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定当万死不辞!”
非邑不再纠结于琅霄月的称呼,将深夜被带走的事情简单的说了,随即还强调道:“九尾灵猫结界,我必须要走一趟,不会牵扯狼族分毫,只需要给我指条路即可。”
然而即便是这样琅霄月也没有立刻答应,她的脸上呈现出复杂的神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谁知下一秒她又噗通一声跪在了面前,埋首道:
“为了大人的安全,属下并不建议您去这一趟。”她单膝跪着,抬起头来面带恳切,“九尾灵猫一族虽血脉单薄,但单凭那沧夜一人之力便能傲视整个妖界。”
她全心全意的劝告着,非邑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也就是说你知道他们一族的结界?”
“不知。”
琅霄月回答得铿锵有力。
“那算了。”然后非邑转身便走,根本就不是死心的样子!
“大人!”
“我先走了。”
非邑戴上兜帽,既然靠别人找不到,他就自己一寸一寸地在这大路上搜索,就算神使契约被切断了,但是混沌之力的感应却不会轻易被隔绝,只要到了一定的距离就一定能感觉到!
“大人冷静一些!”
望着挡在眼前的琅霄月,非邑吸了口气,压下逐渐失控的火气,“若再说一句阻拦的话,你我的情分便就此打住。”
结果还是没能控制住,尽管女人是好心,但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深夜于他有何意义。
琅霄月愣是被他冷厉的气势逼得心中一震,这短短的数年,这人的力量竟增长至此,实在是……别那双幽深的眸子凝着,她抿了抿嘴角,终是叹了口气,再次跪下。
“是属下越矩了。”仰望着他平静却带着威压的身躯,她垂下眼眸,“其实去九尾灵猫一族并非没有方法。”
这一次非邑并不叫她起来,狼族天生桀骜不驯是没错,她要报答救命之恩也没错,可是既然要跟随他需要做的就只是当他的利器,而非是束缚。
对手下亲切不等于纵容!
“说。”
琅霄月已经不敢看他,高傲的头颅一直低着,心里惴惴不安,“就在一刻钟前,九尾灵猫一族广发请柬……”
“继续。”
“请柬内容是、是九尾灵猫一族与青丘一族联姻盛典,结合双方是深夜与青丘一族嫡二小姐青丘花珀。”
非邑:“……”
他想过千百种深夜被带回去的遭遇,就是没料想过这种结果,一时间,心情极为复杂。
风呼啦啦刮过这边山崖,良久,非邑才对女人说道:“你要知道,我要的是一把刀,出必斩敌。”
琅霄月心中一震,“是!”
“起来。”
再次面对时,两人之间明显多了一道名为上下的沟壑,却也并非是战战兢兢的相处。
就在这时,一声声狼嚎逐渐靠近,非邑皱起眉头,实在是想不通到底哪里暴露了。
琅霄月看出他的疑惑,低声解释道:“大人您本身虽然掩藏了气息,但是您的衣物乃是外物,依然会暴露的。”
非邑哭笑不得,心道这嗅觉也太灵敏了。
“霄月大人,方才我等发现有入侵者,您……嗷嗷嗷!那家伙在这里,在这里!”
奔过来的狼妖目及站在不远处的非邑时,一个急刹,扭头便嚎起来,不多时,附近便聚满了狼。
对他又是磨爪子又是低吼,这可真是到了狼窝里!
琅霄月没有让他躲藏,非邑也就只站在原地,不动如山,没有低声下气的表示好感,但也没有恶意。
只见女人上前一步,朗声道:
“这位是我琅霄月的救命恩人,乃是诸神天之神明,非邑,见之当如见我亲临。”
短暂的静之后,一阵整齐的狼啸传响在结界中,按修为高低一只只狼挨着走上前来,凑近嗅了嗅。
非邑到没有大惊失色什么的,只是僵硬着略微不解地看向琅霄月。
“他们在熟悉您的气味。”
一只略胖的小狼崽扑过来,两腿搭他脚上,瞪着一双绿色的眸子,张着的嘴里露出一截粉色的舌头。
乍一看,和狗好像也没啥子区别……
“大哥哥是少族长的救命恩人,就是我们狼族的恩人,蒙蒙可以带您出去玩儿~”
盯着小狗的脸,一开口却是清脆的萝莉音,非邑表示被雷得不轻。撇过脸正准备和琅霄月说话,却刚好看见她脸上闪过的凝重。
“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这句话还没出口,远处一道格外厚重的嚎叫便传来了,巨大的灰狼从天而降,那体格就像是落入小白兔群的猪。
普通的狼妖们连忙避开,更有的还咧出了牙,却被不请自来的巨狼猛地一瞪,当即吓得夹尾巴躲开。
“琅霄辰,何必如此狭隘的与小孩子过不去?”
琅霄月走过去挡在他面前,目露不悦。
巨狼化成人形,西装革履身材魁梧,他俯视着矮了一头的女人,脸上横肉扯开,皮笑肉不笑。
“逗他们玩儿的。”说着视线越过她,看向那个弯腰将吓坏的小狼崽抱起来的家伙,眼中冷光连连,“听说刚才有入侵者,你怎么还没把他杀了?”
琅霄月倏地冷下脸,莫说狼族天生耳聪目明,方才她分明用了妖力传话,这混蛋竟还敢来挑衅。
“你莫不是耳聋了?方才我分明说了……”
“啊!我知道了!”琅霄辰高声打断,看着背对着这边安抚小狼崽的家伙,凶光毕露,“你打不赢是吧?怎么不早点叫哥哥我?”
“你敢!”
琅霄月厉喝一声,灰色的眼睛里射出凌厉的光芒,周身妖力随之荡开,竟然将琅霄辰挡住了。
男人也不恼,望着与他对刚妖力的女人,轻蔑地笑道:
“怎么?以为找个帮手就能挽回局面了?以为随便什么货色就能……啊!”
魁梧的家伙顺着这陡峭的山坡咕噜噜往下滚,带着小石子哗啦啦落下,将他埋了半身。
琅霄辰傻躺了许久,腾地站起来,“你到底是谁?!”方才的神力,似乎唤醒了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感!
“数月不见,你还是一副没长进的样子。”非邑抱着肥嘟嘟的狼崽子,来到琅霄月前面,居高临下睨着他,嘴角噙着嫌弃,“甚至,这耀武扬威的傻样还不如当初。”
众狼纷纷惊奇地看着琅霄辰变脸色,先是苍白、涨红,然后转为铁青,可谓精彩纷呈!
“大人您认识他?”
在琅霄月开口的那一刻,前者再次变脸,这次更难看。
非邑饶有兴致地看他欲遁走模样,轻易将他控住,对琅霄月和众狼妖说道:“你们恐怕不知道吧,就在数月前,他联手青丘一族额兽裔之民,在人间界作祟引得天道示警不说,竟然还妄图抓走深夜。”
琅霄月骤变的脸色印证了非邑的猜测,琅霄辰和他背后的靠山果然是瞒着狼族进行的。
不过非邑没料到的是狼族的关注点。
“这么说当初琅明、琅日兄弟两个引来天劫都是你害得?!”
“不是,明明是他们自己乱跑……唔!”
琅霄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非邑会和琅霄月认识,这一说秃噜嘴就相当于承认当初带着两个才化形的族人跑出去作祟的罪名。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狼族护短的性格,这下子……二话不说,他就溜了。
“由不得你逃走!”
琅霄月拉着非邑便朝某处飞去,正对入口的高山,便是狼族最核心的区域——长老和族长的居住地。
凿在山体上的建筑宏伟且庄严,大厅入口两尊巨狼的雕塑栩栩如生,爪前的火焰经久不息,却因为琅霄辰的快速奔过而颤抖了两下。
他不算笨,自然知道往哪里逃才是正确的选择。
此时大厅内正在议事,几个老头子,并一个醒目的黑发青年,正对大门的三步高梯上的椅子却是空着的。
“长老!大哥!救命啊!”
琅霄辰巨大的身躯奔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他们下首,声音大得在回响。
一花发老者五官端正,留着三寸须,就像是看见碍眼的垃圾般,一拍小几,指着骂道:“琅霄辰,这议事厅是你大呼小叫的地方吗?”
强壮的男人顿时被喷的缩头缩脑。
另一白发老者身着玄袍,长发披散,瞥了眼勃然大怒的前者,然后对琅霄辰温声道:“霄辰啊,让你去找霄月来,怎么慌慌张张的回来了?”
琅霄辰好似找到了救星般,哭丧着脸,“并非孙儿的错,只因琅霄月她要杀我啊!”
此言一出顿时哗然,忽然,那花发老者怒不可遏地指着他鼻子再骂,“少族长的名讳是你这杂毛能叫的?还有没有尊卑了?啊,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句话让得罪在场好几个,一直没出声的干瘦老头缩在椅子上,噗噗的笑,只是一口牙稀稀拉拉漏气儿,须发又杂乱,颇为另类。
琅霄辰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强调道:“琅霄……少族长要杀我。”
“那是你该!”
就在琅霄辰握着拳头准备质问时,门外一声怒喝传来:“确实该!”
只见琅霄月带着非邑直冲而来,落在上位坐下,待安静下来之后,她逼视着琅霄辰,冷笑道:“你只知颠倒是非,那可有说出我为何要杀你的理由?”
理由?当然不能说,琅霄辰现在冷静下来了,左右不过是非邑的一面之词,他就不信了琅霄月还敢咬着不放。于是,他将脖子一梗,站起来吼道:
“你就是看不惯我!”
花发老者闻言顿时皱眉,直言不讳:“少族长何等天资,你有何资格让她看?”说白了,人家纯血根本不用将这种杂毛狼看在眼里!
琅霄辰简直是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当即说道:“我大哥也是黑狼纯血!”
“哦,那厉害了,不过我狼族一向以灰狼为尊。”
非邑从一进门便无视那些若有似乎的打量,站在琅霄月身边。
“行了。”作为少族长,琅霄月的威严不低,一开口便让厅中安静下来,她望着神色躲避的琅霄辰,冷哼道:“你既然不愿说,那便由我来讲!”
将从非邑那里得来的情报与族内调查的讯息一经整合,便是族人招来雷劫而亡的真相!
“琅霄辰不顾同族之情,为一己私欲利用族人,其罪当诛!”
花发老者明显是灰狼一脉的拥护者,险些拍断椅子扶手,连声赞同。
那白发老者沉吟一声,却道:“此结论过于武断,还需再仔细调查。”说话时,他的目光锁定在非邑身上,深而冷。
那件事因为查尔无证早已揭过,此刻旧事重提原因显而易见。
花发老者就看不惯黑狼一脉的不安分,“玄长老啊,事实摆在眼前,再护短又如何向琅明琅日的家人交代?”
正在沉默的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黑发青年开口了,和他的长相一样,温温柔柔的,甚至带着点弱不禁风的弱气。
“驰长老说得对,凡事都要讲事实证据。”明明是只狼,但是眼神却像是蛇,看着琅霄月,“敢问少族长,仅凭一个外人的言辞和似是而非的调查结果便定罪,如何服众?”
这话再说直白点,无疑在指责琅霄月作为少族长过于专制!
然而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要确实的证据,莫过于那两只死去的狼妖,但他们似乎雷劫,连魂魄都没了,如何去找?
琅霄辰慢慢走到他兄长身边,凝视着上方的女人,终究是手下败将,能耐他如何?
“世人皆知,杀人灭口是最好的掩饰罪行的方法,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几双锐利的眼睛同时盯着他,看他悠哉哉来到中间,“你曾用我的神识标记进入我的结界中,身上应当还带着我的气息。”
非邑说着将隐灵丹的效力消了,“方才数百狼族可证,自进入结界后我未曾与你接触一分。”
再微弱的气味差别都瞒不过狼族,琅霄辰身上那一丝与非邑相似的气息无处可藏。
似乎还有辩解的余地,非邑望着前者存在侥幸的眼神,再下一剂狠药,“我的神使深夜乃青丘一族的混血,那一身青丘的火焰不仅能灼烧敌人,还能将沾染的气息落在被灼烧的伤口上。”
他出手极快,猛地将琅霄辰压得变回原形,然后抓住他的前爪,抬起来——烧痕,还带着另两道狼族的气息。
只因和其他狼族混合而难以分辨。
琅霄月当即下令,“让琅明琅日的母亲过来!”至亲间,无论如何也不会识别错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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