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陶昕来结丹归来,各峰与三灵峰往来时就比往日谨慎收敛了些。不过也有人欺陶昕来这几年未理庶务,想要浑水摸鱼,所以不把陶昕来当回事儿。
陶昕来只吩咐慧衣把与各峰往来之时一桩一件整理清楚,谁忠谁奸,谁雪中送炭,谁落井下石一一记录在案,并着那些慧衣几年来做的账,就等着有一天天时地利人和之时,咱们来一起算总账。
哼,以为峰主不在三灵峰就是好欺负的?你不该拿却多拿了的要么给老娘都吐出来,要么以后的份例就给我减减减,谁也别抱怨。
这些事情并不急于一时,陶昕来出结丹,还要稳固境界,所以也只每日挪出一些来熟悉打理三灵峰庶务。大小苏对此事表示十分愧疚,兼又很不正经地表示“能者多劳”,原本也是不大管这些庶务,此刻待小师妹出关,更是日日修行,跑得没见人影。
结丹与筑基的感觉完全不同。筑基虽然比炼气要强很多,不仅身坚神聚,五感变革,小周天通,丹田也有真元形成一颗元丹,但那元丹是真元在体内高速运转聚于丹田压缩液化而成,那时的元丹虽也有形,但并不是真的元丹。及至结丹,结的便是真丹,此时元丹已经具备实体,道者可以进行内丹修炼,炼制本命法器法宝,同时有的剑修还可以修炼出本命飞剑,有的道者能开始修炼芥子空间,且元丹已经于本身属性相结合,真正具备五行属性。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道者的五行法术攻击将会具备更大的威力,对天地灵气的感悟和吸收也会有一定偏向和选择,这也便是为什么开蒙大陆的道者越到后期,修为进阶就越是缓慢艰难,因为开蒙这块地方的灵气要满足他们的偏向和选择真心是有点困难。所以很多人将希望放在灵丹、灵器、灵宝身上,希望通过这些辅助的东西达到晋级的目的。
陶昕来既然结丹。虽然初期仍有些漂浮不稳,但那种豁然感悟了新世界的感觉是十分奇妙和诱人的。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丹田的容量扩充了,五感提高了一个大大的档次。灵感也增强了不少。而在她的识海深处,有一星米粒之光,虽然微弱,但她还是感觉到了,她想,那就是芥子空间的原态,有了那米粒之光,便证明她可以开始修炼芥子空间了。只是,许多道者都能看到识海之中那星光亮,却不是每个道者最终都能修炼出自己的芥子空间。修炼这玩意儿不但要资源。还要悟性和契机,能修炼出来是大机缘。
陶昕来静坐山头往识海中尽可能深地探了探路,直到精神力支撑不下去了才退出来,一时便有几分散漫恍惚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恢复清明。睁开了眼睛。
“enma……”小阿图见陶昕来睁开眼,赶紧摇摆着笨笨的身体晃过来,红毛趴在它脑袋上很优雅地打了个呵欠,一身火红十分鲜亮。
四叔道:“既然结丹了,便可将那两只灵宠引往识海了,只要你们精神相通,它们今后便能自由进出。也不必像原先那样不是装袋子里就是装戒指里……”真是委屈死了那两只。
可见财力雄厚是多么重要,如果是世家子弟,早就有好的藏品给灵兽栖身用,哪像陶昕来,最艰难的时候红毛都窝在袋子里和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睡在一起的。
陶昕来正想着此事,听四叔提醒。便将顶着红毛的小阿图抱过来,道:“你们可愿意待在我的识海中与四叔作伴?”
小阿图尚懵懂——虽然它是个大力王。红毛立马竖起耳朵表示同意,她可是吃过苦受过难的,识海宽广自由,签订了契约的灵兽更是可以在神魂体和肉体之间自由转换。日后陶昕来修为提升了,它们还可以改善改善栖身的幻境,这比待在死物中要好多了!
红毛自己点头不说,还踩着阿图的脑袋让它也点头,它乖巧地点了点头,于是这事儿就定了。
四叔出现在识海中是四叔自己努力的结果,那时候陶昕来的灵感还很微弱,对识海的控制力和感受力都不强,所以四叔飘到识海中扎根,她懵懵懂懂混混沌沌着是完全没有察觉的。等她意识到识海之中住了一个魂,四叔已经在里面待了很久,且彼此都很适应对方了,所以对陶昕来的影响也不大。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识海的存在,这种清晰的灵感使得她对任何要进入她识海的东西都十分敏感和本能地排斥。好在两只小灵兽是她的契约灵兽,所以理论上说只要她与它们心意相通,精神相通,便也不会有太大的痛苦。然而即便是这样,在阿图和红毛进入她识海的瞬间他,她还是觉得精神上有一种胀痛感和侵入感,于是本能地起了排斥的念头,然后识海就一阵波动,红毛和阿图的影子似要被那个空间无形的力量扭曲掉。她吓得连忙定住心神,这才有惊无险地让红毛和阿图顺利进入识海并安营扎寨起来。
这种经历让她事后抹了一把冷汗,真是心惊后怕。孤独的修真岁月里,她早把红毛和阿图当做亲人,这种感情已经不能用“灵宠”两个字来概括,她觉得要是阿图和红毛出了什么事,她真是怎么都无法接受的。从这次事件也可以看出,契约灵兽尚且如此,若是其他什么强行入侵道者的识海,那果真是要生不如死的节奏。
不过四叔表示这种感觉是因为她初次试行,还不能完全放开心境,心中紧张担忧的原因,若真是不被接受的外物入侵识海,比她现在的感觉只会强百倍千倍。陶昕来深以为然地点头,心想一定要好好修炼,保护好自己的识海。尼玛这感觉光想就觉得比神话传说中的下地狱还要难受有木有?
陶昕来照例巩固了一下结丹初期的成果,想着这些天也算将之前几年三灵峰的情况摸熟了理顺了,便准备邀大小苏和慧衣下山去看看三灵峰的几间铺子如何。
大小苏自然愿意陪伴陶昕来,慧衣则被董覃唤去,一时找不到人。
于是,陶昕来准备了一下便与大小苏一起出了山门,心想还要去探望陶阿婆和桑梓。
山下人事物与几年前并未有什么不同,大小苏修炼遇滞,当是出来散心的,见陶昕来一个铺子一个铺子查看,便很有闲心地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想着看铺子里有什么新进的珍品。
等到了陶阿婆帮忙的药铺时,本想着能见到陶阿婆和桑梓,然而那明显萧条下来的药铺却基本见不到几个人,掌柜的不在,只一个小伙计靠在那里呼呼大睡,这哪像是做生意?
陶昕来脸色一沉,联想到这药铺的账目明细,心道按照账目上的数据来说,这药铺虽小,没什么大买卖,但也不会萧条至此,难道账目有误?
大小苏脸色也不太好看。苏子全上去往那小伙计脑壳上敲了敲,道:“王继!你小子不好好干活儿,在这儿干嘛呢?刘掌柜呢?”
那王继被人骤然敲醒,本来要发怒,一见是苏子全,顿时软了腿跪地磕头道:“不知苏师兄来,得罪得罪。”
苏子周走过来,指了指四周,道:“这怎么回事?刘掌柜呢?”
王继顿时目光闪烁,不敢抬头,身子躬得更厉害了。
陶昕来目光幽暗,一间小小的药铺难道竟暗藏了玄机?
“问你话你!”苏子全性急,一脚踢了过去。
王继仰倒在地,一骨碌又爬起来跪好,抖着腿道:“刘……刘掌柜已经……已经三日不……不见了。”
“去哪儿了?”苏子全继续问。
王继顿时猛地磕头,道:“这事儿我们都不知道的,刘掌柜是猪油蒙了心,跟我们没关系的。那陶阿婆倒是看出端倪,可是……可是刘掌柜铁了心……陶阿婆年纪大了……那……那桑梓……”
陶昕来一听便知出了事,再按捺不住走上来道:“陶阿婆在哪里?你带我们去,边走边说。”
那王继见此状况,再不敢拖沓隐瞒,利利索索地收了东西将店铺落锁,便带着陶昕来等人一路往陶阿婆住的地方走,一路断断续续逻辑混乱地描述着近来发生的事情。
这事儿发生也不过三五天的功夫,正好便在陶昕来出关之后,简单地说,就是刘掌柜卷了铺子里的收益跑了。他跑得悄无声息,等大家察觉到他真的跑了,然后警惕地去看药铺仓库时,发现仓库里的各种上好药材都不翼而飞,剩下的即便是一般的药材也被以次充好存放在里面。大家有心想找看守仓库的人,可看守仓库的人也不见了。
看仓库的是谁呢?竟是桑梓。
于是这事儿又扯上了陶阿婆。
小伙计王继显然也不太明白事情是怎么进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铺中伙计怕担责任,基本都走光了,只剩王继和另外一个叫做刘蒙的伙计。那刘蒙说去三灵峰报信,这都两天了,别说三灵峰没收到消息,便是刘蒙人都不知道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