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维利亚首都,格尔达机场。
时间,09:07am。
轰鸣的飞机发动机声震耳欲聋,一架客机从机场起飞,越过了机场旁一个破破烂烂的商业区。
斑驳墙上还留着弹孔,被轰炸和炮击带走了整扇墙和半个屋顶的建筑物在此处随处可见。沙漠里的热浪扭曲着空气,热风中传来“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响。
一匹骆驼从古正的眼前路过,穿过面前的这条马路,对面就是和尤素里约定好见面的地点。
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土屋,门口有个招牌,上面用阿拉伯语和中文写着“蛋炒饭”三个字。
古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四百米外沙丘,那里的某个角落里正趴着个伊娃,她手里的hk416装上了四倍镜,他们之间约定好了,如果这里有埋伏,她会帮忙清空外围。
如果没有,古正打算给她叫一份来自中国的蛋炒饭。
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地吃一顿热饭了,自从从海里爬起来,肚子就一直在唱空城计,从土耳其一路而来,只在中途吃了一些巧克力。
伊娃闹着要吃土豆泥,但是天地良心,这鬼地方不可能会有人耐心地给她捣一份土豆泥。
一辆军用吉普车从公路上疾驰而过,卷起的风沙迷了古正的眼睛。他好不容易地从尘土飞扬之中缓过神来,便看见对面那炒饭店的门开了。
“嘿!阿列谢!”
古正迎了上去,那人三十岁的模样,穿着一身阿拉伯人的长袍,一张大饼脸子上装着两个灯泡眼,眼袋很深,胡茬子不比自己少。
这人古正很眼熟,在梦里还见过,他伸出手,“尤素里!”
“伙计!总算看到你了。”尤素里避开了他的手,两人用阿拉伯语对话,上来就给了古正一个熊抱,“吃了吗?”
“是的!吃了一晚上的冷风!”古正从来没想到见到了尤素里之后场面是这么地平淡,他总以为自己看到了真人,肯定要审视、猜忌一番,但事实上,当两个强壮的身体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古正只想要掏心窝子。
他感觉这样很危险,于是离开了尤素里的怀抱。
尤素里搂着古正的肩膀,问:“就你一个人?”
“还有一个端着狙击步枪掩护我。”古正实话实说,有时候亮底牌会让人有所顾忌。尤素里闻言扇了扇眉毛:“是吗?我也有个狙击手,在远处看着这里。走,吃点去。”
两人掀开了挂在门框上的羊皮毡子进了餐厅,里面的装修和外面看上去的也差不了多少,房顶上一个洞,看上去像是被迫击炮砸过,四面墙壁上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连腻子都没有刮。土砖露着断茬,断茬上还留着夹拌在内的枯草。
因为开了“天窗”的关系,屋子里的光线很充足。这里摆着四张缺胳膊断腿的餐桌,上面落着一层几毫米的灰尘。靠最里面的,还坐着两个阿拉伯男子打扮的男人和一个穿着黑布卡的女人。
见了古正,三人站了起来。
顿时一阵听令哐啷的声音。
这帮人都带着武器。
“来,认识一下!”尤素里拉着古正走了过去,“这个长得像个袋鼠一样的,叫乌里扬,国安局第四处的外勤,我们都叫他乌里里。”
古正伸过手,对面这个长得像袋鼠一样的男人脸长嘴尖,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球滴溜溜地在古正身上转,“你好,伙计!”
“你好!”古正握着他的手,感觉像是握着了一团棉花,没什么力气像随时能倒下去。
尤素里解释道:“前几天为了救军情局的那两个货,中了一枪。”
古正把手松开,然后给了乌里里一个拥抱。
另外一个男人叫安德烈,看上去不太友善,但握手的时候力量很大。苏国人崇拜强者,双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只有在十分尊重对方的情况下,才会用力握手。
女的叫妮娜,很普通的苏国女性名字。只是罩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只留着两只略带悲伤的眼睛,对古正也始终保持着距离,只是礼节性地问好。
最后,尤素里指着古正介绍道:“阿列洛夫伊万诺维奇古正!想必,你们都听过这个名字吧!”
三个人的目光又同时聚焦在了古正的脸上。乌里里吹了声口哨,“如雷贯耳啊,兄弟!你搭档不是叫阿列谢吗?”
“那是呢称!”尤素里很骄傲的样子。妮娜的眼睛里泛着光:“他就是苏国英雄?”
古正有些尴尬,他一直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到底怎么写。阿列谢这个名称第一次听见还是来自娜塔莎。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就叫阿列谢古正。
搞半天,原来自己的名字这么长。
“好了,别崇拜了!”尤素里意味深长地瞟了古正一眼,摁了摁手掌,示意大家坐下,“他其实就是个渣男,我跟你们讲。而且,等会有好戏看。”
古正见他笑得很隐晦,心说难不成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尤素里的手上?尤素里却道:“阿列谢,给你介绍个人!”
古正心说老子很饿,先吃饭行不行?只是还没开口,却从里面走出来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五十几岁,而且很威严的样子。
古正猜测,这男人八成就是他们这个组的什么重要人物,只是看上去十分眼熟,他目不转睛地看见这个男人转过了吧台,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听见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噗噗声响,一下一下敲击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一股无形的压力顿时就涌了上来。
尤素里带着其他人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局长!”
古正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来的是国安局的局长,一听这称呼,怎么感觉腿脚有些发软,刚想站起来,就被那中年男人摁住了肩膀。
“臭小子!”那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骂道:“你还没死啊!?”
古正嘿嘿嘿地笑,站起来敬礼,“局长……”
尤素里连忙转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古正的手,“我们敬礼可以,你就免了吧!”
古正看着他,为什么啊?
“我叫伊万诺维奇。”那中年男人慢悠悠地掏出一根雪茄,叼在了嘴上,“所以,我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