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各个城邦领袖再度被巴察达邀请到议事厅中,商讨御敌之策。
如往常一样,众人都没有任何的怀疑,只是尼斯等人心里难免会有些发虚,但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略微平复,表面就又恢复了淡然的神色。
在议事厅中,端坐在首位的独臂男子,便是巴察达了。
巴察达饮了一口瓷杯中的香茗,哪怕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也没有忘记每日品茶的习惯,或许从某些方面,西域权贵早已与中原同化,仰慕中原的文明,青睐中原的一切名贵物品,若不是两者分属截然不同的两个阵营,有些时候,巴察达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一位纯正的中原权贵了。
“中原的龙井茶,产自碧波浩瀚的西湖,乃是今年新采摘的优质龙井,大家都尝一尝吧。”巴察达笑着指了指各个城邦领袖桌子上的西湖龙井,说道。
尼斯微低着头,瞧着泛着淡青色的茶汤,中间处还有一个细小的漩涡不停地旋转,犹如翻腾在江河之中的蛟龙,茶香沁人心脾,让人犹如置身在一片花的海洋,不似人间物。
众人呷了一口茶,细细地品味,少许,脸庞纷纷浮现出一抹赞叹之色,“好茶,不愧是西湖龙井,此物怕是只有天上才会有吧?”
“那是,我听说,这一两西湖龙井,在中原就要卖到三千贝币,贩卖到关外地区,直接暴涨到八千,而且还都是有价无市,早早地就被关外权贵抢购空了。”一名城邦领袖说道。
西湖龙井,乃是王室御用茶叶,每年产出的大多数西湖龙井茶,都被上交给了王室,再由王室赏赐给各路诸侯、大臣们,余下的才会流入民间,数量极其的稀少。
而且,更重要的是,正宗的西湖龙井茶只产自西湖,茶苗移植到别处,无一例外全部枯萎而死。
这就使得西湖龙井变得更为稀贵了,哪怕以巴察达的实力,也只是弄到了五两的西湖龙井茶,今天一次性拿出了三两,招待在座的城邦领袖。
“巴察达大人如此大方,不知何时有什么事?”尼斯偏着头,问道。
巴察达微微一笑,举杯呷了一口,说道,“大战在即,已经到了咱们西域各城邦生死存亡的时候,如果咱们输了,我必定会为了阿萨的荣誉而战死,留着西湖龙井茶又有什么用?不是白白便宜了郝国的那帮王八蛋?”
“巴察达大人真乃真英雄,此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哪怕是死,我也会死在冲锋的路上,绝不会给西域先贤脸上抹黑!”一位魁梧壮汉语气坚定的沉喝道。
他是主战派,想法与巴察达一致,与其被动挨打,憋屈的坐等耶完格令毁于郝国联军的铁骑下,不如主动出击,以西域人做擅长的马背功夫的方式,与敌决一死战,哪怕是死,也是西域的好儿郎,去极乐世界与祖宗团聚时,可以高傲的说,自己是为西域,是为城邦而战死的!
其余人纷纷表态,愿意为了西域,为了城邦的尊严,和先贤的荣誉,而战死沙场。
“好啊,有诸位兄弟们的这句话,是生是死,咱们皆同舟共济,哪怕是死,也是咱西域的好汉!”巴察达热泪盈眶,这算是战前的最后一次动员,在明日,决定西域和郝国命运的一战,就要打响了。
尼斯也违心的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自己会充当先锋,与敌浴血厮杀,与己生死与共,永远把后背留给自己人。
然而下一刻,尼斯却忽然感到头脑一阵晕沉,他心头浮现一丝惊骇,连忙内视自己的身体,发现在经络处,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条细小的黑线,犹如虬龙般缠绕住经络,最终汇聚在丹田处,使得他半点法力都调动不得,并且他的肌肉,他的骨骼,也在这黑线的侵蚀下,快速地溶解开来。
额头浮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尼斯环顾四周,发现近二十个城邦领袖的脸色,倏然从圆润之色,渐渐变成了病态般的苍白,他此刻瞬间恍悟,脸色狰狞的站起,却顿时涌上一股虚弱,无力的瘫倒在蒲团上,惊怒的指着一脸淡漠的巴察达,喝道,“你,你竟敢下毒”
“下毒?”其余人悚然一惊,连忙看去,发现尼斯等人的脸色果然是一副中毒的征兆,似猫儿被踩了尾巴一样,豁然站起,单手摁住了佩刀刀柄,惊疑不定的看着巴察达。
巴察达平静地呷了一口茶,笑着冲众人挥了挥手,说道,“诸位兄弟,不必紧张,我只不过是要为西域清理掉一些害群之马而已。”
“什么意思?”魁梧壮汉沉声问道,没有中毒的,基本上都是与巴察达站在一样阵营的顽固派,或是没有自己主见的墙头草,至于中毒的,都是通过黑衣男子的讯息,确定早就与南方暗中密谋的人,背叛西域证据明显。
巴察达起身,指着倒地不起的尼斯等人,冷漠地说道,“这些人,早在几天前,就暗中与南方的使者进行了联系,打算在明日决战之时,突然反水,与郝国联军里应外合消灭咱们!”
“你,你胡说八道!你是想解决掉我们,好吞并我们的城邦和族人,壮大你阿萨吧?”尼斯怒喝。
巴察达仰天长笑,想要抚掌,却发现自己只剩下一只手了,脸色微微阴沉了片刻,便冷声道,“尼斯,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想反咬我一口?西域,早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如非必要,你以为我会在这种时候,做出自相残杀的蠢事来?”
“你怕是早有远逃漠北,放弃耶完格令的心思,想要趁此消灭我们,壮大你阿萨,然后在漠北称雄,成为漠北之主吧?”尼斯怒喝,“诸位兄弟,巴察达狼子野心,今日能下毒毒害我们,他日就能对你们下手!”
“住口尼斯!直到现在,你竟还冥顽不灵?你回头看看,那是谁?”巴察达厉喝地指了指尼斯等人的身后。
尼斯回头望去,脸色顿时一阵惨白,如丧考妣的垂下了头。
六个由南方派来的使者,赫然被一群阿萨修士押解过来,跪倒在了地上,他们一个个面色颓然,瞳孔涣散,身体也只剩下皮包骨,可想而知,他们被捕以后,究竟遭受到了多大的折磨。
“铁证如山,你们还想抵赖吗?”巴察达厉喝,一只拳头紧紧地握住,冷眸扫视着中毒倒地的尼斯等人,“你们,太丢西域先贤的脸了!自我而下,但凡是西域儿郎,都必须为了西域和城邦的荣誉而战,谁若是想当蛀虫,就休怪我巴察达翻脸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