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思考了多长时间,始终没想到有效的法子,等我回神过来,外头聚在一起的众人不知何时已经散了,天也不争气的哭了,豆大的雨点儿噼啪的往下掉。
天有些冷,走到小卖铺,芳子她娘也回来了,借把伞以后,我只好划舟子回家,可能是因为陈慧不在,我感觉家里十分冷清,靠在床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我本以为编磬的事情会不了了之,可不想连着几天,那帮人依旧在全村展开侦查,而且大头和矮子也几天不见人影,一问才知道是去南门山挖卤素了。
其实张芳这件事情,我并不想说什么,可现在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那天傍晚,从村部出来准备回家,张芳正好提着一只猪蹄路过,我俩没有说话,并排走了很久,可到了岔路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跟着她走,而她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伸手挽着我。
天色很暗,路上并没有人,我见她偶尔蹭我一下也就没有撇开,跟着她进屋以后,她起身就将大门给闩上了。
不可否认,我跟着她来的确是想看看她的身材,但更多是担心那个编磬,因为她的身材在哪儿,跑不了,编磬却不同,随时都有被没收的可能。
矮子不在家,我很是拘谨,张芳却忙得很,烧火做饭,洗菜切肉,还不忘给我泡了杯红糖水,我见她不提编磬的事情,也不好先开口,只好坐下来等。
不成想,这一等生米就煮成了熟饭,她给我盛来一大碗炖猪脚,上头还盖着很厚一层的红糖。
猪脚本就燥热,再加上红糖,我又血气方刚,吃下去晚上非得流鼻血不可,我瞅着,拿起筷子却不敢动。
她见我这样,顿时就有些不快,走过来挨着我就坐下,指着碗里的猪蹄说道:“怎么着,怕我下毒药害死你,放心吧,矮子一顿要吃好几碗呢?”
我瞅了她一眼,心想着矮子晚上有你,吃再多都不怕,我可是光棍一根,吃了还不得挠心窝子——骚得慌。
她和我没有一点距离,因为她抬手的时候,胸部总会碰到我的胳膊,而且从她头发上飘过来的香味也很刺鼻,让人闻了还想再闻闻。
我也曾考虑过和她拉开一些距离,毕竟她现在是矮子的女人,但她身上的味道好像有股魔力,一直牵引着我乱跳的心脏,这让我挪开舍不得,不挪开又觉得对不起矮子。
想了一会儿,我还是咬牙将筷子放下,和她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瞅着她就说道。
“芳子,咱不能靠这么近,万一让人瞧见了,那矮子还不得杀了我啊,你将那个东西拿出来我瞅瞅!”
张芳听我说完,脸色就有些不对,她将大碗的猪蹄扒拉过去,大口的吃起来,瞅着我,含糊不清的说道。
“别说矮子,不是你,我至于这样,就他那点东西,吃再多猪蹄都补不回来,没三两下就完事,你想看东西,可以,先给我吃完了!”
张芳话很明显,意识是矮子有些方面不行,怨恨我这个媒人,但木已成舟,再怨恨这日子还是要过的。
瞅着她快哭兮兮的脸,我心里不知是怎么的,忽然有种怜惜的感觉,站起来,从她怀里将猪蹄夺了过来,岔开了嘴吃。
可能是见我吃了她吃过的东西,她的脸上总算是挤出了一丝笑意,起身到里屋好一会儿,拿着编磬,又走到我身边,紧紧贴着我坐下。
猪蹄加红糖,贴身而坐,这明显是一种特殊的暗示,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寂寞了,空虚了,想要我陪她,我也很想让她的暗示成为事实,但只要想到矮子怒气冲冲的样子,我只好往旁边挪。
要命的是,我挪一寸,她就跟过来一寸,我挪一分,她也靠过来一分,无奈之下,我只好放下筷子,拾起编磬站起来,一边走动,一边瞅,但眼角的余光却仍然在看张芳的表情,见她只是笑而不语,我这才放心下来。
编磬整体透着很古老的气息,不少地方都长满了铜绿,瞅着上头的铭文,尽管不认识,但我还是伸手爱抚了好一会儿,然后用手指头轻轻敲了下,顿时就听到清脆的声音,吓得我急忙贴手上去将声音止住了。
可以这么说,这个编磬的价值绝对不在血玉之下,它本身的历史价值就超越了古玩价值,只要能顺利出手,我敢保证可以换回一箩筐钱。
但这个东西是张芳弄到的,就算我要出手也得她同意,所以我只好将目光重新投向她,而她则是慢慢起身,走到我身边,挽起我的胳膊问我道。
“怎么着,瞅着这东西,值钱吗?”
张芳很放肆的挨着我,我不敢说这东西值钱,也不敢说不值钱,万一她坐地起价或者将东西摔了,那都是不可小觑的损失。
实际上,张芳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多了,挽着我的胳膊不说,她居然还伸手揽着我的腰,她这个动作很暧昧,让我一时间很难适应,顿时只好无所适从的闭上眼睛,愣在那儿不知道怎么才好。
我很煎熬,不知道和她挨着过了多长时间,但最终还是她打破了僵局,从我手里将编磬夺了回去,起身到房间藏好后才出来,然后瞅着我就说道。
“山子哥,你害我嫁给矮子,虽然嘴上说恨你,但心里却始终想着你,如果今晚你不回去,睡在我这儿,那玩意儿在我眼里也就是个废铁,我大可以送给你!”
很难相信有这种好事,要不是她头发上的香气让我打了个喷嚏,我只怕会答应她,这个喷嚏让我猜想是矮子在骂我。
我佩服她的勇气,如果当时有勇气跟她说一起睡觉,她也不至于嫁给矮子,也不会有今天这样尴尬的局面,我很想拒绝她,但是有惦记着那编磬,只好勉为其难的捧起她的脸说道。
“芳子,你听我说,让你嫁给矮子,山哥心里其实也痛得很,但事已至此,你俩还得过日子,咱们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来日方长的话,我跟她说过了好几次,原本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害羞得跑开,谁料这次她却不吃这一套,走到桌子旁边,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他娘的就是我怂包,我一个女人都这样主动了,你还怕个逑,难道你跟矮子一样,也是个不中用的?”
她骂我怂,我认了,但认为不中用我却不能认,严格来说,我只是考虑到大局,睡了她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矮子做事非常鲁莽,万一抱着大家一块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芳子,这事儿你可别到处嚷嚷,矮子的脾气你知道的,他要是知道咱俩偷偷摸摸的,保不准会到派出所将事情都捅出来,到那个时候,咱谁都活不了!”
我并不是吓唬张芳,她好像也明白我的意思,走到门口抽出门闩后,指着黑漆的外头跟我说道。
“你俩这点破事,我懒得管,你说心痛我,好,我就看你来日怎么方长,什么时候咱们一起过,那东西我就给你!”
张芳的脾气很倔,很犟,我怕惹来邻居的注意,急忙溜了,可还未走动水库的时候,我就瞧见朦胧的月色下有个人赶着自行车,戴着鸭舌帽,神神秘秘的进了村子。
我寻思着可能是前几日那个收破烂的同伙,于是悄悄的跟了上去,不过这人很谨慎,走几步就回头看看,嘴里也没有吆喝收破烂什么的,但从他的背影来看,百分百不是本村人。
那人先是挑一些比较偏僻的人家,敲开门寒暄了几句,然后又换一家,如此折腾了大半夜之后,他才来到了村子中心。
我在烂泥田里摸了点泥巴擦在身上,装作劳作才回来的样子走向他,他拿起手电照了照我,凑上来就说道。
“老乡老乡,来来来,抽根烟歇会儿!”
我接过他的烟,夜晚太黑,也没能瞧见他的样子,但他给我的烟口感非常不错,像是比红塔山要高上几个档次,我嘬了几口后问他说道。
“你他娘的大半夜不睡觉,弄个破自行车,莫不是想偷东西?”
“老乡,你可别乱说,我是来收破烂的,那偷东西还得犯法,我可不像是犯法的人!”
那人声音很低沉,想鸹子一样,听得人心里有些发毛,我怕他和上次那人一样给我揍了,也不敢当场揭穿,只好接着和他聊起来。
“呵呵……那些废铜烂铁值个鸡儿钱,还是回家抱婆娘吧,免得叫别人睡了!”
可能是我说话过于风趣,那人拉着我就蹲下,先竖起手指头嘘了嘘,接着才跟我说道。
“你们村不是挖了个墓子吗,当中怎么没有好东西,你要是有,卖给我,三五万够你睡好几个婆娘了!”
我吃了一惊,这才知道他是为编磬而来,考虑到身单力薄,我不敢戳穿,只好先稳住他说道。
“老哥,那些玩意儿都上缴了,我手里没有,不过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明晚十二点,咱们还在这儿碰头,你可别忘了我那份!”
那人一听,顿时就将一包烟都塞给我,摸出一张百元大钞后,蹬着自行车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