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子娴厉喝了一声,跪在了姬昌面前。狂沙文学网
“娘,你怎么了?”姬发懵懂无知,扑倒在子娴的怀里。
姬昌看着他,神色冷淡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侯爷,发儿还小,他还不满十岁啊,请侯爷开恩,从姬家再择一个嫡系子弟,前去商国做质子吧。”子娴哽咽道。
姬昌寒声道,“我意已决!你莫要横加阻拦,否则休怪你我夫妻分!再有,你是发儿的生母,大王乃是发儿的亲舅舅,发儿前去朝歌,莫非大王还能害了发儿不成?”
子娴听后,哑口无言。
如果换做之前,子娴纵然有再多不舍,也不会如此坚决。
正如姬昌所说的那样,帝辛乃是姬发的亲舅舅,而子娴从小就很疼这个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帝辛也会照顾好姬发,视若己出的。
但,当子娴得知,帝辛下令处死子启、子衍后,她震惊之余,已经慌了神。
觉得帝辛已经不再是她印象中,调皮捣蛋,成天跟在自己股后面转悠的小孩子了。
他变了。
也长大了。
变得有些铁血和狠毒。
一别十余载,姐弟俩已有十几年没有见过面。
哪怕自认为对帝辛很熟悉的子娴,此刻也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这位弟弟,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
连自己的亲哥哥,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都杀了啊!
心肠已经变得如此狠毒,还有什么事,什么人是他不敢做,不敢杀的?
手足相残的残局,子娴根本就不敢想象,竟然会发生在他们家!
子娴嫁给了姬昌十几年了,对于后者的格,以及那隐藏在心里的野心,她不傻,都能感觉得出来。
子娴也曾劝过。
但却招来姬昌一顿喝骂,指着她的鼻子,要她少胡思乱想。
从那以后,姬昌就对子娴冷淡了下来,虽然依旧给她修建了最奢华的宫,给她用上最精美的丝绸,每天都准备了最可口的饭菜,光是伺候她的仆人,就多达数百位,哪怕是姬昌的正妻太姒,都无法比拟。
以至于许多不明真相的宦官婢女,误以为姬昌打算废妻,扶持子娴上位,平里谄媚奉承者不计其数……
但子娴却很清楚,姬昌只不过是在做表面功夫,向天下人表示,自己有多么宠子娴,有多么重视和大商王室的这场联姻。
姬昌的格,和帝辛很相像。
俩人这一生,从始至终,只刻骨铭心的过一个人。
一个是太姒,一个是苏妲己。
其余的女人,只不过是泄的物品罢了。
可当帝辛横扫南北,拓土亿万里后,子娴明显感觉到,姬昌慌了!
不在像往常那样冷淡自己,而是夜召她服侍。
对子娴的宠,更胜以往!
并不止一次对朝臣说:“发儿类我!”
……
那段时光,是子娴最开心的时候。
直到这一天,姬昌闯进来,无的对她宣布。子启、子衍的死讯,并打算让姬发去商国当质子后,子娴泪崩了。
她明白了,
姬昌一直都在欺骗,利用自己。
他从来都没有过自己。
所谓的夫妻恩,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所谓的发儿类我,也只是再向远在朝歌的帝辛,表达一个态度:未来,你的大外甥姬发,有可能坐上西伯侯这个位置,继承我的大业,继续为朝廷,为伟大的君王陛下您,牧守西方!
自古以来,派往别国当质子的人,后十有**,都会继承本国的君位,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铁律。
按理说,子娴应该高兴才是。
因为她的儿子姬发,未来有**成的概率,能当上西周国的主人,一旦姬发继位,说不定就能缓和西周和商国的关系,重回之前君臣和睦的时光。
可子娴是了解姬昌的,
他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绝对不甘心当商国的附庸。
此刻的卑微,只是麻痹稳住帝辛的一种手段。
西周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发展,
需要时间……谋反!
若有朝一,姬昌反了,子娴不会担心自己会怎么样。
她是生是死,自个不在乎。
子娴只在乎她的儿子,姬发会如何自处?
姬昌若反,必定会出其不意,
肯定不会事先通知你大商,说我姬昌打算要谋反了,赶紧征集兵马,抽调好钱粮吧!
若姬昌反,作为姬昌的次子姬发,又岂能活?
通常况下,势必会直接斩首祭旗。
以表明商国对叛逆的态度!
而姬昌也可以用姬发的死,大做文章,使得西周臣民同仇敌忾。
子娴相信,姬昌做得到。
哪怕是牺牲掉自己的一个儿子。
或许,从姬发出生的那一刻,姬昌就已经当他是个死人,是个棋子了。
在姬昌眼里,他最重视的,永远都只是伯邑考。
因为伯邑考,不仅仅是姬昌的长子,更是他和太姒生的孩子!
“这一切,都只是我在自欺欺人罢了……”子娴凄苦道,“我早该想到,也早该猜到的……但,我却自我麻痹,始终都不愿面对现实……”
“生于王族,是我一辈子的悲哀……”
“又不是生离死别,要不了几年,发儿就会回到你……咱们俩边的。”姬昌有些于心不忍,宽慰的说道。
毕竟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女人,在其最好的年纪,嫁给了自己,婚后即温柔贤惠,又从来不争宠,一直以来都视夫为天。
但……
作为一个杰出的国君,一个有志争霸天下的人杰,又岂能沉浸在儿女长中?
为君者,当狠辣无,
当卑鄙险,
当无所不用其极!
当……
牺牲一切,
不管是谁!
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也要把最后的余晖和价值,传给自己的继承者!
“发儿,想玩什么,今天爹只陪你一个人。”姬昌声音温和道。
他知道,姬发此一去,可能就是永别。
……父子之间的永别。
“我想骑马!”姬发笑道。
“好,爹来当发儿的马。”姬昌哈哈一笑,直接跪在地上,四肢杵着地面,“臭小子,还不快上来?”
姬发见状,摇了摇头,稚声稚气道,“爹,发儿想骑真正的马,真正的战马!就是爹小时候那样,骑乘战马,驰骋于宫中!”
姬昌愕然,随即笑问道,“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姬发笑道,“因为刚才爹说过,发儿已经快十岁了,也是个小大人了。父亲像我这么大时,都已经学会骑马了。发儿一直以来,都以父亲为榜样,发儿希望,在发儿临走时,能学会骑马,当做临别前的礼物,送给父亲您。”
姬昌脸上的笑容一滞,他鼻头一酸,眼眶有泪水在流转。
“好!五天之内,父亲教会发儿骑马,骑真正的战马!发儿不仅要驰骋于宫中,更要驰骋于整个镐京,父亲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发儿,有多么神武!”姬昌声音有些哽咽,抱着姬发,逐渐远去。
再也承受不住的子娴,此刻也崩溃似的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
……
半月后,姬昌亲笔写的奏表,递交到了帝辛的御案上。
读完这封奏表后,帝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一缕香风袭来,柔软无骨的躯,像是猫儿一样,钻入了帝辛的怀里,这才拉回了他的思绪。
“大王又因何事发愁?”苏妲己在帝辛的脸颊吻了一口,柔声问道。
帝辛道,“姬昌的次子姬发,打算入我商国当质子。”
苏妲己讶然,“姬发?是子娴姐姐的儿子?”
帝辛叹道,“没错。”
“西伯侯这是什么意思?在这种时候,把自己的次子,送到商国当质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王对西周bi)迫使然,这岂不要让天下人胆颤吗?”苏妲己眉头一皱。
帝辛冷笑道,“姬昌老贼,用心不纯!想要陷寡人于无无义中,以博取天下人的同。该杀!”
“那大王可有对策?”苏妲己问道。
帝辛摇头道,“没有!姬昌这封奏表只字都没提质子二字,只是说姬发已经长大了,作为我的外甥,王太后的外孙,理应亲赴朝歌,面君省亲,以显忠孝……呵呵,很合合理啊,这你让寡人如何拒绝?”
苏妲己一怔,莞尔笑道,“西伯侯做事,真的是滴水不漏。”
“而且,如果不出寡人意料的话,当奏表从岐山,送抵朝歌这段时间,姬发已经乘坐车马,在赶来的路上了。”帝辛平淡道。
“不管怎么说,此事虽然有不好的一面,但也有好的一面呀。姬发毕竟是子娴姐姐的儿子,母后思念子娴姐姐多年,只因两人天各一方,十几年不曾相见,此番姬发入朝歌,说不定可以解母后思女之,并以此为桥梁,缓和你们母子俩的关系呢……”苏妲己劝道。
帝辛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将苏妲己搂在怀里,什么话也不说。
俩人就这般相拥,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呼吸,直到深夜,直到明,也不觉得厌烦。
大雪山臣服了。
那个狡诈猾的老狼,认帝辛为主,承认北方草原归帝国管辖和统治。
真的是毫无节cāo)啊。
哪怕心里早有所准备,帝辛也被那头老狼的厚脸皮子,弄得有些无语。
堂堂的道胎境顶尖强者,竟卑微、不要脸如此。
你问我是骨气是什么?
骨气能当饭吃否?
能延续我一百年寿元否?
既然不能,要它又有何用!?
……
狼祖的臣服,恍若是发生了连锁反应一样。
几乎是前后脚,犬戎、东夷,也纷纷上书,愿永世奉商国为宗主国,奉帝辛为王,互通贸易,裁减军队,并派遣嫡子去往朝歌,学习大商朝先进的文化,将商国文明和大王的圣德,传遍世界每一寸角落……
一夜间,帝辛仿佛重现了太祖成汤和高宗武丁时期的盛世。
大国气度,万邦来朝!
多么荣耀的功绩啊!
如果换做前世的帝辛,很有可能会沾沾自喜,沉浸在这种成功中。
帝辛也相信,也没有那个君王,能不沾沾自喜,变得自大狂傲起来。
可两世为人的他,却没有被这种虚假的功绩所迷惑住。
士大夫们夸夸其谈,以为在他们治理下,商国已经重现了昔上国的风采,还有不少人劝谏帝辛大赦天下,与民同乐……
“一群自吹自擂,好大喜功的庸臣!”帝辛毫不掩饰心中的鄙夷。
天下众诸侯越是这样,就越让帝辛感觉到一种危机,正在渐渐形成。
天下诸侯,恐商绪渐增大。
他们怕哪一天,大商出兵,灭了他们,霸占他们的封国,奴役他们的子民,掠夺他们的财富……
所以他们以最谦卑、谄媚的举止,向帝辛摇尾乞怜。
可帝辛知道,
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只是人们恐惧大商朝的兵威,不得不这么做。
但心中,想必是对大商又惧又恨吧?
如果没有阐教两教的道统之争,帝辛自然无惧。
哪怕是西周,在他眼里,都只是个稍微可以重视的对手。
等西周倒了,其余诸侯只能在恐惧中度,或主动献国臣服,或负隅顽抗到底,直到被大商军队淹没。
可有了阐教两教的加入,使得人界的局势,变得诡谲云涌起来。
麻烦!
很麻烦!
这让帝辛有心出兵西周,却又不敢妄动。
只因现在的西周,已经得到了阐教的扶持。
而截教这边,直到现在,对于阐教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究竟是打是和?
这么拖延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只会逐渐的令西周国壮大,平白无故的增添对手的实力。
虽然闻仲已经把阐教扶持西周这件事,所能造成的后果和危机,通禀给了他的师傅金灵圣母,但似乎仍未引起碧游宫任何的重视。
截教不动,以现今商国的实力,自然是不敢妄动。
“若我能执掌碧游宫,若我能掌握截教的大权,早就对西周宣战!因为此刻的阐教,还没有布局好,要么仓促应战,要么放弃西周,另做打算!而不论是哪一种,大商和截教都必胜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