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虽然很无赖,但却很实用,弄得帝辛一点反驳之力都没有。
若换做是前世十五岁时候的自己,说不定还真蔫了,然而,他毕竟重活一世,并带着前世所有的记忆,急智和城府,对常与阿群老奸巨猾的臣子打交道的帝辛,可谓在这方面的斗争经验无比的丰富,当即微微一笑,伸出一手,竖起一指,探过头顶,说道﹕“其实,昨夜上帝曾托梦于我,认为我骨骼惊奇,天赋异禀,具有圣人之姿,故特地赐我一桩机缘,命一天命灵兽常伴吾身,为我保驾护航……”
“托梦于你?”祭司顿时一怔,他微微的蹙眉,一脸的不相信。
“怎么,祭司大人是不信我的话?”帝辛问道。
祭司摇头,没有说话,但态度却很明朗。
“敢问祭司大人为何不信上帝会托梦于我?”帝辛语气带有一丝逼问的韵味。
祭司张了张嘴,但很快就缄默起来,因为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总不能说除了神教的神职人员外,其余人等都不可能被上帝托梦吧?毕竟你又不是上帝,你怎知上帝不会垂青他人?
“好厉害的毛头小子!是我大意了。”祭司瞧着帝辛,默默地惊叹。
从前的帝辛,固然不论从哪一方面,都很是出色,是个英武的少年,然而,毛头小子毕竟是毛头小子,在年轻一辈虽很是优秀,但对于帝乙、祭司这等当世强人来说,依旧不够资格让他们正视,或许过个十年二十年,待帝辛成长起来后,才会令祭司打起十二分精力对待。
但重活归来的帝辛,凭借上一世经验的积累,论城府,论心智,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毕竟单凭自身的眼界,在前世作为通天教主座下弟子的他,就足以秒杀现如今人界任何一位强人了。
既然祭司总爱拿上帝说事,那帝辛也不妨用“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方式,用同样的理由或是借口予以反击,毕竟论身份而言,作为大商的嫡王子,同样也属于可以和“上帝沟通”的行列。
因为根据王室自身的说辞,他们地位的合法性,是来自于昊天上帝,成汤之所以能当这天下之主,是昊天上帝准许的。
虽说这种为了巩固自身地位和政权的说辞,不如后世“天之嫡长子”说辞厉害,但也是属于君权神授的范畴,同是秉承天意而治理天下,只不过在神权领域上,因大巫神教的原因,导致王室在这方面的发言权被削弱了不少,故而现如今很多的神职人员,自恃‘天使’的身份,认为有权利和义务约束或是教化任何人,而这任何人当中,自然也包括王室成员。
毫无疑问,这条路已经彻底被帝辛堵死了,祭司不可能就这个理由,继续对帝辛或是帝乙施加压力,让他们交出孔宣的。
微微沉默了会儿,祭司再次抬起头时,无视了身旁的帝辛,而是转头望向帝乙,因为他知道,能最终拍板决定的人,唯有这个头戴冕冠的男人,“大王,这些年来,朝廷不是一直都有一个言论,想要神教起表率作用纳税吗?”
瞥了眼帝乙微变的神色,祭司缓缓道﹕“只要大王肯交出红雀,我可以承诺,此后二十年内,大巫神教将按时向朝廷缴税!”
寂静,针落犹闻般的寂静。
以大巫神教雄厚的底蕴,哪怕每年多纳五份税,其实都算不了什么。
但是,神教纳的并不是税,也不是在乎那几个小钱,而是脸面。
也是一种……暗斗的方式!
什么人才纳税?
答案是臣民!
若大巫神教向朝廷纳税了,等于是再向外界传递一则讯号﹕神教向朝廷低头了,甘愿做王室的一介臣子了!
然而,说到底,这毕竟只是表面上的功夫,失去的只是面子和威望罢了,可背地里大巫神教会心甘情愿的做王室臣子吗?
哪怕祭司愿意,但神教内部掌权的贵族肯定不会愿意,这样一来,势必会爆发一场严重的内乱,要么祭司被赶下台,要么所有掌权的贵族被一扫而空。
但不论怎么说,神教向朝廷纳税这种举动,对于帝王来讲,是个无法拒绝的诱惑,毕竟除了前几代帝王,可以向神教收取税收外,中后期当神教脱离王权约束后,已经犹如一座独立的王国般,慢慢势大,水泼不进了。
若帝乙能在此时,恢复‘神教纳税’的政策,无疑会青史留名,在史记上留下一笔浓墨重彩!
帝辛望向帝乙,发现在他那张平静的面庞下,双眸之中蓦然透发出一股强烈的喜悦。
这位帝王,已怦然心动!
帝辛心头一紧,没有人能如他这么了解孔宣。
前世,孔宣仅修道数十年,就已经具备了超越大部分神仙的道行,哪怕是杨戬、燃灯道人之流,都非他对手。
这样一个强人,哪有向外推的道理?就算拿金山银山、祭司的命来换都不够!!
“父王!”帝辛连忙高喊。
毕竟是中兴之君,当帝乙听到帝辛的喊声后,眸子就瞬息恢复平静,他侧过头,看向帝辛,一副聆听的姿态。
“父王,儿臣觉得,祭司大人竟能用纳税为条件,只求能够换取‘红雀’,由此可见,那只‘红雀’的价值,已非想象所能衡量,故而,儿臣请求……望父王慎重!”帝辛长拜不起,声音肃穆而又诚恳道。
“呵呵,子受殿下多想了,实在是那只红雀对我教意义过于重大的缘故。”祭司一副失笑的样子,好似再说帝辛多想了,自然是不可能承认他的这番说辞。
“论意义,刚刚祭司大人不是也说了吗,那只红雀乃是玄鸟之子,而作为玄鸟的嫡系子嗣,我王室不论是从道理还是情感,应该没有任何人比我们更适合照料红雀吧?”帝辛说道。
听后,祭司沉默的望向了帝乙。
冕旒后的那张英俊的脸庞,是一脸的平淡,少许,帝乙对帝辛颔首,终于是表了态﹕“孤觉得,子受言之有理。”
蹭!一下子,祭司冷着脸从蒲团站起。
帝乙眉头微微一挑,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淡笑道﹕“怎么,祭司是觉得这张蒲团太过扎了?无事,大不了孤让人给你换一个……”
“多谢大王了,本座教里还有些事,就不多留了!”祭司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帝乙的话,随后他转身就走,没出大殿,就打出了腾云驾雾之术,好似把这里视作自己家里一样,什么规矩都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