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维义此时虽不至烂醉,却也毕竟是带了几分酒意,言语之间也未听出杜宇之真意。但见他是不住的摇头,又颇有歉意的与她言道:
“哎若不是因为我……你王兄的那两万蜀师便也不至于气丧志竭,巴人有所忌惮,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轻而易举的尽灭蜀中精锐!而宇儿或许也还能继续在郫城安稳的生活,不像如今这般颠沛流离……如此说来,我我却实乃蜀国之祸首……祸首哇!……所以,的的确确便是我武维义对不起宇儿……对不起蜀中百姓!……”
武维义说罢,便是只顾一口又将碗中余下的酒也给一饮而尽。杜宇跪坐在一旁,见武维义竟是这般的怅然自责,心中也是着实难受,便是与他好言劝慰道:
“武郎莫要自责,这些又如何会是先生引来的灾祸?……要怪也只怪我那兄长他……误听奸人之言,排挤自家的蜀国宗族,更兼歹人作祟,于四处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这才招致被巴人里应外合,趁隙袭取了鱼凫城……哎!只能怪我那王兄他实在是过于刚愎自用了!……”
听杜宇是予他如此宽慰着,武维义不由得也是心中感激。只听他又是神情恍惚,大着舌头与杜宇说道:
“宇儿你不必担心!如今你所失去的!我武维义一定会帮你再拿回来!待待我我习得要离前辈的剑法精义我们便去找夜郎国主!向他请兵前来相助!我们定能将那些巴贼给赶回巴渝,重振蜀国河山!”
杜宇听得此言,却是心头一震,惊起头来便是痴痴的望着武维义……见武维义此时是眯着眼在那摇头晃脑的说着……杜宇便是感到有些莫名的惆怅起来。
武维义此言就好似是将她从美漫的梦境之中猛的一下拉回了现实一般。这三月来的田园生活,几乎已经让杜宇忘却了过去的种种一切。只觉得如今的这一片恬淡宁静的世外桃源,才是她杜宇真正想要的生活。
但是,杜宇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是清楚明白。即便她是刻意的不思不想,但他终究还是蜀国的锦织公主……她的子民百姓如今还逗留在羌地,寄人篱下。而她的兄长和姐妹如今也是下落不明见此时杜宇又是低下了头,喃喃自语的小声言道:
“哎……武郎杜宇若是能与你在此处便是守上一生一世,那该有多好……”
如此便是过了一夜,翌日天色微明,墨翟与武维义便是起了个大早,又一起来到了要离师父的舍下。二人却见要离师父并不在屋内,便是感觉有些奇怪。
正当二人迟疑之际,却听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们朝着屋外看去,只见是专诸和要离二位前辈一同比肩走进了院内。
“见过二位师父……二位师父这一大早,却不知是去了何处?”
却见要离是捋了捋胡须,笑着与他二人回道:
“为师即是要教你们使剑,自然要予你们再配把剑才是,若是你们二人只是共用一剑,届时却又该如何对练?……”
二人一听,知是要离师父已替他们又寻来了一把佩剑,自然是感到颇为兴奋。此时,只听要离又是继续与他们言道:
“墨翟,你如今手中的这把承影,却可曾知晓其来历?”
墨翟突然提起手中始终握着的那把承影。这把承影便是当时由杜疆赠予杜宇,而后又是辗转几手,交到了墨翟手上。墨翟便是以此物为信,委授重任前来秘贤村搜找二贤。
“这把剑?哦,说起这把剑,其实是武先生托于墨翟随身保管。墨翟知其贵重,因此三个月来,却是一日都不敢怠慢,日日夜夜都是将其带在身边……”
还未待哦没说完,要离和专诸却皆是嗤笑了一声:
“呵呵,为师是问你这把剑的来历又不是问你这把剑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
听得此问,只见墨翟是眼巴巴的瞧着武维义。而武维义此时却也是一脸的茫然,显然也是一筹莫展。
要离见状,知他二人必是不知其中的来龙去脉。便是开腔与他们继续娓娓言道:
“你们手中的这把承影其实来头可也是不小呐!你们可曾听闻过这上古三剑?”
武维义一听,大惊失色:
“上古三剑?对啊!我怎么给忘记了,相传古时卫人孔周藏有上古三剑,一曰含光、一曰承影、一曰赤霄。难道说!这把承影便是”
要离与专诸听武维义竟也听说过此剑,倒是也有些意外。
“哦?那你倒是再说说看,此剑是有何讲究?”
待武维义在脑海之中回忆了一番,只听他又与二贤回答道:
“相传此剑在清晨黎明,或是傍晚黄昏,将它朝着北面而观察之。却是只能仿佛之中见它是若隐若现……而且,相传这上古三剑,皆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便是都它们都是杀不死人的!”
(《列子*汤问》——二曰承影,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际,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识其状。其所触也,窃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疾也。)
“杀不死人?既然杀不死人又何以为剑?”
墨翟听武维义将此剑说得是如此玄妙,却是有些不信。但见武维义却只是摇了摇头回答道:
“至于为何杀不死人,这我便也是不得而知了……”
要离听罢,便又是开腔与他们解释道:
“上古传言,未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不过,这至高剑理,却是一脉传承的。吾师袁公先生也曾说过‘至纯之剑不事杀人,只存人理,再断人欲’。”
只听要离说道此处,却是哀自叹息了一口:
“哎只可惜当年我也是不懂此理……直到在此间与你们相遇,为师这才是真的恍然大悟!……三个月前,那些神教的刺客还是被派来要杀你们的奔命之士,但是如今你们再看看那些留在此处的奔命?却是已无有一人再留杀念!而且你们义释郦义昇,又是一举保全了此处的秘贤村。这这些才是至高剑理啊!”
听要离前辈如此赞誉,却是把他们二人给说得有些自惭形秽了起来。其实,当时情况也是极为紧急,之后又发生的那些事情又岂是他们能够料想得到的?其实都只不过是凭心的一番临场应变罢了……
此时,只听要离又是略微有些激昂的继续言道:
“所以,当时为师与专诸君便是做了商议,我二人决定要将我们平生所学是倾囊相授这段时日,只让你们劈柴推磨,一方面是先给你们这副羸弱的身子先打下个底子,另外也是为了再磨一磨你们的性子……你二人毕竟还是年少气盛,就怕你们是沉不下心来钻研武学。而且,你们当时又是与神教的较量之中先胜了一筹,心思又难免会有些浮躁。若是不把你们的心性磨上一磨,太过急于求成,此实乃练功之大忌!”
武维义和墨翟听要离如此说道,顿是豁然开朗。原来,二贤之所以迟迟不将剑法相授,便是为了要让他们戒骄戒躁,功成不居。
正在此时,只见站在一旁许久不言的专诸君,却突然将手中一物,递给了武维义。
“来!拿着!”
武维义瞧见此乃一件长物,却又是被裹布给层层的包住了。
“专诸前辈!这是何物?!”
只听专诸君却是嗤笑了一声:
“这东西既是交予你手,便是送予你了。你既是博闻广识,不妨自己打开一观?!”
武维义听罢,便是赶紧将其裹布拆开,一见此物,却是不禁大吃一惊:
“这!这莫不是传说中的‘鱼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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