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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之满级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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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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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奶奶年岁大了,说故事的思路也时断时续,时不时停下来组织语言。

    颜妍应该是听过这个故事了,此刻看向秦辉的眼神复杂。

    她印象中的辉哥明明最是善良温和,为什么紧追着初次见面的陈奶奶不放?

    秦辉听得津津有味,对前面的垫场还算满意,细细咂么陈奶奶话里的信息。

    思考的结果略有收获,秦辉开口说道:

    “我听您的双肺顽疾已深,呼吸间又牵连下腹,多半是有孕在身时遇到大悲之事伤了肺气。应该和后面的故事有关吧?”

    陈奶奶认同地点点头,继续讲述后来的事,语调不由得转低。

    二十岁的陈胜男原以为青山会永远在她身边,两人瓜田李下,白头偕老。纵然未来不能回到城里,也能在这中南山脚下携手度过余生。

    没想到,任谁都想不到。

    临近春节,陈胜男的肚皮已经浑圆得像个球,腹中的孩子再有月余就该呱呱落地。

    青山答应给陈胜男包顿饺子养养身子,将攒下的粮票收在胸口,出门向北方的城里走去。

    西秦市不近,但胜在物资还算丰富些。

    青山在城里兜了两圈就换到了薄薄的细面和小小的肉块,裹在油纸里放到随身的小包中。

    正要出城,却被几个人拦了下来。

    “兄弟,你熟悉中南山山路吗?我们几个想去趟中南山,实在找不到能进山的人了。”

    青山远远就看见他们拦下了前面几个过路人问了问,又放他们离开了,心里还奇怪是什么事情,没想到问到了自己身上。

    “我们家大哥的老爹在中南山里过活,这不是要过年了,想让他下山一起吃顿团圆饭。”

    另一人解释了原因,一双眯缝的小眼紧盯着青山,似乎生怕他拒绝。只是不知是在看青山的双眼,还是鼻梁上的旧眼镜。

    青山伊始还奇怪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在中南山脚下,后来反应过来,这几个人应该是一直在城门口等着,每个出城的都会问上一番。

    打消了疑虑,青山应了下来。

    不说助人为乐,就是对方许诺那一小块猪油就让他无法拒绝。

    先带着几人回了家,将换回的材料藏好,青山就领着几人进了下过一场初雪的中南山。

    几人进山后没有常人兴奋的热乎劲,反而是刚刚在青山家找茅房时更高兴些。

    领着找到天色擦黑,几人只说找不到就是天意,出山回城去了。青山不甚在意,因为他已经拿到了那块猪油。

    又忙了两天,喜庆的氛围降临在板栗子庙村。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红彤彤的颜色有种年味。

    陈胜男看着青山忙上忙下,不让自己插手,只得安静地在一旁摸摸肚子,跟快要降生的孩子念叨他父亲的好。

    一盘饺子刚下进锅,屋外的大门就被人撞开。

    “屋里的人听着,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老实交代自己的成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疯狗一般的怒喝响彻小院,隔壁睡觉的旁屋已经传来打砸的声音。

    让双亲只是普通小工的陈胜男坐在屋里,青山独自一人迈步走到院中。

    屋外呼喝的人不少,打头的几人正是前几天进山的“孝子”。

    陈胜男透过窗子,看见青山走到院里。院外,隔壁的邻里乡亲已经有好事的在围观,其他老实人听见都关门上锁,不敢出声。

    与其说是让青山自述,对方更像是来宣读罪状。

    “青山,五道口大学堂一批下乡知青。”

    “本名,青山正太郎。”

    “爸妈都是狗娘养的霓虹人,对不对!”

    “你脸上戴的眼镜,就是你那当狗的爹从霓虹寄过来的!”

    后面有人拿出几张信纸,用手张开,给外面的村民看了一圈。

    村民们大都不识字,但霓虹字的勾勾点点和华夏字的方方正正还是能分清的。

    明明青山身上穿的是和他们身上一样的破袄烂衫,他们却觉得那一针一线都像是当年霓虹人从他们手里抢去的一般。

    “呸,平时就觉得这小子不像个好东西!”

    “对,凭什么他农活没见干多少,粮票比我挣得还多!”

    有一两个人带头,其他村民也附和着出声骂道。

    有觉得不过瘾的,还伸手抄起地上的土锞子朝青山头上打去。松软的黄土被冻得比石头还硬,砸的青山头破血流。

    和那些嘈杂混乱的怒骂不同,和那些义正言辞的宣读也不同,青山自己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院落。

    “你说的基本没错。”

    “我父亲是青山满史,二十五年前到了西京。没有跟着军队攻打西京,化名陆满史,在城里开了间医馆,一共救了五百一十二个华夏人。”

    “我母亲是他医馆的护士,因为华夏语说得好,替父亲给守城的部队送去药物食品,两年间没有一天中断。”

    “难道,只因为这些,我就该死吗?”

    青山的话对面前的人没有一丝影响,屋外的村民听完倒稍稍停下嘴上的骂声。

    本有几人想检举揭发屋中陈胜男已经怀了他的“杂种”,却被青山口中的父母堵得说不出口。

    那几人只说青山实在狡辩,口头的批斗变成了武斗。

    青山没再多说,一声不吭地被打得骨断筋折。

    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无奈,只是温柔地看向身后的木窗。

    陈胜男在屋里哭的肝肠寸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以青山的口才,煽动外面的村民没有难度。但后果,不是这个脆弱的“三口之家”能承受的。

    渐渐,青山彻底没了生息,眼中的光芒散去,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

    所幸那几人急着回城邀功,没觉得这破落的村子能有什么看得上眼的财物,急匆匆地回了西秦城。

    人群散去,没人试图进屋和陈胜男说些什么。

    锅里的水已经扑腾了好几沸,饺子翻腾着变得像泥巴一样碎落。

    陈胜男把它们盛出来,将肉渣用勺子送到嘴里。

    油脂的香气进入鼻腔,似乎比洋葱还辛辣,让眼泪流个不停。

    明明被青山剁得比绸子还细腻,划过嗓子却像是钢刀,切开了陈胜男的声带,压抑的哭声迟到了。

    蒸腾的热气袅袅爬升,打湿了棚顶糊的报纸。

    有一些似乎钻进了流泪的眼中,编织成网,遮上了陈胜男的明眸。

    她,失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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