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春燕先去派出所问消息。
对张全的精神鉴定还没出来,被打医生的伤情鉴定倒是出来了。
轻伤二级。
夏春燕心怀期望的问:“轻伤是不是没事儿啊?”
公安一听这话,知道夏春燕是个法盲。
又给她来了一次科普。
公安说的这些话,夏春燕昨晚已经听夏修学讲过一次了。
夏春燕能不信夏修学说的,公安说的她不得不信。
“精神病打人不犯法啊。”夏春燕辩驳道。
公安蹙眉道:“所以,我们要等鉴定结果下来。”
“还要多久?”
“今天下午能出来。”
夏春燕顿时充满了希望。
她午不准备去夏小芹家了,耗在派出所等鉴定结果。
午,夏春燕在派出所旁边的小餐馆凑合了一顿饭,等下午派出所的人班了,夏春燕赶紧问结果。
公安把鉴定意见告知书交给夏春燕一份,她是张全的家属,有权利知道结果。
夏春燕着急啊,好几页的鉴定报告,她没耐心看,也觉得自己看不懂。
她十分急切的问道:“啥结果你直接告诉我啊!”
“张全没病。”公安简略的说道。
“不可能啊!骨科的医生不是这么说的啊!”
“精神病是一个很广泛的统称,张全是因为没办法正常走路才去看精神科,但现在,张全的行动障碍已经解除,脱离了跛脚障碍。”
“啥?!”夏春燕懵了。
跛脚说好好了?!
这好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啊!
夏春燕不知道,在派出所里关一夜,能给人带来多大的心理压力。
更何况,张全知道打人犯法。
他非常迫切的想要出去。
想得睡不着觉。
夜里睡不着,他靠着墙坐着。
坐的腿麻了,他又起来走。
走着愁着……
越愁越想……
越想越愁……
慢慢地,他把跛脚的事情忘了。
等他想起来的时候,他的鉴定报告出来了。
听公安宣布自己没有任何精神疾病,张全不服啊。
他给警察走两步。
哦豁!
好了!
张全差点儿哭出来。
不是激动地,是觉得自己太衰了!
这个时候,张全再想装跛脚都装不像了。
当厂长的喜悦没有战胜他的心理阴影,要坐牢的愁闷反倒把心理阴影给战胜了。
天知道,这一刻的张全,多么希望自己病入膏肓!
夏春燕也一样。
她质疑鉴定报告的真实和权威,要求再做一次鉴定。
像夏春燕这样的家属,身经百战的公安见识的多了。
张全是不是正常人,公安审讯的时候心里有个底。
精神病是啥样儿,公安能不清楚吗?
“张全已经认罪,你回去等消息吧。”
确定张全是正常人,要进行下一步的程序了。
夏春燕听到“认罪”这个词,心慌得要死,她不敢再耽搁了,赶紧往夏小芹家里跑。
今天,四合院的大门关着,外头还落了锁。
夏春燕拍着门喊夏小芹的名字,把隔壁邻居吵吵出来了。
邻居用看傻子的目光望着夏春燕:“挂着锁呢,里面没人。我早见他们出门了。”
“夏小芹家的人去哪儿了?”
“不知道,兴许是去看小福姥姥了?”
夏春燕有了方向,骑自行车,火急火燎的走了。
夏家人不知道沈家前些年遭遇过什么,只知道沈家住着特别特别大的房子。
夏老太太当初还想住进去呢!
夏春燕想,沈家这么有钱,肯定也能够着关系吧?
困在绝境的时候,看谁都是救命稻草。
夏春燕脚不停歇的赶到什刹海,沈家老宅已经住了四户租户,总有人进进出出的,大门没关。
夏春燕把自行车停在沈家老宅的门口,探着头往里走。
绕过影壁,夏春燕终于看清楚沈家老宅有多大了。
沈家老宅里的人也看见夏春燕了。
“你找谁啊?”小陈妈妈打量着夏春燕问。
“我找夏小芹!”
“小芹不在这儿啊。”
“那我找沈雨轩!”
夏春燕星期刚见过沈雨轩,想装个熟人,攀攀关系。
“小轩也不在啊,只有老婶子在。”
夏春燕立即改口:“那我找她!”
夏春燕想往堂屋里冲,小陈妈妈赶紧拉住了她。
夏春燕从进院子起,火急火燎的,说话冲、眼神里夹杂着各种情绪。
小陈妈妈可不敢让她去冲撞沈老太太。
老太太前些天刚犯过病,夏春燕万一是来挑事儿找茬儿的,再把老太太气犯病,可是她的大过错!
小陈妈妈想拉住夏春燕,夏春燕想赶紧看见沈老太太。
俩人拉拉扯扯的,声音传进了堂屋。
沈老太太站在堂屋门口说道:“我不认识她,你把她赶出去,把大门闩!”
“婶子!亲家婶子,你不能这样啊,我是小芹的姑妈啊!”
沈老太太对夏家的厌恶和看不从来没减少过,她冷着声音道:“你这是私闯,再不走,我报案让公安来抓人了!”
夏春燕的声音戛然而止。
知道张全要坐牢以后,夏春燕听见报案胆怯。
不用小陈妈妈赶人,夏春燕跑出了沈家老宅。
小陈妈妈跟着出来,她要亲眼盯着夏春燕离开。
夏春燕把自行车调头,临走前,想呸一口唾沫,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一扭头,看见一栋修的特别漂亮的三层小洋楼,因为惊艳,连唾沫都忘记吐了,又吞了回去。
“我滴个乖乖!”
夏春燕挪不动脚步了。
小陈妈妈知道夏春燕在看哪栋楼,她是看着那栋楼修起来的,外墙做石膏贴花的时候,她还去看了呢!
小陈妈妈瞥着夏春燕道:“那是沈家亲戚的楼,沈家可不是孤寡人家,人家有来头大的亲戚!”
夏春燕怔了怔,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霍勒斯太太。
她这么问了。
小陈妈妈有些惊讶,没想到夏春燕连霍勒斯太太都认识。
“对,是她的楼,霍勒斯太太今天刚住进去,我午还去帮忙打扫卫生了。”
霍勒斯太太回国了!
夏春燕又看到了新的救星。
她立即骑自行车,往月升胡同赶。
夏春燕听闺女张敏说过,霍勒斯太太住在月升胡同!
小陈妈妈的任务是把夏春燕赶走,夏春燕走了,她回院儿,并把大门闩。
夏春燕充满希望的赶到月升胡同,敲响别墅的大楼。
不得不说,夏春燕真是急疯了,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夏春燕想找夏小芹帮忙扒人已经是出人意料了,现在想找祝露荷帮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祝露荷正在睡午觉。
国内和美国有时差,祝露荷有孕以后,睡眠质量以前还要差,在宾馆根本无法进入深度睡眠。
沈老太太让祝露荷住进沈家老宅,但沈家老宅里租户多,祝露荷嫌吵。
祝露荷也嫌沈家老宅的房子旧,有霉味儿,不愿意住进去。
祝露荷要住自己盖的房子,她为了让二楼卧室的气味少一些,让人搬空了卧室的所有装饰,只留下了一张床和一台电视机。
一楼的装饰还维持着原状,这是祝露荷的门面,不能动。
没了衣柜和多余的摆件装饰,二楼卧室的味道确实减少了很多。
再者,鼻子是有嗅觉疲劳的,闻多了一个味道,闻不到了。
总之,祝露荷这个午觉,睡得很安稳。
可是!
睡梦突然出现了噪音!
夏春燕拍第一下门的时候,祝露荷被吵醒了。
祝露荷很生气!
“让她滚!”
祝露荷站在二楼窗户前,抚摸着腹的小泡泡,冷声下令道。
保镖们已经在拦夏春燕了,祝露荷一发话,保镖们顿时下狠手,直接捂住夏春燕的嘴,连拖带拽的将夏春燕拖出月升胡同。
“再敢来惊扰太太,打断你的腿!”其一名保镖警告夏春燕道。
夏春燕吓得一个哆嗦。
祝露荷的保镖各个长得虎背熊腰,说话时凶狠恶煞,夏春燕怕得很。
可她还是鼓着勇气,哭丧着脸哀求道:“我丈夫叫张全,霍勒斯太太知道他的,他现在被抓了,你们帮我求求霍勒斯太太,求她帮帮我丈夫,等我丈夫出来以后,我们夫妻都为霍勒斯太太做牛做马。”
保镖们不为所动,板着脸让夏春燕赶紧滚。
保镖们够凶,把夏春燕吓得直哆嗦。
可她不能自己走啊,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指着胡同里的自行车说:“那是……我的车子。”
保镖瞪一眼夏春燕,把自行车推出来,交给夏春燕。
“赶紧滚!”
夏春燕委屈极了,眼泪瞬间下来了。
她为丈夫奔波,却接连吃闭门羹。
是个人都能喊她“滚”,去到谁家,谁都瞧不起她。
连亲生女儿都和她断了联系。
举步维艰、孤立无援。
这让夏春燕很伤心、很难过、还有惶惑不安。
而被夏春燕一直挂念的夏小芹在哪儿呢?
在学校努力学习呢!
夏小芹从沈舒那儿知道了张全的事情。
夏小芹知道,夏春燕法盲的很,肯定会屡次去找沈舒,提议沈舒去梁云清那儿搭个伙。
等张全的案子定了,夏春燕没空去骚扰沈舒,也不说“扒人”这种傻话了。
同时,夏小芹还想看看张敏的反应。
张敏在香港如鱼得水,得意得很。
被张敏报复过的顾觅一直想为他和马萍报仇,但他在顾家的地位还不稳,现在想动抱着大腿的张敏很难,得仔细斟酌。
夏小芹想知道,张敏现在腰杆子这么硬,会不会回内地耀武扬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