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浆化作火海凶猛地扑了过来,它们是吃人的血盆大口,是伤人的尖牙利爪,冰洞在一片火海之中飘摇,怎么看怎么没有安全感。
陶昕来一个激灵,跟这火势比起来,她那一手玩儿火的本事简直就是过家家啊有没有!就说怎么一路都这么平静,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狮子便是再冷静,这会儿也不免心惊。这是什么地方他都还没搞清楚,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这一脑门儿的问号,就是清醒过来都不是自然醒,是被活活烫醒的,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昏睡一会儿,就要整个被烧成灰,连渣渣都不留了。
好厉害的火,好险他还有命在。这一趟骷髅之地的探寻可是让他元气大伤,想来还是他实力不够,看来回去还要好好修炼啊。
看到陶昕来呆呆的看着那火,狮子心里发急。他低吼两声想要吸引陶昕来的注意,可别这么光看着啊,还不跑,等着那火海来烧他们不成?
火海掀起巨浪,陶昕来的眼睛都被那温度灼红了。她才反应过来伸出手臂去挡,突然想到,挡什么啊,还不快跑!
红毛吓得已经钻进她袖子里去嘤嘤叫着好可怕了。不过红毛也就只叫了两句,又突然探出脑袋跳上陶昕来手中的蛋,趴在它上面不住地用脚拍拍,像是在跟它说话一样。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原本在中心地带密集分布的冰锥子冰柱子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活了,它们或者缩到地上,或者缩到洞顶,然后像是练了日本忍术的忍士一样一个个在表层下面活动着奔跑着聚集到冰洞的外围,“唰”地一下上下对接顿时联结成一圈冰墙,只把个本来面积就不大的冰洞圈成了一个冰球。
炙热的火浪正打在冰墙上,漂浮在火海中的冰球上下震动着,把体积庞大的狮子和陶昕来、红毛都给甩到了相对的方位。那蛋却被陶昕来抓得紧紧的没有放手。
红毛喜道:“蛋蛋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的,它叫我们用灵力,往西方走。”
西方,灵力。
狮子是指望不上了。这时候就算陶昕来自知灵力微薄,也只有义无反顾地上了。能用上的符篆她都用上了,什么疾风符,什么助灵符等等,这时候可是不要顾及本钱,保命要紧。
冰球被催得直往西边滚动,陶昕来觉得自己像是在小时候坐的摩天轮里,若是她还是那时候的样子,这会儿一直转啊转啊转得定要头疼,可是现在她是修仙的修士了。在不断滚动的球体里保持平衡还是做得到的。就是可怜了狮子被摔过来荡过去折腾得七荤八素。
陶昕来朝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不过这会儿也不敢把灵力浪费在帮他保持平衡上。还是那句话——保命要紧。
火浪继续肆掠,冰层在变薄。陶昕来意识到他们移动的速度或许还是太慢了。
陶昕来一咬牙,拿出那颗红色的丸子,手一放。喉咙一滑,红丸子下了肚。
不愧是好丸子,药力十分凶猛。
陶昕来只觉丹田陡然膨胀发热,真气盈满溢出,紧接着就游走至全身。力量,强大的力量!这样的感觉真是让人着迷,叫人上瘾。不过陶昕来却没时间欣赏。她将所有的灵力一股脑儿用在催动冰球西行上,都没能来得及好好感受药力发挥的作用,就更不知道那古玉配合着把那药力的效果又加成了好几倍的事情了。
老人家四叔瞪着眼一直看着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心道这丫头真是胆大,这样迅猛而强大的力量,这是得亏她丹田里有块古玉。换了别人,哪里承受得住,早就爆了丹田,身躯四分五裂,元神散逸无边了吧。
要保命就要跟死亡赛跑。陶昕来发了狠毫无保留,那劲头倒让狮子多看了几眼。
轰隆隆,轰隆隆。
魔族暗黑的天空被一道冰蓝色的闪电劈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魔王皱着眉头看看天象,正心说这哪儿来的闪电,突然意识到那哪儿是什么闪电,分明是骷髅之地的结界被撕开了!
他脸色大变,急忙要召唤下属,突然见那道被活生生撕开的裂缝里一道七彩的光闪过,也就眨眼的功夫,光也没了,裂缝也没了,整个天空恢复了平静。
魔王心中震惊,都没想好怎么用语言形容这一秒钟发生的事情和内心的感受。
一个魔族下属连滚带爬扑了进来,大声道:“不好了!王!不好了!”
魔王心中阴郁,他走上几步一脚将那下属踹出去,道:“会不会说话!”
那下属被他踹得吐血,却还要拼命爬起来,气短地道:“禁……禁兽山……林被……被……烧起……来了!”说完两眼一白,两脚一蹬,竟然就那么没了气息。
魔王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一秒钟的功夫,禁兽山林也出了事。禁兽山林怎么会烧起来?地宫如何了?禁兽山林着火和刚才天空中的空间裂缝出现这两件事情有没有联系?谁干的?谁有这本事,又有这个心?
魔王甩袖出了去,又要安排人查那裂缝的事,又要亲自前往禁兽山林确认一下地宫的情况,心想这时候要是玉墨在就好了。
且不说魔王这边如何,陶昕来和狮子在冰球中顿觉冰球从高空坠落,然后是剧烈的颤抖和滚动,冰层经受不住这样大的压力“砰砰砰”破开了好些处,最后碎成了渣渣,只剩下陶昕来、狮子、红毛和蛋。
与此同时,陶昕来的红丸子失去了药效,她之前用灵力太过凶猛,这时候脑袋一偏,只记得抓紧了彩蛋便人事不知了。
狮子趴在她身边看着红毛想靠过来又畏惧自己的模样哭笑不得,再看看天和周围,心里总算放下心来。
不管怎么说,看来是滚出了魔族,也算安全了。
陶昕来再醒来的时候,全身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整个人很沉重,脑子也很滞,这感觉简直比寻常人都不如了,更别提修仙者的感觉。她叹了口气,看看周身,心里又有几分安慰——好歹小命好像保住了啊。
她撑着手臂坐起来,正准备找找狮子的下落,突然眼角扫到斜前方背对着她坐这儿的一个人,那人肩背宽阔,长发金黄带着不明显的灰黑色披散下来,他缓缓转身看向陶昕来,那双眼狭长上挑,两片薄唇抿成一线,便是样貌风姿再如何笔墨难描,也叫人心里生不出一点波澜来。
陶昕来给了两个字评价——寒冰。
男人冷成这样毫无生气还真是世上少见,就算皮子再好也叫人难以欣赏。
陶昕来只看了一会儿便转过头去,继续寻找那只她记忆中被烧得凄惨的狮子。
男子眉目不动,眸底却迅速滑过一线诧异的神色。
看见陶昕来四面八方来来回回看了两圈,连红毛兔子在她怀里跳了半天都没吸引她注意,他便猜到她是在找那只狮子。
男子沉默地将目光投射到她手中紧抱着的那颗彩蛋上。
从魔族那个鬼地方出来,彩蛋的眼色也显得鲜艳了一些。在陶昕来昏睡着的时候,男子已经看了那彩蛋许久。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颗蛋不寻常,但是他的尊严让他选择了等待,而并没有趁人之危抢了蛋走人。
这时候看陶昕来略带失望的神色,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只顾着眼前的事情,于是开口道:“开个条件,换你手里的东西。”
陶昕来没找着共过患难的狮子,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和失望的,不过她又想缘分有深有浅有始有终,他们出来时已经脱离了险境,它就算独自走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们其实本来没那么熟,人家有事情先走也是正常的事情,于是心里便好受了一些。又想,可是她被留在这里,面对个冰山一样奇怪的男人昏睡,真的没问题吗?
正想着,不料冰山先生说出这么没头没脑的话来。她有些抓不准,她手里抱着蛋,手臂上趴着红毛,他这是要换蛋还是红毛?
“蛋。”冰山先生不仅洞察人心,而且言简意赅。
陶昕来于是也直截了当道:“不换。”
开玩笑,她和红毛辛辛苦苦找到的,你说换就换啊?而且你要换东西还端着冰山脸,谁愿意跟你换啊,以为她冰山控还是自虐呢?
男人脸色虽然没变,但是气质似乎更冷了。他觉得陶昕来是不是因为没有看到他的筹码,所以才会这样毫不犹豫地拒绝。那么,他不介意透露出来,只要她还有脑子,就知道跟他交换是很划算的。
“萧微寒。”他报了自己的名字,眼睛鹰一样盯着陶昕来。
陶昕来只满脑子问号簇拥着两个字——有病。
冰山先生读懂了陶昕来眼中的不善。这回他脸色微变,还真没想过他都报了名字了,陶昕来居然还不买账。她明明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小修士,他一根指头都能捏死她有没有?
陶昕来开始对他视而不见的把红毛装袋,然后把蛋也塞进去,这些都做完了才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准备离这个有病的冰山先生远一点。
既然是劫后余生,她自然要回去妙真,原先她重点在保命,不去想当时被魔族之门吸进去的事情,现在嘛,回去了自然要跟那位白莲花把账好好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