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天中绝不会出现全黑的神格!”
这让非邑想起了花铃之前说的,黑色是诸神天中最忌讳的颜色,听起来与其说是忌讳不如说是憎恶。
这句话中,深夜的语气显而易见的焦躁和决绝,还要一些奇妙的味道。
“但是袭击你们的人一定是神明,没错吧,不然你不会急着离开诸神天。”更不会阻止他的询问。
深夜讶异的睁开了眼睛,这少年的敏锐超出预料,随后动了动爪子,无奈道:
“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只要你知道这件事不简单,而诸神天也并不如你看到的单纯就是了。赶紧休息吧,你在人间界不是还要上学?”
黑暗中,非邑甚至看不清深夜的所在,自己眼睛时睁开的还是闭着的都产生了错觉。
不单纯,吗?那找上门来的那个神明是否也别有所图?
诸神天某处,碧天如洗,白云缭绕间几座悬浮在半空中的小岛尤其瞩目,郁郁葱葱,上顶斑斓圣光,下踏流转祥云,白练似的瀑布从高处的浮岛落下,在下方的小岛上形成一个水潭,水潭溢满后四下流泻,落入云层。
此景然跟乍一看便晃了眼,更有仙鹤在此栖息游戏,不愧是仙境!
在这几座浮岛之间,一束巨大的彩色光柱直冲破天穿云。相比较之下,前者便显得有些渺小如陪衬。
再近点看,这彩色光柱中竟有团团祥云漂浮,上有佩戴各色面具的神明,各据一方端正的站着正在集会。
“庆神镇土地神继任者一事,颇有蹊跷。”
“神鉴所示仅有一言,既无诞神日,也无成神因果,更无功德之事。”
“此子以凡人之躯得神鉴认同本就非同一般,有此异象也不为过。”
立于上方的一朵金色祥云上,佩戴金色点红泪面具神明说话了,下方众人顿时沉默。
“经由探查,庆神镇前任土地神失踪一事须慎重对待,且非邑对此一无所知。另,方才吾之神使花铃回禀,此子可不显神格而动用神力。”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不佩戴神格而使用神力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震惊,在这震惊之下,是否还有某些奇怪的因素便不得而知了。
与这神明相对而立的还有一位身穿藏青衣物的神明,戴着一张青色如囧笑的面具,声音苍老沙哑,听起来亲切和蔼。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诸多异象恐怕只有待找到前任庆神镇土地神方可明了。”
另一边,戴着一张浅紫鎏金犹如盛开的牡丹一般的半面具青年男人却言有难色,“这时隔过久,前任土地神恐怕……”
“因此更要赶快行动。”花铃所侍奉的神明说道:“我已向育神院提交申请,让非邑前去学习。”
“可那孩子只是人类!”带着牡丹一般华丽面具的神明明显不同意。
“此举甚好。”但是那位青面老者却是点了点头。
这三人说话时,其他神明都只是揣着手端站着,并不言语,等到说其他事项之时才参与其中。
“近来堕神增多,人间界各个地区邪现猖狂,不可不防,应当尽快寻找未被神鉴记录之新生神明,予其神格,维持人间秩序。”
“地府那边也在不断抱怨,灵魂被邪现所染增多难以回收。”
议事持续了很久,花铃无聊地蹲在一处浮岛的水潭旁,看不远处高傲的仙鹤迈着长腿走来飞去,随即将右手浸泡其中时小口发出了舒适的吁叹。
不知过了多久,那光柱中有许多彩色光点飞出,流星般消失在天际,她迅速站起来,身后便传来百年如一日温和的声音。
“花铃,可等了许久?”
“没有。”此时的她才乖巧犹如本体。
“辛苦你来回跑这几趟。”
说话过程中,他们正在快速飞行,不多时,隐藏在云雾见的建筑便露出了巍峨庄严的一角来。
“大人才辛苦,为了区区一个小镇的土地神还亲自跑一趟。”
落在一处红木拱桥上后,这位神明轻笑着摇了摇头,“将手拿出来。”
被发现了,花铃立时出现愧色,将右手现出来——只见道道见骨的裂痕遍布手掌!
同样是巴掌大的白色符文,这位神明指尖一点便出现不说,落在伤口上瞬间便愈合如初,不见丝毫红痕。
“这伤如何得来?”
“是花铃办事不力。”随后将被那少年弹开倒地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是你的错。”那神明摘下面具,任它消失不见,云雾缭绕间露出骨骼分明的下颌来,“庆神镇之土地神受了近千年的供奉,非邑虽不能继承全部,神力也非一般。”
他才说完,忽的踉跄了一下,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笑声如银铃清脆悦耳。
“嘻嘻~大人你回来啦~”
“嗯。”说着任由少女扯在他左右往里走。
花铃见此不由得大怒,“猫儿!怎可对大人如此不敬?!”
“大人都没有生气,不要你管!”少女回过头来朝她做了个鬼脸。
“嗯。”
……
诸神天发生了什么,非邑一概不知,他正在梦里追着老头子的背影不断地奔跑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重低音炮男音。
“非邑,非邑!起床,你要迟到了!”
“唔~”
朦胧睁开眼时,只见一只黑猫两爪齐上,左右开弓对着他的脸直扇,只是没有张开利爪的猫爪子落在脸上时只有肉垫带来的舒适感。这种软乎乎的感觉配上深夜的嗓音,反差萌太大了。
用沾了眼屎的眼角瞟了眼闹钟,所有的瞌睡都惊飞了。
七点四十五!
“完了完了,还有十五分钟就上课了!”
穿衣服、洗漱、收拾书包……等出门的时候时间只剩下不到五分钟。
“来不及了!”
这时候就算是全力奔跑也来不及到教室。
“往这边。”
深夜带着他往交易厅后面的神庙跑去,小小的土地庙左旁是用水泥板搭建的神庙,供奉着他不知晓的神像,而神庙的背后靠着的就是庆神初中的围墙。
非邑立时反应过来,不待他指示便用力一跃,感觉脚下的水泥板抖了一下,才想起这是别人的神庙,连声道:“抱歉抱歉。”而后再纵身一跳便来到了一处院子里。
这才想起,庆神镇的敬老院就建在学校里。
这些老人们正围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吃早饭,一见他就呵呵的笑了,“非邑娃子,急急忙忙哩,一看就没吃早饭。”
“三婆婆这里有包子,你要不要?”
“谢谢三婆婆,你们慢慢吃,我上课去啦~”
深夜躲在少年的书包里伸出脑袋来,看他难过的别过头去。
以前这孩子的爷爷最喜欢和这些老人摆龙门阵,失踪这么久虽然被忘记了,可是他们都还是很喜欢老爷子尝尝念叨的孙子。
非邑几乎是刚好赶上,负责抓迟到的教导主任堵在教学楼的入口处,气急败坏。
“非邑,你又没有穿校服!”
非邑啧了一声,又是刘二毛。
教导主任本命刘文海,之所以称其‘二毛’是有原因的。这中年男人明明已经秃顶了,却非要用发胶梳两缕头发试图遮住那明晃晃的一块,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提醒别人看的意思,因此而得名。
他脸略方,因为肥胖而少了几分棱角,更因为年纪而双颊、眼角下垂,看起来总给人昏昏欲睡的感觉,但训起人来又格外有精神。
“不是,你天天追着我逮不累吗?”作为全年级唯一被教导主任记住名字的学生,非邑早已练就一副厚脸皮,“我要是有钱我巴不得穿校服!”
他和爷爷两人相依为命,水电伙食哪样不要钱?靠着初一十五贩卖香烛纸钱刚刚够,两百多块的校服钱是真拿不出来。
“你不能让……那个谁借?”
刘文海才说完,就见少年忽的冲回来,双眼锃亮,“你说让谁借?”
“当然是你自己!”说完后为人师表的他忽的觉得有些不妥,这小子分明是个未成年的孤儿,自己这话过分了,“滚去上课,中午来我办公室。”
非邑在初三2班,就在一楼的最左边,一踏进教室就被那鬼哭狼嚎给吓了一跳。
“小邑~邑哥哥~邑大哥!妈哩终于来了!”
扑过来的少年已经急出了一身臭汗,非邑嫌弃的推开了他,“有毛病?”
“昨天的数学卷子交出来!”
眼前白白净净长得还行的家伙名为钱才,听名字就知道,他爹希望这个儿子又有钱又有才,不过前一项是满足了,后一项就有些差强人意。
“可以。”
非邑答应是答应了,却没有动作。
对他了解颇深的钱才立刻明白,将俩包子拿了出来,看他掏出了卷子后说道:“那个,小邑,今天听说有小测。”
非邑咬了口包子,说道:“老规矩,及格十块,七十到八十分二十块,九十分儿嘛,你给钱也办不到。”
听他开了价,周围也有不少人围上来,“邑哥靠你了!”
“你们这些家伙,就知道靠非邑!”当然也有人鄙夷的。
“切,那有什么?又不是作弊。”
非邑对于这些言语毫不在意,他家里穷,对此丝毫不遮掩,有钱赚怎么会拒绝?何况他只是负责勾阶段小测的重点,这些人背不背是自己的事,你情我愿又没害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