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雪原北方,南郡。
帝辛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抵达了南郡的边境,他望着四周的景象,一片荒凉之感,麦子早已被割走,一座座空荡荡的房屋毫无半点生气。
“因为当地百姓畏惧朝廷大军,这几年内,早已陆续跑光了,带着粮食和家当,跑到了七十三下宗控制的地盘。”雷开说道。
“我们毕竟是异地作战,且七十三下宗在南郡经营这么多年,以信仰控制民心和思想,这个结果,我并不意外。”帝辛道。
上了兽车,在五百兵马簇拥下,约莫小半个时辰,帝辛抵达了孔宣所部,在南郡边境上所建筑的南郡兵营前。
醒目的大商国旗,以及帝辛的旗帜,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足有五十多面,恍若千军万马出动一般,巍峨壮观。
哨兵见状,立即汇报给上司,不一会儿,南郡兵营出现一阵的骚乱,孔宣、飞廉、恶来、季胜、陈越,以及羊旦等监军纷纷亲至,侯在南郡兵营前,瞧着距离此地不足一里的帝辛车队。
“臣等参见世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巨响,隆隆回荡在这一方天地之间。
八匹兽车停下,帘子被车夫掀起,一名白袍少年从车内走下,缓步来到众人面前。
帝辛低头扫视着跪在地上参拜的众人,他笑容温和的揉了揉孔宣的小脑袋,说道,“都起来吧。”
“谢殿下!”众人唱诺。
孔宣起身,小脸红彤彤的,激动的拽紧帝辛的衣袖,恍若离家多年的小孩儿,突然遇见了自己最亲的人一样。
“里面去说。”帝辛捏了捏孔宣的小脸,一年多不见,小家伙倒是长高了不少,模样也俊俏了许多,或许是执掌军权的缘故,眉宇间竟然还有一股凌厉的压迫感。
一行人犹如众星捧月般,簇拥在帝辛左右,微微垂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原聚贤馆的故人还好点,毕竟之前曾接触过帝辛,没有太多的局促和紧张感。
但对于羊旦等五名监军和太微文社的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倍感煎熬,不晓得帝辛突临南郡兵营,所为何事。
入了飞将军府,帝辛端坐在议事厅主位上,左手边,乃是聚贤馆出身的将官谋士,右手边则是太微文社出身的将官谋士以及五位监军大臣,可以说是泾渭分明。
刚一落座,羊旦就冲五位监军大臣中的许枫使了个眼色。
许枫微微侧过身,对帝辛拱手作揖道,“世子殿下,您此番不远万里的从朝歌而来,可是带来了朝廷最新的旨意?”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大人,想必就是朝廷钦点的五大监军中的许枫大人了吧?”帝辛偏着头,淡笑道。
“殿下客气了,臣的确是中大夫许枫。”许枫谦卑道。
帝辛说道,“许大人说的不错,我此番前来,的确带着朝廷的最新旨意。”
一边说着,帝辛一边从袖袍里,取出了一份木简,说道,“因父王正在闭关,军国大事全权由三公九卿作主,故而,这份旨意咱们大家都坐着听就好了大王诏曰:即日命世子受赶去宗教界,掌管孔宣所部三军兵权,全权处置南郡内的一切大小事务。”
闻言,羊旦等人身体皆颤。
怎么回事?为何这么重要的消息,大王子并没有提前通知他们?
要知道,因为帝乙闭关修炼,军国大事全权由三公九卿统筹负责,而这道任命诏书从商议到下达,足有数天的时间,凭子启在朝野中的根基和能力,不可能打探不到,若窥得这份任命诏书,足能先比帝辛提前数天的时间,从朝歌把这份情报发给南郡的羊旦等人,让他们早做准备。
然而,羊旦等人不知道的是,因为子启指使中令府内应,扣押孔宣奏报的事情事发,不论是朝廷还是帝辛的绣衣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朝歌城内的一举一动,特别是绣衣门,只要子启稍有些风吹草动,就跟闻见鲜血的鲨鱼一样快速凑过去,这般紧张时刻,做多错多,子启是不敢有所动作,只能选择沉寂一段时间,把这场风波熬过去再说。
刺探帝辛任命情报,本就是大罪,如果在传递消息的过程中,被绣衣门密探拦截了下来,这若放在以往,子启或许能压得下来,但若是帝辛借此机会,把扣押孔宣奏报的事情,一块推到子启的身上,认为是子启与五位监军暗中同流合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即便是跳进黄河子启也洗不清自己的嫌疑了。
沉默了少许,羊旦最先反应过来,他瞧了一眼对面聚贤馆出身的众人,一脸玩味的神色,当即板着脸,不言苟笑的说道,“世子殿下亲临督战,又接管了三军军权,臣想平定南郡七十三下宗指日可待!臣先为殿下贺,为大商贺!不过,请殿下容臣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既然臣等五人是朝廷钦点的监军,承蒙着大王的厚爱,朝廷地信任,自然不敢辜负和懈怠,不论是谁掌管这支军队,臣等五人必将一视同仁,一切按章程和规矩办事,决不姑息和妥协。”
听着那透发出铮铮傲骨般的铿锵之语,帝辛脸色肃然道,“自然,请五位大人不必顾忌我的身份,在这里,我只是三军统帅,诸位乃是监督我的大臣,我等都是大王的臣子,朝廷的官员,不分高低!”
五人听后,感到有些诧异,但还是笑容满脸的连连称赞帝辛识大体,谦虚仁和,唯独那与恶来发生冲突的白胡子监军,五人当中唯一的上大夫冯国道,却是满脸的疑虑和淡淡地恐惧。
帝辛此番而来,真的只是接管军权那般简单?
要知道,南郡一事,已经拖了快两年的时间了,期间孔宣所部毫无任何的进展,或许朝廷是不满孔宣的能力,才派来了有领兵经验的世子受,凭借自身的威望和统兵能力尽快平定南郡七十三下宗,但他们所做的事情,虽说隐秘,但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再加上帝辛驾临南郡的事情,子启并没有传递任何的讯息,这本就是一件很可疑和费解的事情。
或许,他们所做的事情已经败露,或者说是露出了一点蛛丝马迹,而帝辛此番前来,就是本着兴师问罪的初衷,调查孔宣奏报被扣一事的。
冯国道脸上那一闪即逝的忧虑,自然瞒不过帝辛的感知。
帝辛暗暗地冷笑,他端起茶杯,送入唇口处,用袖袍遮住了眼神中那一缕冰冷的杀意。
随后,帝辛环视了一眼在座的众人,顿时蹙眉问道,“怎么,黎山老鬼为何没到?”
此话一出,太微文社出身的众人皆都缄默不语。
帝辛察觉到气氛不对,瞥着坐在身旁的孔宣,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孔宣张了张嘴,一脸无奈和羞愧的垂着头。
“哼,既然你们都不说,那就容我通禀给世子殿下。”一名面色苍白的青年猛然站起,他捂着胸口,轻咳了几声,义愤填膺地说道,“世子殿下,臣名王震。我等初到宗教界时,黎山老鬼尚能中规中矩的遵守军令,但时日一久,就困在南郡,班师回朝的日子遥遥无期,不仅士气低迷,连我们将领之中也有人开始懈怠。一开始只是有人发发牢骚,但后来,有的人擅离兵营,去了世俗界找乐子,或是有些人不经请示,游逛南郡,凭禁军将领身份和本身的实力,凌辱南郡修士,或是洗劫某一宗门的宝库,肆意妄为,其中就以黎山老鬼做的最甚!仗着三万禁军仅次于飞将军孔宣,副将的官职,和本身万象境的修为,欺压南郡散修,肆意辱虐当地女子,采集女修的元阴,供自己修炼如今我朝大军被当地人如此痛恨和排斥,一来是七十三下宗刻意造谣诽谤,二来就是像黎山老鬼这类败类肆意妄为的结果!”
“那日,臣就是劝说了黎山老鬼几句,结果却被他打成了重伤,若不是顾忌臣乃是朝廷命官的身份,或许早就命绝南郡了。”王震愤恨道。
这个王震,是在两年前军官选拔赛上,惜败于帝辛所传《金刚般若经》陈越手中的那个家伙。
王震出身于王家,惯使用一手钢枪,而王家枪便是王家的镇族绝技,且王震年不到三十岁,就把王家枪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那一场战斗,这个王震也是给帝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可惜,王震效力的对象乃是子启,或许这不是他的本意,但最起码是王家大人物的决策,他一个小辈,自然不能说什么。
事实证明,王家还是押错了宝,待到帝辛被立为世子后,不少人都追悔莫及,而且帝辛这世子之位的牢固性,让不少支持子启的势力感到窒息般的绝望。
那可是殷商历代全部商王意志的决定!更是在最后惊动了开辟殷商帝国的成汤太祖的英灵!!
而王家,在此事过后,立即在私下里多次想要求见帝辛,但却都被帝辛拒绝了,像王家这等墙头草,他还是持着谨慎的态度。
但今日,王震的表现却是令帝辛刮目相看,没想到他竟是这种嫉恶如仇之人,为了不平事,以下犯上不说,更是有胆魄和勇气,对堂堂地喜怒无常的万象真人黎山老鬼谏言呵责。
“王家枪王震。”帝辛轻喃,在此时,他忽然对王震有了些许的改观,抛开出身不提,这个人,的确算得上一个宅心仁厚的忠勇之人,稍加培养,不失为一位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