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珩摇头,“你是母亲身边的一等丫鬟,就是要救命也得求母亲救你,我只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女,如何救你?”
满喜也是个聪明的,凤羽珩的话她听明白了,想要保住身份地位和性命,那必须得认清眼前形势。大夫人固然是主子,但却并不是个稳妥的主子,她纵是一等丫鬟,也时不时就受到责罚。轻则克扣月例,重则杖打,如果可以有选择,谁也不想跟着那样的主子。更何况她如今有这种把柄抓在凤羽珩手里,若不赶紧的表个态,只怕今晚就要被赶出凤府了。
想到这一层,满喜再不犹豫,往后退了两步重新跪好,冲着凤羽珩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头:“奴婢认主,其一原因是府里分派的,别无选择。其二原因便是对自己有恩,这便是做奴婢的自己的选择。只要二小姐能治好奴婢的甲癣,奴婢愿对二小姐唯命是从。”
很好。凤羽珩点点头,“你把头抬起来。”她迎上满喜的双眼,四目相对。
满喜只觉这二小姐的眼神里写满了探究,像是要把人看穿,哪怕她一点点微妙的心思都无法逃过对方的眼睛。
半晌,凤羽珩将探究的目光收回,却是问满喜:“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吧。”
是的,满喜心里还有事,她看出来了。人在说谎及思虑时,瞳孔的收缩会呈现一种特殊的频率,陆战部队里跟着军官们学习的本事不是白给的。
满喜也是个痛快人,听她问了,便开口道:“求二小姐也救救我娘。”
“你娘?”凤羽珩明白了,“你娘也生了甲癣。”
“是。”满喜哭着道:“我娘的病比我来得还重,已经有三年多了,不但手上有,脚上也有。她原本也是在府里做事的,后来得了这怪病被管家发现,就被赶了出去。求二小姐也救救我娘吧。”
原来是这样。
“我可以帮你们治这甲癣,但这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见成效的。”
“奴婢明白。”满喜抹了把眼泪,“以后二小姐只管吩咐,奴婢在人前绝对不会露出任何破绽,大夫人那边的消息也会及时传递过来。
笑话,就算二小姐不给治,人家也发现了她这毛病,不听话能行么?
“好。”她示意满喜起身,又看了看她的指甲,伸手入袖,从药房的抽屉里摸了一小瓶指甲油出来。“过来坐,我先帮你把这两天糊弄过去,等我在凤府稳住脚就琢磨着给你们治病。”
治不治病的那是后话,满喜就觉着单是二小姐给自己涂的这个东西,就比她的蔻丹要好上许多啊!二小姐还说这东西不怕水,涂一次最少能保持七天,而且颜色比蔻丹还好看,有了这个,她就不用每天半夜偷偷爬起来了。
所以说,人心不一定非要用钱去收买,想要收服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得知道她最需要什么。
甲油涂完,凤羽珩唤了孙嬷嬷进来将浴桶里的水重新换过。满喜想起之前曾用手试过水温,眼下二小姐如此谨慎,想来这病是会过人的。满喜越想越后怕,只盼自己的怪病能早日康复。
没让满喜侍候,凤羽珩自己洗澡,只留满喜在旁边给她说了沈氏派她们三人过来的目地,以及她所知道的凤府的一些秘闻。
不出她所料,凤家果然是想将她半路除去,把九皇子妃的位置换给凤沉鱼。今早凤瑾元突然改了主意,这就让沈氏开始心慌。可凤瑾元那里根本就没有突破口,沈氏只能把柳园这边监管起来,以确保自己女儿的利益。
沐浴过后,满喜捧了套新衣裳过来。
“这是府里下人送来的,三位主子每人都有一套。还有里衣,天晚了,小姐直接换上里衣就好。”满喜一边说一边把里衣打开准备给凤羽珩穿。
凤羽珩穿好里衣又去看另一件纱裙,水红色的纱料看着不错,可手一摸上去,硬得像刀片,料子也粗糙得像砂纸。这样的裙子穿在身上,皮肤不磨破了才怪。
“衣裳是谁拿来的?”她问。
满喜答:“是李嬷嬷,奴婢跟宝堂只被要求负责贴身侍候二小姐,这些跟公中打交道的事都是由李嬷嬷去做的。”说着也摸上了那纱裙,随即皱了眉,“怎么这样硬?”
“一个老奴才,纵是沈氏的奶娘她也没有私自做主的权利,显然是沈氏在给我下拌子。”
满喜发愁:“这可怎么办?如果我再去公中另行支出,一定会被大夫人发现的。”
她摆摆手,“没事,你先不要跟旁人说,这件事情我自有主意。”
满喜点点头,提了空盆一趟一趟地把用过的浴水倒了出去。
直到这丫头折腾完,凤羽珩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
纵是她有着二十一世纪的生存经验,也不得不承认回到凤府的这一天,接收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这府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形形色色的所谓亲人都让她大开眼界,虽然收了满喜一个丫头,可安全二字依然距她甚远。这种地方没有所谓明争,除了没脑子的凤粉黛之外,个个都是阴人的高手。
她自认从来不怕明刀,但暗箭却多年没练过了。
看来是得磨拳擦掌好好历练一番,只是她心里有件事情始终放不下,凤瑾元突然改变主意到底是因为什么?
目光探向窗外,看来,待夜深人静时,势必要在这凤府里头逛上一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