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啦,哈哈哈”
一阵粗鲁的笑声在身边响起。
玖月吃力的睁开眼睛,胃里像放了几斤重的冰块,让她想吐,却一阵抽搐。
冷,
刺骨的冷。
干呕几声,吐了几口苦水,这才留心起四周来。
这是一艘船,怪的船。
船头船尾和普通船无异,都有甲板,但是间,却是空的,没有船底。
她的双手,被绑在两边木板,胸口以下,全部浸在水。
这是地狱?
难道,是因为自己杀了人,才会在地狱受这种苦刑?
但自己杀的,都是坏人!
只不过,用**剑杀的那两人,实在过于残忍了些。
但那也是无心之失啊。
水声拍打着木板。
她扭头望去,心不禁一沉:只见叶小乙和飞雪,都像她一样,被绑在这怪的船,两人,依旧没有醒,飞雪甚至还打着呼噜。
这不是地狱!
地狱里,怎么还在睡觉?
这是现实!
他们三人,都没有死!
玖月心一阵欣慰,
但紧接着却又忧愁起来。
现在的他们,随时都可能死。
她重新审视周围来。
船在江心,两岸离此都很远。
船头船尾,都站有两人,身披白裘,露出红通通的胸膛,打着赤脚,站的笔直而有序,显然,都是好手。
他们的身旁,有叶小乙的盾,飞雪的刀,还有自己的银针机阔。
还好,他们没有搜身。
她能感觉到解药还在自己身。
“老大来了!”一人突然喊道。
玖月转头望去,但见江面之,一个白裘汉子站在水面,飘了过来。
天下竟有这等武功!
玖月睁大了眼睛,但那人来到近处,她才发现那人脚底有块光滑的木板。
即便如此,那也很厉害了,这样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
那人“飘”到近处,突然一跃而起,只听得“啪”的一声轻响,船头微微一颤,那光滑的木板正好落在船头间,而这白裘汉子,端端正正的站在木板。
“能让老子浑江龙亲自来交接的,料想是有些名头的,还请报名来。”
那人背向玖月,对着前方的江水说道。
像他不屑面对没有名头之人一样。
玖月想了想,自己从小到大,有哪一个称呼算得有名头呢?
方玖月?
玖儿?
玖月?
玖丫头?
玖姑娘?
不,这几个名字加起来,知道的人恐怕不足十个。
也许,只有五六个。
那她远远没有资格值得这浑江龙看一眼。
“老大,他们都没醒,只有一个姑娘刚醒来。”后面一个男子提醒道。
那白裘汉子叹口气,缓缓转过身来。
眯着双眼,停在了玖月身。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这让玖月心发怵。
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小柒!”他颤声道
语气,夹着许多情绪。
好像有些凄苦,
好像有些惊讶,
好像有些兴奋,
也好像,有些悲伤。
玖月浑身一颤,不得不仔细打量起这人来。
浓眉大眼鹰钩鼻,薄薄的嘴唇尖尖下巴。
不算是她想杀的那种类型。
但他若是想图谋不轨,她依旧会义无反顾的杀掉的类型。
“小柒”
他全身松垮了下来,像支撑他的骨骼脱了轨,他一下子跪在了光滑的木板。
“小柒”
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她姐姐的小名。
她鼻子一酸,不是为了这白裘汉,而是突然想起了姐姐。
她的姐姐,柒月。
九年前离开了她。
她还清楚的记得,满身是血的爹爹,抱着奄奄一息的姐姐,出现在客栈时的情景。
那时,她才九岁。
“小柒,果然是你!”
白裘汉突然握住玖月的肩膀。并颤抖着双手给她松绑。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玖月挣扎着。
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这太丢脸了!
让这男人误以为自己是为了他。
“你不记得我了吗?”白裘汉子语满是凄凉,但突然间,他惊呼一声,后退一步,像是撞见了鬼一般。
“是啊,是啊,已经九年了,你,你怎么看去一点都没变?你,你是鬼吗?”
几个站着的手下似乎对这一幕大为不解,几人想去劝劝却尴尬的在一旁伸出手又缩回手,同时,看向玖月的眼神也充满了疑惑。
玖月同样疑惑的看着白裘汉子。
九年,他说了九年。
“你认识我姐姐?说!你把她带到了哪里?!”玖月睁大了眼睛问道。
“你姐姐?”那人眼流出两道浊泪。
玖月瞪着他道:“你说,你口的小柒,叫什么?”
“方柒月”
“啊”玖月一声惊叫,差点落入水。
这个名字,她既怀恋,又害怕。
她在梦,一遍一遍的听着父亲喊他们的名字,但是醒来时,却又害怕这个事实。
她的思绪,又回到九年前。
那时,她才九岁。
她和爷爷去黑水城接爹娘还有哥哥姐姐们回家。
火云教和方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在她还未出生之前,方家沟百族人都被火云教抓去做实验,大多数人被活活被折磨而死。
逃出来的四人悲痛欲绝,秘密的定下复仇大计:生下来的孩儿,都以顺序命名,直到大仇得报。
玖月的父亲改命方肆,后来生了两个女儿,姐姐方柒,她叫方玖,刚好姐姐七月初生,自己九月出生,所以后来父母又给她们的名字后面加了个月字。
柒月,玖月。
一个一个美。
所有见过她们的人,都这样说。
九年前武林征讨火云教,方家六十以下,十五岁以的都参加了,这场大战历时三个月,除了二叔方贰和大伯的儿子方陆战死,其余的都得胜而来。
父母和姐姐都没死,玖月和爷爷自然高兴,早早的到黑水城迎接。
哪知,那却是她这辈子噩梦的开始。
她甚至没见到母亲,只看见全身是血的父亲抱着奄奄一息的姐姐撞开了约定的客栈大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随后胸前“长”出一根长剑来。
客栈的老板和伙计早已不见人影,躲在暗处的爷爷刚去便被后面的黑衣人给踢晕了,姐姐被那人拖到屋角,正准备施暴时,被冲进来的另一个黑衣人刺穿了胸膛,那人将姐姐的衣服穿好,抱起姐姐跑出了屋子。
那是的她,还太小,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她躲在柜台后面,一直到叶海清到了客栈,将她和爷爷带到了安全之地。
这九年,她都在寻找姐姐和母亲,虽然她知道,她们应该早已不在人世。
虽然那时她亲眼看见奄奄一息的姐姐闭了眼睛,但没见到尸体,便始终留有一线希望。
“她她死了九年前死了。”
白裘男哽咽道,像一个失去亲人的小孩。
“唔”
玖月胸口一痛,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