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论环境而言,相比于一马平川,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中大,清华大学还是要高出几个档次的,清华校园周围的名园古迹林立,清华学堂、世纪鼎、日晷、闻一多像、清华池、水木清华、工字厅、古月堂、荷塘月色、近春园遗址公园等等等等。
苏信来北京快一年,却从未来过清华,这次应约前来,一边打量着这所《福布斯》评选出来的世界上最美丽的大学风景,一边欣赏校园里的漂亮女大学生,一边按照古图给的地址,朝西区体育馆走去。
西区体育馆位于清华大礼堂西北方向远处,西大操场西侧。
西区体育馆是清华建校初期的体育馆,始建于1916年,采用西方古典风格,馆内设陶立克式花岗岩柱廊,当初为了纪念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对清华建校功绩,体育馆被称为“罗斯福纪念馆”,并嵌有罗斯福头像。不过在中国的地盘上,竖一个洋鬼子的头像,这是成何体统?所以早在50年代,罗斯福的铜像就拆除了。
“苏信,这里。”
苏信来到西区体育馆,便听到有人喊他,转头看去,看到从侧面走了过来的李豪。
苏信笑道:“李豪,怎么就你一个人?古图呢?”
李豪道:“我们在打网球呢,走吧,过去一起玩玩。”
苏信点头,跟着李豪穿过篮球场,来到北侧的室外网球场上,整个网球场都用钢丝网罩住,网球这玩意儿的杀伤力太大,旁边就是校园大马路,容易弄伤行人。而古图正在和一长相清秀的青年打网球,古图穿着黑色背心和白色耐克运动裤,古铜色的皮肤裸露在外面,肌肉结实,四肢发达脑子也发达。
见走进来的苏信,古图点头示意了一下,继续玩网球。
苏信和李豪坐在网球场外边的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过了会儿,古图好像是输给了那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挥舞着网球拍招呼李豪上场。
“苏信,要不要玩两拍?”李豪把网球拍递向苏信。
“算了吧,不好这口,也没换衣。”苏信摆手,果断拒绝了李豪的提议,他没怎么碰过网球,技术水平完全没有,菜的跟鸡一样,上去了也是给虐的份。如果打篮球,他有信心把李豪虐成狗,不过人不带爱玩那种全民类型的低端运动呀。
李豪不多说,拎着球拍上场,陪那个青年玩儿起来。
“最近怎么样?”古图坐在李豪的椅子上,甩了一瓶娃哈哈矿泉水给苏信。
“你说的是哪一方面啊。”苏信喝了一口水,笑道。
“不管那个方面,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尽快开口。虽然我没有太大的本事,但多多少少能够给你一些帮助。”古图拍了拍苏信的肩膀,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呛的苏信狂喷口水。
“古图,你是装/逼呢,还是真的低调啊?”
苏信眼巴巴的看着古图,而后笑着摇了摇头。
他完全不认同古图的那一句:“虽然我没有太大的本事。”
如果古图没本事,那么这个世界上99%的人都只能沦为废物。当然,和古图接触了几次,他真的发现这个家世逆天的家伙特别的低调,没有太子爷的霸王之气,作风亲民,总之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普通男生,扔进人堆里发现不了的那一种。
“装/逼也好,低调也罢,能够不招惹是非,咱们就安安心心的过好日子。”古图笑了笑,然后眯眼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一向稳重的脸上,极少见的流露出一丝茫然之色。
很多人都觉得他家世逆天,含着金汤匙出生。
事实上,他确实家世不平凡,这种不平凡的家庭环境,注定他的未来的不平凡。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他的一切都已经铺垫好了,去什么地方读书,和什么女孩子交往,大学毕业进什么单位锻炼资历,进入官场如何一步步往上爬。他的人生真的就是一本书,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作者已经安排好了他那一天死,他只需要按照作者的旨意,像一个台机器一样按部就班的完成一个个既定目标。
那个设定了他一生的作者,就是他的位/高权/重的爷爷。
不说百分百的青年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在贵族豪门当中,绝对多数的青年都不喜欢,古图同样不例外,他们会采取各种各样的方式反叛家人设下的地牢,方式各不相同,那个号称皇城第一少薛岳采用了最极端的方式,放浪形骸,色声犬马就怕整个世界不知道他最厉害;而古图选择了安静,沉默。
他相信,沉默是一种力量,一旦迸发,能够毁灭一切。
两人想着各自的心事,那边的李豪跟清秀青年走了过去,李豪拍了拍清秀青年的肩膀,指着苏信,介绍道:“这我哥们,苏信,企业家,华信信息创始人,亿万富翁,超级土豪。以后去什么地方玩儿,找他付账就……”
“不用介绍了,我认识啊。”沈澈打断了李豪的话,看着苏信,笑了笑道:“苏信对吧?闻名已久,我早就想会会了,呵呵……没想到今天,古图满足了我的心愿。”
“你好。”苏信眯了下眼睛。
他早就察觉到这个青年了,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高一米七六左右,长着一张娃娃脸,皮肤跟女孩一样白皙,不过短背心上下的肌肉遒劲,上身正太下身肌肉男,对女生的杀伤力应该属于爆表的类型。
他没见过这个清秀青年,对方说话口气里面似乎夹杂着一丝古怪,倒不是轻视和瞧不起什么的,而是类似于调侃,好像把他的底细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光/着/屁/股在人流密集的大街上/裸/奔的感觉。
“这个是沈澈,沈家小公子。”古图见苏信迷惑,提醒道。
苏信听了这话,心里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家伙是沈家的人,顾茜的表哥,沈雪的堂哥,沈如晦的小儿子。凭借着沈家的这块金字招牌,他自然是北京城贵族子弟里面排的上号的人物,难怪能够跟古图混到一起。
当初的事情虽然给薛家和沈家强行捂住,但沈澈作为沈家人,自然是一清二楚。
这件事情极其复杂,沈澈却没有放在心上,过去了那么久,苏信和他那个表妹顾茜自然是不可能了。倒不是瞧不起苏信,他对苏信也没有成见。事实上,这个苏信如今的成就,已经足够出色到让人汗颜了,年纪轻轻便是一家大企业的老板,飞书和华信微博的创始人,可惜,他的对手太过强劲,又涉及到两个家族之间的弯弯绕绕,失败在所难免。
大家都是年轻人,互相能够理解,年轻气盛嘛,同样对单纯的爱情充满了憧憬,以他和顾茜的身份,玩玩可以,上面的家长也不会有意见,但如果较真搞到谈婚论嫁的地步,那就不是他们可以自作主张的事情了。
在豪门里面,谈儿女情长未免太过幼稚。包括沈澈在内,沈家的人对苏信的态度都是很好的,也不觉得顾茜喜欢苏信有什么不对,唯一不对的是顾茜的出身注定了她没有选择爱情的权利。
“苏信,你在那个学校读书?”
沈澈对苏信闻名已久,但还是第一次见面,挺感兴趣的,不过他并不知道苏信在北京念大学,事实上有关于苏信的信息,都是一年前从堂妹沈雪嘴巴里套出来的。但是今天见苏信来清华,自然猜得出来苏信现在在北京读书。
“中大。”苏信回了一句。知道沈澈的家世之后,他反而打消了心里的顾虑。现在麻烦够多了,实在不想再加一个强劲的敌人,以至于碰到稍微吊一点的角色,心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沈家对他谈不上好,但没有为难过他。因而和这沈澈之间,倒没什么矛盾。
“中大呀,不错,有时间过去玩玩。”沈澈笑了一声,然后目光瞧了眼旁边的古图。
有件事情他一直很疑惑,那就是苏信怎么认识古图的。
古图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整个家族的人都是大佬级别,举足轻重的人物。
在贵族圈里,古图跟薛岳一样,是属于那种一呼百应的太子爷,不过这个太子爷与薛太子薛岳不一样,无论是性格、为人处世各个方面都大相径庭,南辕北撤,前者声色犬马,背后跟的全是各个部门头头脑脑的二世祖,简直要称霸皇城;后者留学国外,去年才回国,性格低调温和,基本上不混圈子,并没有太子爷的觉悟。
不管这么说,像古图这么一号人物,和苏信完全是属于不同世界的,如果没有发生点什么,他俩就像两条平行的铁轨一样,永远没有交集的那一天,然后心里好奇归好奇,他还不至于当面打听。
坐在网球场边上的椅子上,沈澈跟苏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的话题天南海北,毫无定律可言,期间,沈澈也询问了下苏信的华信信息有限公司的状况,但只字不提有关于沈家的事情,顾茜的事情。
坐在一边的古图见苏信和沈澈聊得挺好,心里倒是挺诧异。
他归国不久,不太喜欢和圈子里的人打交道,苏信和沈家的这一段历史往事,本来是完全不清楚的,然而,年前他在星沙市的时候,马连成这张大嘴巴竹桶里倒豆子,把苏信的事情全告诉了古图,临了还语重心长的嘱咐他,如果苏信有什么事情,照应着点。
古图当然明白马连成的意思,苏信是他最好的兄弟嘛,现在他的好兄弟在北京得罪了那么多人,而且个个都是家世非凡,跺一跺脚皇城根要地动山摇的人物,尤其是薛岳。虽然苏信不说,但马连成肯定知道苏信在北京的处境极为艰难,因而把自己介绍给苏信认识,到时候有什么问题,自己可以帮衬一点。
单从个人的角度而言,古图挺欣赏苏信这个家伙,各个方面都挺对他的胃口,但日后苏信出了问题,能不能帮上忙,那就另说了,他并不愿意和薛岳发生矛盾,虽说两个家庭之间的关系不大融洽,甚至算得上是对头,他和薛岳之间的关系也不算好,但这些因素,都不足以让他将薛岳当成自己的对手。
单说苏信和沈家的关系,当初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他本以为沈澈和苏信之间会有不大不小的矛盾,然而事实相反,两人都没有提及那些不痛苦的过去,有说有笑的。让他大为诧异。
之前他心中有这个顾虑,叫苏信过来,当然不会叫沈澈来。沈澈是不请自来,来了不能赶人走,他在北京没什么朋友,沈澈是他最好的朋友。现在苏信和沈澈相处融洽,倒是少了他的一桩心思。
古图心里这么想了一会儿,抬手瞧了瞧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半。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古图起身拿起衣服直接披上。
“去那里?”苏信问道。
“古图请客吃饭,九成九是清华食堂。”沈澈深知古图的性格,苦笑着说。
苏信啧啧叹道:“生活够朴素的啊。”
古田瞧了眼苏信:“苏信,大老远喊你过来吃食堂大锅饭,你不会有意见吧?”
“意见是有,而且挺大的。”苏信苦笑了一声,说:“不过中国人一向讲究客随主便,我这人特传统,而且生活朴素,所以勉勉强强还能够接受。只是心里觉得吃食堂不大符合你的身价呀。”
“什么身价呀,我就一普通学生。”古图的低调真不是装出来的,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一直在外面打零工养活自己,基本上不用家里的钱,很懂得生活的艰苦。
这年头好吃懒做的家伙遍地都是,艰苦朴素的人实在不多,像古图这样家世的男生还能做到这种地步,简直绝了种,全中国独一份,从这个方面来说,可以看出古图的家教很严厉,从小培养他独立自主的能力。
古图三人都是满身大汗,但都没有去洗澡的打算,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几人唠着嗑,朝清华三食堂进发。
苏信好久没吃过食堂了,清华的食堂更是有史以来头一遭,不过相比于中大的食堂,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大锅饭大锅菜,三块钱一荤一素,挺便宜。四人当中,除了苏信,个个家世不一般,即便是苏信也不是普通大学生,然而他们混进吃饭的人群当中,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苏信,周末有没有时间?”吃饭的时候,古图忽然问道。
苏信抬头问道:“什么事?”
“哦,周末清华有一个企业家峰会,成员都是清华大学毕业出去的企业精英,其中还有很多像你一样,在大学就创业的清华大学生。”古图说道:“你既然在商场上混,可以过来凑凑热闹,说不定能够结识到一些大人物,对你未来大有裨益,他们可是来自全世界的商业天才。”
苏信现在行程排的满满当当,眼见着华信微博最新款客户端更新上线的日子就要到了,而且眼下还有薛道奎给他使坏,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麻烦,本来是没有时间的,但是不好拒绝古图的好意,委婉说道:“现在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
古图点头,也不勉强。
吃完了饭,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古图几人要回去洗澡。
苏信见时间差不多,古图他们也没其他的事情,提出先回学校,改天有时间再聚。
古图倒是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本来喊苏信过来打网球的,没想到这家伙根本不会,请客吃饭领着苏信吃了食堂大锅饭,当然,他知道苏信不会介意这些,笑着说道:“那你先回吧,放假了我打你电话,我们一起出去好好聚一聚。”
“那好,改天见。”苏信笑了笑,目送古图沈澈转身离开,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闭了下眼睛,而后招手喊道:“沈澈,你等一下!”
“怎么了?”沈澈停下脚步。
“对了,你妹妹,顾茜现在过得怎么样?”苏信终究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沈澈双手插袋,看着苏信,一言不发;而李豪和古图听到苏信话,都很自觉的先行离开,这些事情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留给两个当事人说话的空间。
沈澈看着苏信,沉默了许久,才摇摇头,道:“我妹妹挺好的,不用担心。”
“那就好。”苏信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酸无比。
沈澈打量着面无表情的苏信,过了会儿,忽然微微叹了一口气:“苏信,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你和薛岳之间一些矛盾,我清楚,当初你俩拿着枪差点闹出人命。这事情谁对谁错就不说了,只是这样子闹下去对你不太好,而薛岳又是锱铢必较的人,而且我妹妹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你没必要那么固执。如果薛岳真的找你的麻烦,认个怂吧。”
顿了一顿,沈澈又说道:“前几天我跟赵聪见了一面,他告诉我说薛岳在日本,也亏得他没在北京,要不然你在北京会寸步难行的,如果薛岳回来,真的找你的麻烦,真的认个怂吧,没什么大不了,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会出面的,他多多少少会卖一点面子给我,不会太为难你。这事儿就这么着了。”
“我知道。”苏信咧嘴一笑,心里却不以为然。
对,不管他混得再好,活的再出色,即便是成为中国首富,相比较薛家的大公子二公子,他永远都是处于弱势地位。民不与官斗,更不应该跟官二代斗!但是,人这一辈子,总是需要一些坚持的。如果仅仅是怕薛岳对他施展雷霆手段,没有反击的余地,而对薛岳摇尾乞怜,那么他会活的生不如死。
“你自己悠着点吧,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沈澈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肩膀。
苏信点了点头,不管这么样,无论是古图、沈澈还是李豪,他们的好意他心领了。古图和李豪对他好,原因是马连成;沈澈对他好,原因是顾茜,他很感激,但是他依旧坚持着自己最初的坚持,螳臂当车也好,不自量力也罢,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坚持下去。
“我走了。”沈澈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苏信站在路边上,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他忽然有种紧迫感,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现在一切都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样子,但今天和古图沈澈接触,他忽然明白,一旦薛岳回国,他会遭到薛岳歇斯底里的打击,然而比这更可怕的是薛岳背后的薛家,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他不死,这笔恩怨就不会有了结的那一刻,因为他绝对不会向薛岳认输。他必须尽快壮大自己的实力,尽管看起来仍然有种螳臂当车的嫌疑,但是他宁愿相信这是蚂蚁撼大树,要不然就太绝望,绝望到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苏信用力甩了甩脑袋,把这些错综复杂的想法抛之脑后,眼下他要做的是解决眼前的麻烦,那就是张国栋和狼子野心的薛道奎,掏出手机,找到赵新民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苏信开门见山道:“老赵,把张国栋的电话号码给我。”
“苏信,你要干嘛?”电话那头,赵新民下意识的问道。显然他不明白苏信的举动意图,前些天刚刚和张国栋闹翻,把张国栋的脑袋开了瓢,现在要张国栋的电话号码不免显得有点古怪。
“解决麻烦啊。”苏信回答的简单不含感情。
赵新民在电话里欲言又止,最后道:“那好,我把张国栋的电话号码发给你。”
苏信放下手机,站在路边上看着清华大门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远处的街道上行人匆匆,华灯已上,夜色阑珊,他的心绪有些混乱,重生一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可以说已经经受过太多太多挫折和困难,相比于以往,他唯一有长进的地方就是心态更加的平和,更加乐观。
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笑着面对一切吧。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了起来,是赵新民把张国栋的电话号码发了过来。
苏信拨了过去,过了会儿,张国栋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喂,你是谁?”
张国栋显然没有苏信的电话号码,苏信毫不意外,笑着说道:“张主任,这还没过多久,你就把我给忘记了吗?当初给你的那个酒瓶子痛不痛?哦,对了,想必张主任花了不少医药费吧,张主任清正廉洁,花了这么多钱,一定很心疼,如果需要我赔偿医药费的话,把账号发给我。”
“苏信?是你!”张国栋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出了苏信的声音,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而是错愕,他没有想到苏信竟然会打他的电话,毕竟苏信把他脑袋开了瓢,两人关系水火不容,很难想象到苏信竟然给他打电话。
“对,是我啊。”苏信笑道。
一股无名怒火从张国栋的心里升起,哼了一声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夜长梦多,想要张主任聊聊。”苏信道。
“呵呵,是不是后悔了,怕了,想要求我合作了?”
张国栋语调阴阳怪气,显然是一个锱铢必报的人,当初苏信给他脑袋上的酒瓶子,现在额头上的疤都还没好利索,岂能不怒。不过,他现在并不着急,想要给苏信点苦头吃,对他来说太过简单,4月14号,一切都会见分晓。
苏信笑了笑,洽谈合作?这个可能吗?当然可能,只要出的了价,就没有不愿意脱衣服配合的/婊/子,更何况是张国栋这种贪得无厌的家伙,然而,现在的问题不是他能不能和张国栋合作,而是他愿不愿意和张国栋合作。
“如果你觉得我会求你,那就当我求你吧。”苏信突然觉得这个张国栋真没脑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以为自己会向他求情?太可笑了。
“哦,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跟我和解咯?苏信,你觉得就我们俩现在的关系,我会让你的公司过关吗?呵呵,看来我以前高看你了,这点忍耐力也没有,成的了什么大事?”张国栋在电话里讥笑了一声。
他很期待苏信向他摇尾乞怜,期待苏信主动认错,赔礼道歉。当然,就算是如此,他也不会和苏信达成谅解,这次华信信息绝对难逃生天,他不会手下留情,因为对于互联网公司的巡视结果,上面大佬们只会看调研组的审查报告,他是调研组组长,可以拍板决定,要华信信息三更死,绝对活不到五更!
另外,前些天他有伤休假,薛道奎花了大价钱请他好好放松了一番。
他本以为薛道奎讨好他,是为了饭否网的事情,没想到薛道奎和他一样,想着法要搞垮华信信息,两人拥有共同目标,再加之薛道奎的金钱和美色的强大攻势下,他已经彻底沦陷,和薛道奎达成一致,共同对付华信信息。
对于张国栋而言,这没什么不好的,背后多了一个实力强劲的资本家,即便是在巡视期间,稍稍违规操作那么一小下,上面闻到风声,薛道奎也能够替他用钱摆平。
“苏信苏董,我年纪大了,精力不好,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挂电话了。”张国栋哂笑一声,他当然知道苏信找他一定有事情,不过他没有兴趣在和苏信唱黑白脸,有什么,摊牌。
“不用着急,我想接下来的话,张主任一定非常感兴趣的。”苏信的口气不急不缓,说:“张主任,你是不是跟软银中国董事长薛道奎达成了一致,准备一起对付我?”
张国栋心跳突地猛跳了一下,苏信这个家伙怎么知道这个的?这对日后薛道奎的布局大为不利,“什么薛道奎,我跟他没交集!还有,关于华信信息巡视的事情,不要想走后门,我会按照正常程序进行,与其想着这些歪门邪道,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决华信信息本身的问题!”张国栋大义凛然起来,口气很有种当世包青天的味道。
“不用装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苏信对张国栋拙劣的表演倍感无趣:“张主任,那天我给了你一酒瓶子,想必你怀恨在心,而薛道奎是我的老对手,一心想置我于死地,你俩一拍即合,黄金搭档,或者也可以说是狼狈为奸!”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张国栋不说话,苏信却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张主任,你以为你和薛道奎是互相利用,实际上你没有利用他,你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苏信知道这番话一定会让张国栋震惊无比,但是他很乐意再让张国栋震惊一下:“我和薛道奎的矛盾由来已久,在商场上的关系就是你死我活,有你没我。这次你领衔的调研组入驻中关村,开始新一轮互联网/安全/与信/息的巡视,薛道奎早已经谋划已久,想要在华信信息4月15号微博系统全线更新的前夕,借你的手给华信信息致命一击。”
“胡说八道什么?”张国栋恼怒异常,打断了苏信的话。
“你还不相信?”苏信笑了笑,他知道张国栋心里已经开始动摇,只是少了一根压垮他的稻草,而他恰恰拥有这一根稻草,说道:“张主任,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当初赵新民搭上你这条线,是不是胡默然介绍的?第二:调研组巡视华信信息定在4月14号,也就是华信信息微博系统更新换代的前夕,这个日子是不是胡默然给你的建议?第三:那天在饭局上,我和你产生冲突,胡默然的异常举动你察觉到没有?”
苏信又道:“张主任,我想你从这三个问题里面,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你是说……胡默然收了薛道奎的好处,在我身边当内鬼?”
张国栋的声音有点颤抖,心中惊怒交加,因为苏信的三个问题全部命中要害。
赵新民就是胡默然介绍的;4月14号巡视华信信息也是胡默然的提议的;那天在饭局上胡默然的异常举动他当然能够察觉到,但是当时他根本没有当一回事。现在,苏信这么一提醒,他全部回想起来,他甚至记起了在胡默然送他去医院包扎的时候,忽然说要买胃疼药,两人分开,他立马就在医院偶遇了薛道奎。
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巧合,只能说明苏信的推断完全正确!
“胡默然有没有收薛道奎的好处,我不知道。”苏信知道张国栋已经彻底相信了他的话,继续道:“不过我百分百笃定,胡默然就是薛道奎的人。如果不信,张主任,你大可去套一下他的话。至于接下来张主任想要怎么做,按照你的心情就好。”
苏信不再啰嗦,直接挂了电话,抬头望着寂寥的星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用了短短十分钟,就成功的离间了薛道奎和张国栋,至于后面张国栋打算怎么做,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张国栋虽然好/色贪/婪,并不是没有脑子,张国栋知道后面怎么做。然而,他的反击还没有结束,他要一劳永逸,彻底灭了饭否网!
太多的惨痛经历告诉他,对待敌人的态度只能是赶尽杀绝;太多惨痛的经历告诉他,他必须尽快壮大自己,扫清阻挡在前面的小罗喽,和那个号称薛太子的薛岳来一次蚂蚁撼大树,至于古图沈澈他们让他向薛岳认输的话,他没有放在心上。
他可以输,但必须是站着输!
再次翻开手机的电话薄,苏信找到宋儒尚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自从华信信息董事局闹内讧,宋儒尚选择站在薛道奎那一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宋儒尚,当然,他并不责怪宋儒尚当初的选择,因为宋儒尚是一个冷血无情的资本家,他的选择只是站在最有利于他立场上出发,站在能够给他带来收益的人一边,这无关个人友谊,也非个人恩怨,然而,苏信心里的有些芥蒂在所难免。
苏信打这个电话,当然是为了张国栋的事情。
薛道奎为了击败华信信息,再次出招,和张国栋达成一致。这不是他和薛道奎之间的个人恩怨,薛道奎的举动,是在损害整个华信信息的利益,所有董事局董事的利益,宋儒尚作为华信信息董事局的董事,自然责无旁贷。
这一次,宋儒尚必须要和他一起度过难关。
从这个角度来讲,商场没有感情,有的只是利益。他和宋儒尚曾经因为利益而合作,曾经因为利益而翻脸不认人,在华信信息董事会上,上演公司有史以来唯一一次的逼宫大戏。然而现在,他们必须再一次达成统一战线,对付共同的敌人——薛道奎!
苏信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认为有必要听听见惯风浪的资本大鳄宋儒尚的意见。
宋儒尚接了苏信的电话,这是苏信时隔半年之后,第一次给他电话。但是他并没有一丝诧异的感觉,因为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即便是他真的把苏信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拉下马,苏信一定会在某一天找他的,因为苏信真正的敌人并不是薛道奎,而是薛家。想要跟薛家扳手腕,没有他的帮助,苏信胜算为零。
在电话里,宋儒尚听苏信把整个事情的前龙后脉说完。
“苏信,你是什么想法?”宋儒尚沉吟半晌,忽然问道:“如果仅仅是度过这次信息部巡视组的调查,这个就不用我来教你怎么做了吧?”
“我想一劳永逸。”苏信道:“我想对付的是薛道奎。”
“嗯。”宋儒尚满意的应了一声,他对苏信的说法并不诧异,如果仅仅为了是要解决张国栋,度过这次调研组的考察,他相信苏信一定可以找到应对之策,这并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
诚然,张国栋是这次的调研组组长,权利很大,说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