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耶完格令百里外的郝国联军兵营旁,一支黑色洪流悄无声息的出没在这里。
这支黑色洪流自然就是八部玄甲军。
在白枫等人的情报中,玄甲军已经东撤,估摸时间理应返回到了东林城,却不想竟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而监视玄甲军动向的暗探,自然早就被帝辛派人清理掉了,这才确保了玄甲军行军路线没有暴露。
“白枫,号称郝国第一智者,可却不过如此。”陈梧立于一片隆起的坡度上,望着远方一片安谧的郝国联军兵营,嘴角顿时浮上一抹讥诮。
“那是世子殿下技高一筹,以数次失败和盐县的失守,松懈了白枫的警惕,再加上大量辎重的丢失,换做任何人,都会选择撤退,可是,他却不知,早在盐县战役开始前,东林城就已经秘密的又押送过来一批粮草辎重,储存在深山之中一座隐秘的粮仓中。”陈桐笑道。
用后世兵法一计来说,这就叫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策。
以数次故意的兵败和失误,示敌以弱,令白枫等人产生一种错觉,认为帝辛不过是一个刚愎自用,毫无任何军事经验的人,再加上流传出来的所谓主将不和的言论,再加上囤积在盐县的粮草辎重的丢失,使得白枫误认以为,玄甲军已经东撤回了东林,士气低迷,又无粮草的情况下,怎敢来一个回马枪,想要做那个渔翁呢?
然而,真相就是这么不可思议,所有人,都沦为了帝辛的棋子,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兵,说的应该就是这个道理吧。
此次抄郝国联军老巢的任务,帝辛指派陈梧、陈桐,亲率虎部将士完成,事成以后,即刻进攻黎城,断了郝国联军南退的路线,这样一来,郝国联军只能往北、西和东三个方向逃窜。
若往北,那是北狄族的势力范围,若往西,就是千万里毫无人烟的大漠地区,故而留给郝国联军的逃窜路线,唯有东方而已。
“世子殿下只需在东方布下重兵,郝国叛军将插翅难逃!”陈桐自信地笑道。
“将军大人,敌人把营内大多数兵力,都带往了耶完格令,只需属下一次冲锋,必能破此城!”虎部校尉张常胜,抱拳沉喝道。
“张校尉,不急,再等一等。”陈梧摇了摇头,仰着头,望着那湛蓝的天空。
张常胜疑惑的也亦抬起头,望着无云的蓝天,半响后,讷讷的对身旁的陈桐问道,“陈桐将军,陈梧将军说的等一等,是什么意思?”
陈桐微微一笑,轻声道,“等一个人!”
兵营内,辛五挎着佩剑,趾高气昂的在兵营内巡视。
“辛大人!”路过的士兵纷纷停下,恭敬地对辛五拱手示意。
辛五现在可是七大豪族的座上宾,未来还将是平定西域的大功臣,如果不是他出言献策,里应外合,以及透漏玄甲军内部的情报,郝国联军或许也能赢得‘平定西域’的胜利,但无疑会变得艰难许多,徒增许多变数。
行至兵营门口,辛五笑眯眯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戍守的士兵,走到一位校尉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刘校尉,辛苦了。等白大人他们拿下耶完格令,彻底平定西域后,大家伙就都能升官发财,当个快活的贵族老爷了。”
“哈哈,说到升官发财,辛大人必是升的最高,发的最多的人啊。”刘校尉哈哈一笑,眉角不由得飘飘然,是啊,打下西域这么大的地方,按照军功授爵制,但凡参与西域战事的人,之后都会得到丰厚的回报,自己晋升偏将估计也不在话下。
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刘校尉神色忽然一动,望着辛五身后的二十多名年轻人,疑惑道,“辛大人,这些都是谁啊,倒是面生的很。”
“哦,这些都是从玄甲军那里俘获的奴隶,我看他们挺机灵,就收在身边,充当侍卫了。”辛五说道。
刘校尉不疑有他,笑着拱手道,“若辛大人没有其他事的话,那刘某人就去巡视了。”
“对了,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要跟刘校尉密谈。”辛五轻笑道。
“何事?”
“这里不太方便说,不如咱俩去那边的谷堆,可否?”指了指远处的谷堆,辛五说道。
这些谷堆中的稻穗,都是产自南方的水稻,毕竟西北少粮,郝国又地处贫瘠地区,所以从南方收购水稻,成了西北诸势力与南方之间必备的贸易。
而刚采摘上来的水稻,内部含有大量的水分,若要想让水稻达到安全仓储的条件,也就是不霉变,必须把水稻降低含水率到能够进行仓储的安全水分,故而就有了晒谷堆之说,通过温度和阳光,晒干水稻中的水分。
刘校尉一阵迟疑,“可是刘某有公务在身,不如等晚上轮值时,我亲自去辛大人那里?”
“哎呀刘校尉,白大人他们眼瞅着就要攻陷耶完格令了,西域战事是一天比一天少,能出什么事啊?”辛五拉着刘校尉,不由分说的带着他朝着谷堆那里行去。
半推半就下,刘校尉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是,眼瞅着西域都要平定了,玄甲军也滚回到了老巢,这里还能出什么大事?
行至谷堆前,刘校尉转过身来,“辛大人,什么事如此神神秘秘”
话说到一半,刘校尉毫毛倏然竖起,望着近在咫尺的一把锋锐匕首,他瞳孔猛然一缩。
刷!
快速地拔刀,一下子劈在了那把匕首上。
刘校尉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然而,那把匕首还是随着强大的惯性,刺入了他的心口,虽说没有伤及心脏,但却已经轻伤。
“你”刘校尉惊怒的看着眼前的辛五,捂着胸口,快速飞退,厉喝道,“敌袭”
声音很响,但这里乃是远离军营的谷堆地,且四周都是一人多高的谷堆,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去死吧!”辛五狰狞着脸庞,双手一用力,直接刺入了踉跄后退的刘校尉心脏里,那刚刚附着在肌肤表面的罡气,也瞬间被锋锐的劲气所刺透。
“呃”口腔传出一阵沉闷的呜咽声,刘校尉犹不敢置信的望着辛五,漆黑的眼眸渐渐泛起一抹死灰色,随即仰头倒地,没了声息。
辛五冷静的掸去袖袍上的尘土,深吸一口气后,低声念了一道咒语,一簇火苗顿时浮现在手掌上,随即朝一座谷堆一丢,便若无其事的沿路返回到了兵营门口。
“着火了!谷堆着火了!”不久,一阵惊呼声响起。
“你们,快速救火,这里由我守着。”辛五急匆匆地对门口处的士兵说道。
“可是”一个屯长模样的军官满脸的迟疑。
“可是什么,若谷草烧毁,所有人都难辞其咎!”辛五厉喝。
那屯长一脸的为难,如果刘校尉在的话,自然以他马首是瞻,听从号令,可是刘校尉偏偏人又不在这里
“刘校尉刚刚与我在谷堆旁密谈,这谷堆忽然起火,我也是奉了刘校尉口令,让你们前去灭火的。”辛五补充道。
“原来如此。”屯长恍然,立马召集一个屯的将士,朝着起火的谷堆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