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玉自打听说陈大金和阎思印两位大太监在太原城里监军开始,就知道这两位爷肯定屁事儿没有,身体绝对安康,只是不愿自降身份,跟着许鼎臣一起出来迎接自己等人而已。 u.co更新最快
许鼎臣和山西一众官员们的乌纱帽都跟流贼的剿杀事宜息息相关,所以他们无论是出于公心,还是出于私心,都要出来迎接刘仁玉,至少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陈大金和阎思印两位公公却是皇上派来的监军,他们直接对皇帝负责,不会因为山西的战事受到半点儿责罚,他们自然就没有必要来迎接刘仁玉。
刘仁玉根据以前的经验,认定出了极少数极品太监之外,一般的太监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而且基本上现在的太监在糖衣炮弹面前都是纸老虎,他不想让这些死太监掣肘自己,于是就让刘仁杰去准备礼物,一共六份儿,两份重礼,四份薄礼,两份儿重礼给陈大金和阎思印,四份儿薄礼给这两位公公带来的侍从。
刘仁玉早就料想到他的敌人不仅仅是流贼,还有官场上的各种奇葩,所以必须带着糖衣炮弹,以便随时打垮各种官场上猪队友,让他们如果不能帮忙,至少不要添乱。
刘仁杰得到刘仁玉的命令,马上就去安排这些事情去也。
刘仁玉考虑到刘仁杰不知道山西巡抚衙门所在地,便特意将脚步放慢了些,他为了让自己放慢脚步的行为变得更加自然,便微笑着对着许鼎臣道:“许军门,敢问您将宴席安在何处?”
“巡抚衙门日见厅。”许鼎臣回道。
“敢问许军门,陈公公和阎公公两位公公在何处安歇?”刘仁玉又问道。
“两位公公目下就在巡抚衙门后院儿中暂住着,待会儿刘大帅可以自去拜见二位公公。”许鼎臣说到这里,却是没有说要跟刘仁玉一起去见二位公公的话,这却是让刘仁玉有些奇怪。
“军门,您不和末将一同去见二位公公吗?”刘仁玉好奇道。
“本院与二位公公朝夕相处,早就见够了,刘大帅还是自去见他们吧,本院在日见厅备好酒饭,等刘大帅见完两位公公,便请二位公公一起来吃吧。”许鼎臣说到这里,似乎已然在极力掩藏心中的不虞之色。
刘仁玉见到许鼎臣这般容色,自然知道两位公公肯定跟许鼎臣闹了很多不愉快,所以也就不再多问,他不再与许鼎臣多话,径直跟着对方直奔巡抚衙门而去。
他二人齐头并进之时,刘仁杰策马奔至,对着自己马鞍上的几个大布袋子点一点头,刘仁玉看见了,心领神会地点一点头。
如此,靖边堡军一众将领们在太原百姓的夹道欢迎之下,便走到了巡抚衙门大门口,到了这里,所有人都各自翻身下马,将马匹交予门口的下人拴住,然后他们便顺着甬道,一路往里走。
众人行至日见厅,许鼎臣还有一众山西的文武官员们便都止住步伐不再往里走,只是支使一个下人给刘仁玉等人带路,带他们到后院儿厢房去跟两位公公相见。
刘仁玉见一众山西官员们似乎都畏惧两位公公如虎,心中不免愈发觉得奇怪,也不知道这两位公公究竟是何等成色,居然能让这么多官员不愿与他们相见。
心中怀着这样的想法,刘仁玉便抽空询问刘仁杰道:“仁杰,你准备的礼物可还到位否?”
“回大帅的话,几位公公都是京师来的大人物,现在又在太原,不方便送出咱们的马车这些大物件儿,所以末将给两位管事的公公准备了八千两银子的银票,还有一些珍宝器玩,另外几位公公那里,末将准备了五千两银子的银票,还有些许珍宝器玩。”刘仁杰回复道。
“嗯,这份礼不轻也不重,两位公公应当还是会喜欢的。”刘仁玉听了刘仁杰的答案,先是微微一笑,随后便对着自家几个手下严肃叮嘱道:“看起来,这两位公公似乎很是不好应付,尔等待会儿见到两位公公以后,都给我小心些,仔细些,礼数周到些,免得他们给咱们小鞋子穿,尔等可听分明了?”
“是,大帅,我等都记下了。”李继业等一干将主跌声回复道。
“刘大帅,几位公公就在左边儿那个院子里,小的还要事情要忙,这就去了。”那引路之人走到几位公公居住的院子以后,说什么也不肯再挪动脚步,抬脚就要往回走。
“你且等会儿,这一路辛苦你了,来,小小意思,收下吧!”刘仁玉话一说完,便拿出一锭银子塞到那下人手中。
那下人拿在手里只觉得一沉,便定睛细看,他赫然发现自己手中居然有一锭十两重的银子,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就带个路吗?至于吗?
“哟,小的谢过军爷厚赏。”那下人得了此等厚赏,自然是跪伏于地,连声称谢。
“你不必谢我,我且问你,这几位公公是不是很难伺候?”刘仁玉出言问道。
“哟,谁说不是呢。”那下人听了这个问题,先是径直站了起来,随后便一脸苦涩地继续道:“都怪咱们山西剿贼不力,流贼寇犯京畿重地,惊了圣驾,皇上龙颜大怒,这才派这几位公公到咱们这里督战。
这京里的公公们到了,咱们自然是小心伺候着,谁知这几位公公却跟吃了枪药一样,横看咱们,竖看咱们,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成天里鸡蛋里头挑骨头,动辄阴阳怪气地讥刺咱们军门,还有各个衙门里的老爷们,辱骂各位将主,打骂咱们这些做下人的。
有时候,咱们打了胜仗,这几位公公的脸色稍微还好看一点儿,可咱们只要一打败仗,这几位公公就又是一副阎罗王在世的样子,您说咱们谁能受得了,赶巧这两天怀庆又落入敌手,谁知道这几位公公又会有什么幺蛾子,哎,军爷,您可要小心应付他们。”
那下人看在银两的面子上,一口气将这几位公公难伺候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刘仁玉等人听的是恍然大悟。
原来这几位公公为了督促官军全力剿贼,当起黑脸关公来了,忠肝义胆全为皇上分忧。
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刘仁玉便整理好盔甲装具,带着手下们大踏步走向左手边那个院子。
靖边堡军一众将领们进的那个院子来,便看见四个面白无须,身穿内臣青色常服的男子立在门外,刘仁玉看了他们的样子,便猜测他们多半就是陈大金和阎思印两位太监手底下的随侍宦官了。
但刘仁玉正看着这几位宦官的时候,那几位宦官正好也看见了刘仁玉等一行人。
“嘿,你们是干什么的,到咱们这里来有何事?”其中一个小宦官用尖利的嗓音大声询问道。
“几位公公,我等乃是陕西延绥军镇的边军靖边堡军,接到兵部命令以后,便来到山西援剿。如今我军已经开到太原城下,特来拜见陈公公和阎公公,烦请几位公公代为引见。”刘仁玉小心客气滴对着门外的四个宦官道。
“哟,原来您是刘总镇,哎呀,不必这么客气,不必这么见外,咱们几个都是老祖宗的干孙子,老祖宗都跟咱们几个说了,说您啊,是万岁爷的开心果儿,您只要见着万岁爷,准能哄万岁爷开心。
再说了,您跟刘公公交情也不错,咱们都听说了的,您要见陈公公和阎公公还不简单,咱们这就给你通报一声去。”其中一个尖脸儿宦官听说刘仁玉的大名儿,原来是个老熟人,便一口将这事儿给揽了下来。
这刘仁玉一时听的云山雾罩,便小心翼翼地插上一句嘴道:“敢问几位公公,您几位所说的老祖宗,莫非是王承恩王公公,而那位刘公公,莫非就是刘朝清刘公公?”
“那可不是吗,现在咱们宫里头,数王公公最得万岁爷宠幸,咱们都是王公公的干孙子,刘公公是王公公的干儿子,您跟咱们的老祖宗和干爹刘公公那么亲近,不就是自己人,什么事儿都好办。”那尖脸儿宦官径直回道。
“哦,原来是这样,几位公公,既然是自己人,那末将的为人想必几位公公肯定是清楚的,末将跟几位公公初次见面,特地备了些靖边堡的”
刘仁玉正欲把套路搞起来,却不料其中一位圆脸儿公公以手捂嘴,搔首弄姿,吃吃笑道:“刘总镇怕不是要说您那里的土特产吧,知道,知道,咱们几个都知道,您啊,可大方着呢,宫里的人都知道。”
这个太监如此做派,着实让刘仁玉一阵恶寒,他强忍住恶心的情绪,呵呵笑道:“既然几位公公都明白,末将也不多说了,来啊,给几位公公送上咱们靖边堡的土特产。”
“是,大帅,”刘仁杰得令,便碎步上前,拿出四个精致的木头盒子,送到这四位宦官手中。
这几位宦官想也没想,就一把拿在了手里,口中连声道:“谢过刘总镇厚赏。”
“几位公公不嫌弃咱们靖边堡的土特产,末将万分荣幸。”刘仁玉微笑道。
“罢了,刘总镇且稍待,我这就进去通报一声。”那尖脸儿宦官将自己的盒子交给其他宦官拿着,他自个儿则推开门,进到里面儿通传去了,然后那圆脸儿宦官则跟另外一个国字脸宦官将四个盒子收起来,走到院子里的偏房去也,想必是去放东西,并且查看一下刘仁玉送给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有一个长脸宦官仍然留在原地,守住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