,走过去,拎起他,往外头走去。
到了巡逻队,见到了正和人逗趣聊天的小凯,一个精准的抛物线,将神眼丢了过去。
小凯眼角瞄到后,赶紧伸手将神眼接住,不明意味地看着黑脸的夜辰,“这是怎么了?他惹你了?”
夜辰掸掸肩上的灰,语气冷然道:“不准他出现在妖娆面前。你也一样!见一次,我打一次。”
说完就走,一点没给小凯消化的时间。
小凯抱着神眼,傻不愣登的,一旁的人却是一副了解的神情,勾肩搭背地对着小凯道:“你们兄弟俩太不知趣了,元帅和宗主多恩爱?哪容得下电灯泡,小凯兄弟,岳父的印象分最重要,谨慎谨慎啊。”
岳父的印象分这句让小凯无言以对。
他不就是为了这才甘愿在巡逻地里混的吗,他捏了捏神眼肥嘟嘟的脸颊,“臭小子,要是因为你印象分倒扣了,我非把你挂回葡萄藤上去。”
神眼抿抿红润的唇,睡得浑然不知。
**
妖娆睁眼就看到了夜辰的俊脸大特写,床那么小,不紧挨着不可能睡得下,两人离得极近,额头贴着额头,她刚醒还有点迷糊,挠了挠耳朵,突然就想到了神眼,摸摸床,人没了。
她惊道:“孩子呢?”
夜辰抱着她正舒服着,听到这么煞风景的话,没好气地道,“孩子在凤渊!”
“我说神眼!”
“哦,他啊,回他大哥那了!”
“你送去的?”
“嗯!谁家的谁照顾!有问题吗?”他将妖娆拉回自己的怀里,“靠近点,我冷!”
“冷什么,那么热!你起开,真的热!”
“我冷!是真冷!”他长手长脚的困着她。
妖娆碰到他的手,果然是冷的,顿时一慌,整个人靠了过去,“怎么回事?先前不是好好的吗?”她搓着他的手,又对着它们哈气,“是不是着凉了,有没有发烧?”
“没有,就是被气得……”他拧巴着脸道。
妖娆被这话堵得无言以对,瞪了他一眼,将被子严严实实地裹着他,“小气,就是个孩子。”
“男的都不行!”他蛮不讲理地回。
妖娆搂紧他的腰道,“真是拿你没办法,这样暖和了吧。”
“嗯,暖和了!再紧点!”
两人贴得严丝合缝,针都插不进去一根。
“你啊你,大元帅你这正事不做,老往我这里蹭,对得起奋勇杀敌的一众下属们吗?”
“我和自己老婆眉来眼去,蜜里调油,碍着谁了?”
“碍着我了!”她脸红道:“他们……他们都知道了……”
“你不是不怕吗,不是说叫得不大声吗,这后来怎么样,可不怪我。”勾引也是她自己勾引的,他可是拒绝过的。
“你这是要我一人背锅吗?”她瞪眼。
“妖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都已经做了,大家也都晓得了,那就晓得好了,你越是表现得介意,别人越是喜欢说。你若是风轻云淡,他们反而自己尴尬,便不会提了。”
“你倒是挺风轻云淡的……”她两手捧住他的脸,看了好几眼,道:“元帅大人,你这张脸是不是生得愈发禁欲了?”
“你是看我不顺眼了对吧?”
“对,很不顺眼!”凭什么她尴尬得要死,他却一点没反应。
他轻笑,往她脸颊上亲了口,“那要不……你别叫得太好听,下次来个河东狮吼好不好?”
她窘然,握起拳头往他胸口捶,“要死,你还提!?脸还要不要?”
“这种事要什么脸……不过呢……”他握起她的手放在胸口上道:“下次还是打完仗了再说,你忍忍,嗯?”
忍个屁!
她脸红得好似煮熟的虾子,恨不得能扑上去咬他几口。
夜辰又道:“不过有件事我很奇怪?”
“什么?”
“之前不是说凤炁对我没用了吗?”他脑子还是十分活络的。
“呃……”
他眯眼:“妖娆,你是不是又有事瞒我?”
“没有!就是……”她真是恨死他的洞察力了,就是爽得不行的时候来不及想或没想到,脑细胞还是会转到这个她故意瞒着的问题上。
“就是什么……”
“就是像感冒吗,感冒的时候这个药这次有效,下次就没效了对吧,可过了一段时间,你吃了别的药,等别的药没效了,它就又有效了。”她非常努力地说着歪理。
“你没诓我?”夜辰的精明不是盖的,轻捏起她的下颌,好能看到她的眼睛。
妖娆眨眨眼,一脸我没说谎,我很诚实,我是世界上最诚实的女人。
夜辰就这么盯着她,盯得她冷汗潺潺,实在撑不下去了,便一个跃起,叫道:“哎呀,我想起来了,宗主号还有个配件没修好,我去看看,你自己先休息。”她套上衣服就跑,鞋子都是趿拉着的。
总之就是凤炁进化,但她的身体出现了副作用这件事,死活不能让他知道。
夜辰翻身,支着脑袋侧躺在床上,看着她急吼吼地出去,眸色暗如全日食后的天空。
有些事她就是不说,他也能想办法知道。
**
尉迟府。
有个黑影正偷偷来往于一间密室,先是一个人,后又来了一个人,接着是第三个人,看身形,一开始是个男人,第二个是女人,第三个也是个男人,且比第一个更壮硕,壮硕得有些诡谲。
“都来了?”
地下室,露水很重,滴滴答答,起先听还很悦耳,可听多了,甚是烦躁。
这处地方,就连夜辰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里头并没有通电,黑漆漆的,突然有打火机点火的声音。
嚓的一声,烛火橘红,映出一张漂亮的脸,正是金风鸣。
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白玉,林钊,以及傅英杰,道:“都知道怎么做了?”
“明白!”
林钊面如雪,白的渗人,都不像个活人的,可身形却比当初壮硕了许多,尤其肩膀处,那拱起的肌肉,就像个盔甲一般,那是只有被彻底改造了才会形成的特殊体型。
他身旁的傅英杰,却是没有跟着附和,眼神稍稍抬起,瞧着眼前这个算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机是怎么样一个段数,只是惊讶于都这副落魄的田地了,她还能站得背脊挺直,宛如女王。
“英杰,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不,属下没有。属下会依照小姐的指示,完成该做的任务。请小姐放心。”
“嗯,有你这句话我很欣慰。等事成了,我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
他的愿望……
傅英杰垂首而笑,怕是到时候他会是第一个死的。
他是个不能在人前出现的私生子,金家是不会允许这样荒唐又有辱家风的事出现的,他其实早就不抱希望了,可骨子里他还是以自己能成为金家的人而拼死努力着。
如果真要死,他宁愿死在金家的人手里。
三人退下后,金凤鸣身后的一个暗门被打开,走出一个风华犹存的妇人。
“凤鸣,你真的打算信他?”吴卓莲十分担心傅英杰会找时机夺走金家的一切。
“妈,以己度人这种事这时候还是别做的好,我们需要的是信任和团结,没有这两样大事就成不了。”
“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可……”
金凤鸣沉下脸色,喝道:“妈,现在是我做主,你能不插嘴吗?还是需要我给你找几个小白脸让你忙活忙活……”
听闻,吴卓莲的脸色煞白,发现这个女儿愈发让她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