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做了个噩梦一样。
有人拿枪指着他的脑袋,跟你说,我跟你一伙的。
你把自己弄成了一个神经病,混进这个疯人院里来,只是为了跟一个同样是神经病的军火商套近乎?
让他跟你说,他藏匿的一批军火在哪里?然后把这个结果报告给你的上司,接着,回去升职加薪?
“在亚迪麦。”古正将信将疑,把王子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三个字说了出来,“王子说,秘密仓库在亚迪麦。”
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亚迪麦东边的山区里是吗?不,他说谎,我们早就把那座山翻得都能种土豆了。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可疑的地点?”
古正眨了眨眼睛,心里的确好像有个地名在来回地翻滚,但总是抓不住,索性摇了摇头,“不,我不确定!”
“啪!”身后的幻灯机更换了一张照片,墙上出现了一些地名,配着地名,旁边还有卫星图和一些街景,“古正,你再看看,有没有哪些地方有你眼熟或者耳熟的选项?和军火有关的。”
那地名一个一个地在眼前滚动播放,卫星图和街景也跟着一张一张地更换,ppt的光芒印射在古正的瞳孔里,那些名字和景物一张一张地进入了他的脑海,不断地和他残存的记忆玩命地匹配着。
摩卡地、非戛纳、古列纳塔、萨拉玛、呼伦海、顿列支士……
“顿列支士?那不在苏国吧?萨拉玛在南美,呼伦海在北冰洋?”古正问道。
“放错了!”那人打了个响指,马上有人更换了一批地名和图片……
贾吉泰、古堡、阿巴坎、巴尔瑙尔、贝尔卡基特、普拉夫银斯克……
古堡!
除了亚迪麦之后,就只有古堡最让古正留意。其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地名,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有古堡不停地涌上心头。
那人影愣了一会,一根雪茄没抽完,便被摁灭在了桌子上,“你确定?”
古正舔了舔嘴唇,“我只对这个地名有印象,但具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我不知道。”
场面一度陷入了沉寂,静得连烟飘在空中都能听到动静。
自始至终,对面的那个人都没有把他的正脸亮给古正,和他交流的,只有声音和那站立走动的姿势,他抽烟的样子一定十分地忧郁,因为他的嗓音很特别,像是经过了特殊的处理,显得十分地不真实。
墙上的幻灯片停留在古堡这个地名和匹配着它的卫星图,以及一些看着眼熟的街景上。
这是一座拥有城堡的城市,具体存在年代已不可考证,那座城市中央的古堡看上去斑驳不堪,上面还挂着三色旗帜,是野蛮时代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遗迹。
古正就是觉得那古堡眼熟,如果能去,那是最好的。
“啪!”幻灯片再一次更换,墙上出现了一个笑得阳光灿烂的脸,穿着印有batf字样的t恤,还挂着batf的工作牌。古正看了半天,也觉得眼熟,但不知道是谁。
那人已经走出了门外,声音却传了进来,“那是你,中校!国家烟草和枪支爆炸物管理局一级秘密探员,你的身份只有少数人知道,恰好我是其中之一。我要是你,我就回去收拾收拾。记得早起,明天跟我走!如果能在古堡找到那批军火,我们就欢迎你回家!”
“那如果找不到呢?”古正回头问。
那声音却已经跟着远去的脚步声消失,门口只留下了两个持枪警卫,头顶的灯被打了开来,光明再一次地冲破了黑暗,回到了这个世界。
古正被人押回了病房,被人扔在了自己的床上。警卫把铁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王子突然从隔壁床上爬了过来。
“你要走了吗?”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身上有雪茄味,这里的医生从来不抽烟,警卫们也抽不起。有大人物来看了你,你是不是已经通过了他们的体检?”
“你倒是个很仔细的人。”古正正眼看着王子,放下了手里正在铺的床单,问道:“所以,你有没有可能把你的军火库故意记错了位置,其实它不再亚迪麦,而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王子摇头,甩了古正一脸的口水。古正突然心思一动,问道:“摩卡地、非戛纳、古列纳塔、萨拉玛、呼伦海、顿列支士……”
王子一脸茫然,不知道古正在说什么。
古正又问道:“贾吉泰、古堡、阿巴坎、巴尔瑙尔、贝尔卡基特、普拉夫银斯克……这些地名,你有没有印象?”
王子的眼神里有一些犹豫,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仍旧茫然。
古正试探地问,“古堡呢?有印象吗?”
王子想了想,刚想点头,古正又问道:“阿巴坎,阿巴坎你肯定记得!”
“阿巴坎……”王子又想了想,“这个地方很耳熟。”
“古堡和阿巴坎,你更熟悉哪一个?”
“阿巴坎。”
古正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翻了个身,背向王子。
他的心里有一些疑问。
他为什么会对古堡的印象如此深刻,一看见古堡就觉得自己非常熟悉?他应该是失忆了,他应该不记得这些地名,更何况这些地名没有任何值得人去熟悉的地方,这和普通的什么明斯克、基辅、伏尔加格勒那些地名一样,这些滚动在眼前的地名,如果要记住,后者才更加有记住的意义。
基于这个前提,那么问题就来了。
他如果在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唯独对一个普通的地名如此感兴趣,那就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这个地方对自己特别重要,重要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父母情人,让它在脑海里几乎永不磨灭,虽然记忆受损,但残存可补。第二个可能就是在这间病房里,有人整天在他耳边唠叨这个地名,在他的新记忆系统里留下了痕迹。
这个人,在整个病房里,应该只有王子。
可王子一直说他的军火库在亚迪麦,而不是古堡?问他那些地名的时候,王子眼神里的那一丝犹豫,也并不是像听到了什么不该说的秘密一样不可告人,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那种尴尬。
古正特意把古堡单独提出来问王子,王子的潜意识里只是想顺从地回答,然后被古正引到了另一个地名上,在模棱两可之间,王子选择了错误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