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温泉之后,几人各自回房间休息。
苏信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而安然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窗外暮色已深,斑驳的残阳笼罩在她精致的脸庞上,带出一丝朦胧的光晕,她刚刚泡了温泉,头发还冒着微微水汽,此刻两条光洁的腿盘在椅子上,手里抱着一大包薯片,边啃便翻着杂志。
苏信放下手机,说:“小然,你不是累了吗?干嘛还不睡觉啊?”
“你在床上我怎么睡?”安然头也没抬一下,翻了一页杂志,吃了一块薯片。
苏信挪了下屁股,拍拍柔软的床垫道:“我这人特大方,把床让你半边。”
“你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安然提醒道:“说了今晚你不许跟我睡的。”
“丫头,咱别记仇成不?”苏信挠了挠头发,苦逼道:“我不就开了下玩笑嘛,咱同床共枕那么多年,至于上纲上线,玩隔离政策嘛?而且退一步来说,现在还没到晚上啊。”
“找那么多借口干嘛,”安然说:“我就是喜欢记仇!”
“得,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走我走。”苏信抱着枕头跑去沙发上玩儿孤单自撸了。
“走把走吧,笨蛋,千万不要打鬼主意回来呀。”安然笑眯眯地扔了杂志,打着赤脚把门反锁了,然后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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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九点钟,在沙发上睡了几小时的苏信被手机铃声吵醒,起身叫醒安然,一起出来觅食,打电话叫了马连成古图,一伙人聚在南岳岭假日大酒店的巴西烧烤旋转餐厅,边吃边聊。
餐厅位置极佳,大伙儿吃烧烤的空挡,还可以一览南岳岭的美景。
南岳岭大酒店外面是一块占地面积极大的广场,此刻广场四周的华灯已上,挂在树丫上的彩灯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南邻山顶一片灯火通明,雪花漫天飞舞,冰屑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折射出暖色光泽。
天气虽冷,但是广场上游人着实不少,雪地上有小孩在滑冰玩耍,堆雪人打雪仗,时有欢声笑语传来。除此之外,更吸引人的是成双结对的年轻男女,此刻漫步在雪景当中,你侬我侬的,接下来多半是来个情侣温泉浴,然后总套套房炮火四溅。
这地儿真是个调情圣地啊。马连成心想。
“累了一天,总算是心里平衡一点。”马连成靠在椅子上,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哟,原来马大少这么容易满足啊。”苏信调侃道:“这种地儿虽然不错,但谈不上有多奢华高端上档次,凑合着还能玩玩,马大少天天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超一线希尔顿,追的是楚楚这种人间绝色,这种档次的地方还看不上吧?”
临了,苏信还不忘拍一下楚楚的马屁,楚楚虽然长得不错,胸/大臀/厚身材苗条,但将之形容为人间绝色,他都有些脸红。楚楚却是不领情,白了他一眼:“苏信,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狗窝里藏着我们小然自个儿乐呵就罢了,还拿我说事。真够讨厌的。”
“得,夸你你不领情。”苏信笑笑不说话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打个比方,一条老狗,天天吃肉吃的腻歪至极,有一天主人不在家,它跑到外面吃了一天的屎,第二天主人回来给它一骨头,啧啧,绝对是人间美味。”马连成一般正经的胡说八道:“知道为什么不?有落差才有满足感,幸福感。我们就是那条老狗,遭了一天的罪,忽然有吃有喝又有玩儿,那不就是人间天堂嘛。”
“别这么粗鲁行不行?”古图敲敲桌面:“注意形象,在场还有美女呢。”
“得了吧,我又不是你这种孤家寡人,要什么形象呀。”说着,马连成直接对楚楚啵了一口,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到惨绝人寰的地步,气的大伙儿快要吐血,就差含笑九泉了。
苏信却是艳羡不已,瞧了眼身边漫不经心吃着东西的安然,心想人比人得气死人。
“什么叫做孤家寡人?人古图再怎么着也是一清华工科男,长得帅气英俊,又是根正苗红的红军后裔,明摆着的钻石王老五。”李豪叼着烟说道:“我告诉你,在北京地界上,喜欢他的小女生,一抓一大把,而且个个如花似玉,款式不带重样的。”
苏信对此深表赞同:“一看马大少就是长了一对斗鸡眼,人古图明明百花丛中过的大帅比一枚,愣是说成孤家寡人。”
“他不仅仅是斗鸡眼,是斗鸡眼外加青光眼加白内障,”周百灵接话说道:“我对咱马大少读军校深表疑虑呀,如果那天发生中美大战,让他指挥炮兵连,也不知道迫击炮口会不会对准咱们这群普通老百姓。”
周百灵、李豪、古图都是正儿八经的北京人,嘴巴子那是相当利索,说起话来整一萨达姆,跟机关枪似的,叨叨叨得马连成完全招架不住。马连成纳闷道:“我啥时候犯了众怒了呀,用得着这么整齐划一,搞个八国联军一起炮轰我嘛?”
“你没犯众怒,你就一。”众人异口同声道。
“得,哥哥闭嘴。”马连成翻着白眼一脸无语。
……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淡,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吃完饭,众人起身准备找找其他的娱乐活动。
南岳岭这座位列南召省前几的旅游胜地,娱乐设施发达,能玩的东西还真不少,什么酒吧、滑雪场、桑拿、温泉浴一应俱全,不过马连成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提议找间茶馆聚众赌博。嗜赌本性显露无疑。
苏信不想打牌,他这辈子最腻歪这玩意儿,以前不打牌是没钱,现在他不缺钱,输钱赢钱倒是无所谓的很,只是没那个耐心;另一方面来说呢,马连成牌艺精湛,此道老手,跟他玩儿赌博不纯粹送钱嘛。
苏信果断拒绝赌博成瘾的马连成的提议,招呼女服务员买单。他虽然住在星沙市,但是从来没来过这南岳岭,趁着这个机会,和安然出去转转,欣赏欣赏雪景岂不是更美妙?
女服务员走了过来,说一句有人买了单,然后伸手指了指侧面的一张餐桌。
苏信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抬头瞧去,便看到了沈默和萧凌宇两人。他心想果然,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猪脑子都想得出这萧凌宇不怀好心,只是萧凌宇想要干什么,可惜,他的人脑子也猜不出来。
萧凌宇伸手打了声招呼,然后和沈默起身走了过来,笑道:“各位吃晚饭了,准备去打牌?”
“对啊。”马连成点头,又说道:“哥们,买单的事情谢谢了啊。”
马连成却之不恭受之无愧,按他想来有人买单,不吃白不吃。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萧凌宇耳朵这么尖,把他们的对话全听去了,连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也一清二楚。
马连成道:“哥们,问这个干吗?”
“可不可以再加一个人?”萧凌宇很自来熟,伸手拍了下马连成的肩膀,笑着说道:“我这边就我跟沈默,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玩什么,无聊的很,既然你们想打牌,那我正好跟你们一起玩玩,纯粹当娱乐娱乐。”
“好啊。”马连成毫不迟疑的点头,跟自己人赌博,赢再多的钱也没意思的很。要玩就玩真刀真枪的,跟没多大关系的人赌才有趣,尤其是看到对方输得精光之后,那副死了爹一样的表情,啧啧,绝对倍儿爽。
马连成对自己的牌技很有信心,虐萧凌宇不过是顺手拈来的小事,他可是从小赌到大,牌技精湛,活脱脱一赌场老鸟,跟朋友往澳门赌场跑过几回,每次输得精光,就差脱大裤衩了。不过每次去都受益匪浅,算是交了学费。
“那我们走吧,场地我来提供。”萧凌宇说。
“你们玩吧,我就不参与了。”苏信兴趣缺缺,也没兴趣想萧凌宇要干嘛。而且古图和李豪沈默都要参与,人数足够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更重要的是,他兜里没带多少钱。看这个架势,这群人肯定得往大的整,到时候玩儿一半拿不出钱来,那就真够丢人现眼了。
果然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苏信说不玩,没人挽留,马连成还摆摆手,一脸嫌弃地说:“滚吧,滚吧,带安然去玩浪漫的二人世界,不过哥哥我提醒一句,天黑路滑,小心掉阴沟里。”
苏信的小心肝倍受打击,心想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嘛?
“多一个人好玩一点呀。”一边的萧凌宇倒是很在乎苏信的存在,劝道:“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情,大家一起玩玩,苏信,你也一起来吧。”
“没兴趣。”苏信奉送三字,直接堵住萧凌宇的嘴。
一行人走出南岳岭假日大酒店,苏信和马连成一行人分道扬镳。
马连成一行人急不可耐的赌博去了,苏信则是和安然散步去了。
那时已经到了深夜九点半,天色黑的深沉,苍穹漆黑如墨,不见半点星光,纷纷扬扬的大雪不曾停歇过,道路两侧一排排街灯散发着橙色光芒,照射到纯白色的雪地上,映照的南岳岭山顶亮如白昼,就像是在地表层镀了一层雪白的白银,画面美轮美奂。
灯光迷醉,一棵棵披了雪纱的松针树星罗棋布般分布在雪地里,上面挂着色彩斑斓的彩灯,广场上人影晃动,常常可以看到手牵手的年轻情侣,亲密的说着情侣的悄悄话,做着情侣做的悄悄事。
苏信和安然漫无目的的走着,来到广场一颗松针树下时,一对小男孩和小女生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小男孩和小女孩都只有八九岁大小的模样,穿的严严实实,小脸蛋红扑扑的就像苹果,长相挺可爱的,此刻那个小男孩拿着雪铲,正在堆雪人,而小女孩就站在一边给雪人戴小红帽,插胡萝卜。
两个小家伙忙的不亦乐乎,安然却停下脚步,看得出神了。
苏信站在一边,双手抱在怀里兴致满满的看着两个小孩子忙碌着,过了会儿,上去对那个小女孩说:“小朋友,要不要哥哥帮忙?”
“不要啦,你才不是我哥哥,我有哥哥的。”小女孩指了指拿着雪铲堆雪人的小男孩,嘴巴隙开,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笑嘻嘻地说道:“还有,小熊哥会堆雪人的,不要你帮忙。”
苏信闹了一个大花脸,老老实实的退后三米。
过了会儿,雪人终于堆好了,虽然形状怪模怪样,缺胳膊断腿脑袋跟肚子一样大,不过两个小朋友都很开心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满满的成就感,那个掉牙的小女孩忽然亲了一口小男孩,然后嘻嘻笑道:“小熊哥,香吗?”
苏信看到这幅场景,再看看身边双手兜袋嘴角含笑的安然,心里哀怨,这什么世道啊,连一黄毛丫头都这么奔放,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比不上马连成那牲口也就罢了,现在混得连那个小男孩都不如了。
“咳咳……小然,你看看,人那么小的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不是我说你,别老是什么事情都不关心,在某些方面,你真的很有必要向人家虚心学习学习!”苏信很想摆出一家之主的姿态,可惜他没有那种镇住安然的气场。
“学习什么?”安然问。
苏信把脸凑过去:“学习人家小女孩,别害羞,主动点。”
“哦。”安然伸手扫掉落在苏信头上的雪花:“我主动了。”
苏信叹了一口气,说:“得,还是我主动吧。”
苏信亲一下安然的嘴巴,还厚颜无耻地说:“丫头,香不?”
“怎么回事,你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安然直接给了苏信一脚。
“这月高风黑的,要脸有什么用?”苏信无语地拍了拍大腿上的雪印子。
苏信和安然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两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已经离开了。小孩子嘛,对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现在已经在广场和其他的小孩子一起滑雪去了。
苏信蹲下身子,开始给两个小孩子堆的雪人加工,这里补一块,那里挖一块,可是整体造型已经定型了,肚子四四方方,脑袋还和肚子一样大,怎么看都不像那么一回事儿,推倒重来的工作太麻烦,咱就勉强将就一下,他直接把雪人脑袋给去了,弄了一个小点的圆球插上去,带上帽子,插上红萝卜,大功告成。
苏信对于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你堆的雪人好丑哦。”安然说。
“没关系啊,雪人很丑,但很温柔。”苏信笑笑说。
安然极少见地没有说苏信,抿了下嘴巴,然后蹲下身子,伸手把脖子上的围巾脱下,围在雪人的脖子上。这块围巾是男款的,大棕红色,也有点儿粗糙,挺不好看的。围巾的历史悠久,还是三年前苏信妈妈谢小芬亲手织的,给苏信织的,后来苏信送给了安然,安然就一直带着了。
“笨蛋,我们拍张照片吧?”安然用的虽然是疑问句,但口气是不许质疑的惊叹句!
“好啊。”苏信笑笑,和安然在一起这么多年,拍照的次数不超过五次,他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和摄像头,然后和安然蹲在雪人身后,两人脑袋靠在一起,嘴角含笑。
苏信摁键的前一秒,安然的手抓了抓苏信的头发。
“咔”地一声,画面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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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黑风冷,安然穿的不多,在外面转悠了一会儿,说要回去休息。
苏信送安然回酒店,一路上,他都在想着马连成那边赌博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虽说马连成牌技精湛,但毕竟不是他的主场,对方也不是什么善茬,曾经发生过矛盾的沈默,他的那个表哥萧凌宇就更不用说了。
这么一琢磨,苏信想要过去看看,当然,他是没兴趣聚众赌博的。
“小然,你早点休息,我出去一会儿。”苏信送安然进了房间,把房卡递给她,停下脚步道:“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打我电话。”
“去哪里?”安然没接房卡,眼睛盯着苏信问。
“我能去哪里呀?”
苏信伸手摸了摸安然的脸颊,笑着说道:“就去看看马连成那边的情况。”
“你想要去赌博吗?”安然当然知道苏信要去马连成那边,知道苏信是去看马连成,只是,有些话她偏偏要苏信亲口说出来,亲口告诉她,让她安心才可以。
“没,我要赌博早就去了。”苏信挠了挠头发,说道:“我就过去看看马连成,毕竟对方也不是沈默善茬,当然,如果没事情的话,我立马回来。”
“信你才有鬼,那次不是好端端的,弄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安然嘴上这么说,却也不想强迫苏信留下来,伸手抱着苏信,用额头撞了撞苏信的下巴,说:“反正我管不了你,你要去就去吧,不过不许惹事!不许赌博!不许喝酒!知道吗?”
在这一刻,安然说了一连串不容置疑的不许,管家婆气质彰显无遗。
“知道,你早点休息吧。”苏信伸手拍了拍安然的后背,然后把门合上。
离开房间后,他拨打了马连成的电话,要到具体地址,然后独自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