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元静比较谨慎,他道:“说不定是出口,但也说不定是陷阱。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线索,如果不试一试,陶昕来是怎么也不甘心的。
“我先坐上去看看吧。”陶昕来决定道。
聂元静不同意,觉得陶昕来这样太冒险了。他道:“我先找个东西试一下,你别慌。”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条绳子,又紧接着变出土块来和着水捏成泥,又用泥捏成了一只小鸟,把那绳子就拴在了小鸟的脖子上。
他在泥小鸟的脑袋上摸了摸,心里默念了一遍口诀,那小鸟竟然拍动翅膀飞起来。
陶昕来第一次见聂元静用泥捏出会动的东西,觉得十分新奇,但现在显然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些小问题,所以她只是问道:“这只小鸟代替我们进去?”
聂元静点头,道:“它可以先下去探知一下。”说着便将绳子一圈一圈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将小鸟放在石台上。
他手腕的绳子被往下拉了一下,同时小鸟也不见了。
聂元静缓缓地放松了一圈,发现那绳子在石台上往下坠了坠。他心里有数了,便将绳子放松到合适的长度,然后便开始等待。
泥巴捏的小鸟代替了聂元静的眼睛和脚步去记录石台下面的空间。
聂元静闭着眼,接着泥巴小鸟将下面的地形看了个遍,方才喜形于色道:“是通往外面的出口!”
这下算是找到出口了。
陶昕来松了口气。
聂元静收回小鸟和绳子,转身从地上捞起李慕远扛在肩膀上,和陶昕来一起从卧石离开了石洞。
就在陶昕来、聂元静和李慕远刚出来的时候,那石台恢复如初。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外面空气清新,阳光明媚,与石洞内的空气、温度和光线大不一样。两人迅速往回走着,恨不得插上翅膀飞。
如果不是还有那块记录着一个奇怪指纹的泥巴,陶昕来都觉得之前那些是不是不真实的梦。也不知道被困在里面多长时间了。
待回去之后,聂元静就把李慕远扛到他自己的丹房中。在他的丹房外面有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脸急切地走来走去,等看到他们之后。又是惊又是喜又是急地冲过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我师兄这是怎么了?”
聂元静道:“快通知你们宗门,来个人给他看看。他遭人暗算了。”
那小伙子大吃一惊,吓得拔腿就跑,想是去找人去了。
不多时,等聂元静和陶昕来安置好李慕远。那小伙子便领着个白胡子花花的老头儿跑了进来。
那老头儿走路健步如飞,进来了看见聂元静和陶昕来。也只顾得上礼貌地点点头打个招呼,然后整个心思都扑到躺在床上的聂元静身上。
聂元静上前道:“他脖子后面有根针,在这个位置。控制体是一颗假牙,在这个位置……”
那老头儿手法熟练地给李慕远拍出那根针。又取下假牙,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下来,李慕远醒了。
李慕远脑子晕晕沉沉。神智还不怎么清楚。
他气息微弱地道:“我怎么在这里?”
那老头儿的手搭在他的脉上,表情严肃道:“别动。伤了心脉。”
李慕远愣愣地看着那老头儿,惊讶地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那老头儿语气亲昵慈爱地道:“你这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怎么可以这样乱来,出了什么事情那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吃亏上当都是自己!”
李慕远想要说什么,突然脑子里一阵疼痛,疼得他忍不住全身抽搐了一下,整个人要弹起来一样,口中还忍耐不住发出痛苦的声音。
那老头儿神色凝重地伸手迅速点了几下李慕远身上的穴位,一咬牙,又取出另外一根银针推入他脖子后面原本存在的针孔,李慕远才渐渐安静下来。
李慕远满头大汗,这时也感觉到非常不妙了。他气息微弱地问道:“师父,我……我这是……怎么了?”
那老头儿道:“暂时为师也不能给你确切的回答。”他顿了顿,道:“你醒着也是无用,不如睡着吧。”说着也不管李慕远答应不答应,直接动手将人弄昏睡了。
这个时候,那老头儿才回身对聂元静和陶昕来抱拳道:“二位道友,鄙人神丹宗吴淡年,多谢二位道友将我徒送回。”
两人口称客气,还了吴淡年一礼。
吴淡年点点头,又道:“关于我徒的情况,鄙人还要请教二位,但请二位据实相告,鄙人也好对症下药。”
聂元静拱手道:“吴老前辈,关于慕远兄的情况,我们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们也想要慕远兄早点康复。”
于是两人说起李慕远这一路遭遇的事情,一个说了一个补充,这样一来吴淡年脸色就相当不好看了。
“多谢二位,鄙人先告退。”吴淡年精神矍铄,眼眸如鹰,是个绝对的行动派。这时候他抱拳一礼,说完后就迅速出去,想是自己去研究什么去了。
陶昕来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于是问道:“不会有什么事吧?”
聂元静也很担心,他看了看脸色已经苍白的李慕远,安慰陶昕来也是安慰自己道:“放心吧,吴淡年是个有真本事的,而且他是李慕远的师父,只要他在,李慕远不会出事的。”
他们在石洞中已经逗留了好几天,这会儿他们各自回去休息,却没想到几天之后,听闻了李慕远的噩耗。
吴淡年是个有真本事的不错,他也确实是真心要救李慕远,可是李慕远伤了心脉,而且神智也有损伤,这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恢复的事情。
吴淡年一个头两个大,又联系了宗门和李家的人,于是又匆匆赶来了几个人。大家聚在一起讨论来讨论去,实验来试验去,到最后得出一个悲观的结论——李慕远即便是恢复了神智,此生是没办法再在修为上有什么长进了。不止如此,他的修为还会逐步退化,直至死亡。
对于修道者来说,这是致命的打击。
在李慕远身上下针和设下控制体的人很阴险,为了保证他不被暴露,他下针的位置以及所用的药都是摧毁性的,就像是定时炸弹一样,到了那个时间就要爆炸,摧毁一切。这个人绝对是丹修的行家,而且手法阴毒得很。
无论是作为李家最得意的子弟,还是作为神丹宗最得意的弟子,李慕远作为修道者的一生至此算是毁了。他已经算是半个废人了。
李慕远至今还没有醒。听说吴淡年每日都要抽空在李慕远身边坐一会儿,却依然没有让李慕远清醒过来。
陶昕来有一日去看李慕远,正好看见吴淡年坐在床边发呆。
吴淡年这些天奔波操劳,精神不如第一次见面时好。陶昕来叫了他两次他才反应过来,然后对陶昕来点点头,道:“你来看他。”
陶昕来本来心里就难过,见吴淡年这个样子,心里更是不好过。她点点头,道:“我来看看他。”她已经听说了李慕远将会面临的命运,想到原书中李慕远的结局,她就觉得有些压抑。
吴淡年起身让开床边的位置,让陶昕来靠前,见她表情沉默悲伤,忽而道:“慕远从小心怀大志,自从入了神丹宗修行,未曾有一日偷懒,不习功课。虽然他出身高门,但刚入神丹宗时却不张扬,极少说话。那时候他个子小,被人欺负了也不找人帮忙,每次打架浑身是伤,有一次晚上躲在树上哭,被我发现了。”
吴淡年的眼睛有点热,“他为人太过刚正执拗,却容易相信朋友。我怕他在外面吃亏,便有意扭转他的个性。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如今……他曾说要做最伟大的丹修,除尽天下邪恶……”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道:“你是慕远的朋友,你说,我该不该叫醒他?”
李慕远睡颜安详,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梦中。但如果他醒了,得知他未来的路将要变成如此,不知道还能不能清醒地去承受。
吴淡年内心犹豫不决,所以才日日逗留于此,却始终没有叫醒他。
陶昕来心里难受,她情绪低落,却不忍去看吴淡年的表情。她注视着李慕远,道:“他是个勇敢的人。我想他大约不会愿意将剩下的时间浪费在这里。”
无论怎样的痛都要去面对,她相信李慕远不是懦夫,他不能日日躺在这里消耗掉生命,这不是李慕远该过的人生。
吴淡年心中一恸,没再说话了。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就是不忍心,就是下不了决心。他见过修道者在修道路上信念崩溃的结局,他真不能想象自己最钟爱的徒弟身上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收敛了眼眸,眼底毫不掩饰地泄露出杀意和恨意。那个假装是李家长老的人绝对不可原谅!若被他找到那个人是谁,他真恨不得生割他的肉,投入烈火之中焚烧!
他们都没有想过要把这事儿瞒着李慕远,瞒也只能瞒了一时,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今后突然面临巨大的失望和悲痛,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了解和接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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