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湾。
黑水城内一处三岔路口。
也是死囚游街的必经之地。
一首童谣,叶小乙从小会唱。
“孟婆婆的汤,三角湾的酒,阳间一碗,地府一口,生里来,梦里走,不会烦恼不会愁。”
三角湾的酒。
最烈。
飞雪肯来此,也是因为它。
为了赔罪,叶小乙要请他喝最烈的酒。
慕名而来的,还有许多人,猎的,来玩商客,本地豪杰,还有酒鬼。
三角湾的碗,都是为死囚准备,客人,都是用小盏。
飞雪倒不高兴了,非说这是喝茶的杯子,坚持要用碗,为此,还一掌拍碎了一把椅子。
他的逻辑是:小盏喝酒,是对他的不尊重。
掌柜很无奈,给了他一个碗,他又执意要了一满坛酒。
叶小乙倒不喝,他说他是来请人喝酒的,不是来陪人喝酒的。
飞雪倒认同了这个解释,只得不强求。
他拿着一坛一碗,选了一张桌子,周围的人都赶紧将桌子移远了些。
叶小乙也想离他远些,但是他却不能,只得撑着额头,看着他喝。
一碗酒下肚,飞雪停了许久,突然一拍桌子道:“果然烈,哈哈哈!”
说完,又倒了一碗。
第二碗下肚,他的眼皮已经开始疲软,叶小乙不禁夺过酒坛道:“不能喝了,大白天的,你喝醉了总是不好。”
飞雪一把夺过酒坛,对叶小乙的这一举动很是生气,为了表达愤怒,他又给自己的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真不能喝了!”叶小乙心有种不祥的预感。
突然间,远处锣声传来。
叶小乙站起身来,远远地看见一辆囚车,车,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伤的男子。
三叔!
他握紧了拳头。
三叔何曾受过如此的罪!
三叔的两边,只有两个青衣。
叶小乙正要前,突然发觉屋顶一个黑衣一闪,他心一沉,那人的装扮,竟是刺客堂的刺客!
他缓缓的坐下来,这才发现,飞雪已趴在了桌子,一动不动。
周围人的注意力,很显然不在远处的囚车,而在眼前的飞雪身。
“啧啧啧,一人喝了五大碗,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见到喝了五碗三角湾酒的人。”
“常人不过一碗醉,五碗啊,我的天啦,他该不会死吧。”
叶小乙发了疯似的将他拖入店子里,用冷水浇,扇耳光,捶胸口,抓头发,揪耳朵。
一切办法,都无法唤醒他。
叶小乙瘫坐在地。
为何如此粗心大意!
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他将飞雪放在一旁,缓缓走出了大门。
因为,三角湾酒肆的掌柜,已经端了一碗酒,走出了店门。
叶海清淡淡的望着三角湾的掌柜,这一路,不少本地人都在唉声叹气,为他送行,酒肆的掌柜也不例外,他双手递酒,颤声道:“叶公,一路走好。”
叶海清苦笑一声,轻轻点点头,正要喝,突然一愣,眼像着了火。
他看见了远处叶小乙。
“快喝!”旁边的青衣喝道,举起手里的鞭子。
叶海清见到叶小乙的手,正要拔一把黝黑的剑。
他摇了摇头,大叫一声:“不要动手!我喝!”
说完,他一口干了酒,一双迷离的双眼,望着远处愣住的叶小乙,视线渐渐模糊。
“保重!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
“昔江湖儿女,三千豪杰,征战外域,踏平敌寇,可怜英雄,却招毒手!黑水城啊,我辈英豪,魂在何处,魂在何处”
他突然唱起歌来。
歌声悲凉。
他边唱边流泪。
“魂归何处”
歌声悠悠,只教听着黯然泪下。
“放肆!竟然唱反曲。”旁边一个青衣突然一鞭子抽在了叶海清的肩。
叶海清一个踉跄,但嘴里依旧唱着:“我辈侠客,魂在何处,魂在何处”
叶小乙满脸泪水,手里的剑已拔出半尺,他猛提真气,要跃去。
突然,远处两个身影飞过来,转眼便到了近处,其一人持剑猛刺过去,那举鞭青衣转身欲挡,但那持剑人的已变了数招,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青衣脖子处顿时一条血迹,随后喷出一道血雾,整个人如木头一般从车落在了地。
周围的看客都惊叫着四处逃散,顿时摔倒的,被踩的,被撞的,找不到北的,乱作一团。
那两个蒙面锦衣人一人继续与另外一个青衣相斗,另外一人,则去砍叶海清囚笼的锁,剑劈在锁,火光四溅,但锁依旧牢牢的挂在面,毫无损伤。
叶小乙正要拔剑相助,突然两道黑衣从屋顶窜下,那劈锁的锦衣赶紧摆好姿势迎击,另一边的锦衣刚一剑将青衣穿胸而过,但面飞下的黑衣人已经到他跟前,只一指,便点了他的穴道,他顿时不能动了。
另外一个锦衣连接三招,身型一晃,将黑衣人的肩头刺出一个口子来,那黑衣人拔剑迎过去。同时,另外一个黑衣人也跃到他跟前,顿时逼得锦衣人步步后退。
叶小乙见势不妙,拔出**,施展无影脚法,冲了去。
“咦?”两个黑衣人发觉异常,同时转身,飞向叶小乙。
叶小乙大吃一惊,举剑劈过去,一个黑衣人用剑一挡,顿时剑分两半,但他远青衣厉害得多,已经换了身法躲过叶小乙的**剑,从背后以短剑刺向叶小乙的背。
叶小乙无影脚法躲过,另外一个黑衣人又跃过来,避开叶小乙的剑,在叶小乙身后一点。
他心道不好,自己背火辣辣的疼。
看来,无影脚法还是练得不够,还无法躲开刺客。
他欲再躲,背已被点了多处穴道,同时,**剑也被夺走了。
这时那锦衣人已攻过来,持**的黑衣人一个斜刺,将那锦衣的剑砍成两段,招式一变,直刺锦衣,锦衣连连后退,却是后心一凉,只见另外一个黑衣已跃到他身后,前后夹击,那**剑斜削过来,他的头颅,顿时便与身体分离。
头巾飞入半空,雪白的头发四处飘散,这蒙面锦衣,却是一个白发老者。
叶小乙心大恸,但见黑衣人将另外一个锦衣的面巾取下,冷笑一声:“原来是个女的。”
“爷爷!”
一声凄厉的女声,传遍街道。
“是你!”
另一个黑衣人,走到叶小乙跟前,沉声说道。
叶小乙双眼通红,沙哑的声音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