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姗终于睡了一个囫囵的好觉,没有噩梦连连,没有半夜惊醒,下班回家来的萧清淮,坐在床边犹豫半晌,沉吟着要不要叫醒还在熟睡中的南姗。
昨晚两人夜话许久,三更天后才朦胧睡下,没歇一会儿,值夜的丫鬟便出声唤萧清淮起身,南姗并未睡熟,萧清淮稍有动静,便也跟着醒了过来,萧清淮收拾好出门的行头后,为了叫南姗能踏实的睡一觉,便摁了她的睡穴。
现在都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南姗居然还没睡醒,萧清淮挺想叫南姗安静的多睡会儿,却又怕她饿着自个儿,真是相当纠结的矛盾心理咩。
萧清淮还没纠结出答案,南姗已很善解人意的醒过来,也不知是睡得太多,还是睡得不够,南姗只觉昏头昏脑的,望到坐在床边的萧清淮后,满脸都是迷糊劲儿:“你坐那儿干嘛?”
“叫你起床啊。”萧清淮见南姗自己睁眼醒来,纠结的心态立即散没了,然后将南姗连人带被,很熟练地搬到怀里搂着。
南姗伸手摸了摸萧清淮的脸,似乎在辨别真假。
萧清淮不由好笑道:“还做着梦呢你,要不要我掐你一下。”
南姗歪了歪脑袋,呆呆道:“也行,嗯,不许掐脸。”
萧清淮偏过脸,俯下头,嘴唇贴在南姗的嘴唇上,南姗微微睁大了眼,萧清淮眉眼温柔,撬开防守松懈的唇齿,深入进去,渐吻渐深,过了一会儿,萧清淮低哑着嗓音道:“醒了么?”
南姗原本素白的脸色,擦了胭脂般,晕染出一层薄薄的绯红之色:“……什么时辰了?”
萧清淮丝毫不关照南姗的情绪,揶揄道:“太阳晒屁股的时辰都过了。”
南姗不理萧清淮的调侃,顾盼张望道:“我要穿的衣裳呢……”因是盛夏季节,南姗晚上睡觉的时候,便格外随意,有时候穿兜肚,有时候穿薄纱睡衣,当然,也有裸睡的时候,看心情,也看情况。
“在这儿呢。”萧清淮拿过放在床头的一件细白中衣,单手抖开之后,便给穿着兜肚的南姗披到肩上,温声道:“来,伸左胳膊……”
南姗很听话的伸胳膊,问道:“乐乐今天有哭么?”
萧清淮边给老婆穿衣裳,边道:“没哭,现在正自个儿爬着玩,石头和豆豆快要从书屋回了。”灵巧的双手将一处处带子系好:“午饭咱们吃栗子炒鸡,荷叶粉蒸肉,糯米丸子,山药排骨汤,还有几个凉拌鲜蔬……”萧清淮自说自话的功夫,已帮南姗穿好了衣裳。
待南姗洗漱完毕,午饭已摆上桌,萧明昭也领着弟弟回来,四人一块用过午饭,又闲聊一会儿,萧清淮便发话叫萧明昭和萧明轩回屋午睡,萧明轩睁着清澈无辜的眼睛,咬着手指头不解:“爹爹,不是说白天在爹娘屋里睡么,现在就是白天呀。”
萧明昭也兴高采烈道:“父王,能带上我和乐乐么?我们都会很乖的,保证不吵着您。”萧清淮常以萧明昭聒噪为由,将他发配到看不到爹妈的地方。
南姗事不关己的抬头望屋顶,嘴角却紧紧抿着,生怕一个抿不严实,她会捧腹爆笑的。
萧清淮:“……”儿女果然都是来讨债的。
元启二十九年,六月十九,早朝,元启帝连下三道圣旨,追封五皇子生母珍贵妃为皇后,立五皇子萧清淮为萧国皇储,加封四皇子萧清裕为安亲王,即日携带家眷前往封地渝州,其中,立萧清淮为太子之旨,皇榜张贴全国,昭告天下。
夫婿荣封太子,南姗自然水涨船高,升级为太子妃。
南姗接了册封太子妃的圣旨,数日后,与拜祭过宗庙和祖宗的萧清淮,一同前往皇宫谢恩,半路上,南姗和萧清淮低声交谈,疑惑道:“王爷是说,皇上让德贵妃与四哥他们一同前往渝州?那不怕他们……”拜庙祭祖后接过太子宝印宝册的萧清淮,已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不过,南姗已叫了他五年王爷,有时候嘴一秃噜,便又叫回原来的称呼了。
不怪南姗疑惑,自来藩王就藩,其生母都是留在宫中养老,说的难听点,其实也算将她们扣为人质,若藩王想犯上作乱,也要先顾忌下亲妈的性命,另外,有时候,比较难让皇帝放心的藩王,还会再把藩王世子弄到自个眼皮子底下,多加一层筹码。
萧清淮语气平静:“这原非父皇的意思,是我自己提出的,不仅德贵妃会前往渝州,四哥的所有儿女,都不用留在京城。”
南姗想了一会,没摸透萧清淮的思路。
萧清淮伸手摸了摸南姗的脸颊,驴嘴不对马尾的说了句:“都瘦成小白菜了,以后多吃多睡少操心,赶快把膘养回来,我喜欢你肉呼呼的样子。”
南姗拍开萧清淮的爪子,皱了皱鼻子,不高兴的哼哼:“……你养猪呐。”
萧清淮收回手后,摸出一把印着山水泼墨画的折扇,展开之后,一下一下摇起来:“我已与四哥和德贵妃说了,他们在渝州若老实安分,那最好不过,大家都省些劲儿,若他们生有异心,我便诛了汪家九族。”
汪家,乃是德贵妃的母族,萧清裕的舅家,其实,让南姗代入现在德贵妃的位置,斗了多年的对头终于倒台,自己儿子却没捞着皇位,自然会心有不甘,就算自己儿子当不了几年皇帝,可自己还有孙子呀,孙子上位之后,自己还能当太皇太后,若是就此罢休,自己最多混个深宫孤老的贵太妃,自己儿子那一脉,也只能扎根京外,成为皇族旁支,随着岁月的流逝,经过几代降等袭爵后,还不知衰落成什么模样。
……你真的说的这么直接?!!没有含蓄点表达么!南姗呆了呆,然后道:“你不怕他们那个……狗急跳墙?”
萧清淮弯了弯唇角:“他们若是按耐不住,现在就狗急跳墙……我以后还能少费一重心思。”
听萧清淮这话的意思,好像德贵妃他们现在若是有动作,就会掉进现成的网兜里一样,南姗抿了抿嘴唇,没有再吭声。
萧清淮轻轻给南姗打着凉风,声音低若尘埃,隐有深深的无奈之意:“姗姗,为君者,并不易,为明君者,难上难,我以后也许会杀许多人,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也不要……怕我畏我。”
目光深深地望着南姗,萧清淮轻声低语道:“我待你的情意,永远不会变,咱们也永远不会形同陌路,你信不信我?”
南姗慢慢偎进萧清淮怀里:“我信你。”
有笑意浮上面颊,萧清淮单手揽住南姗,另一手依旧不停歇地打着凉风,两人挨着静了会,萧清淮又道:“东宫那里,孙正英照我的意思,已布置得差不多了,跟咱们家卧房没多大区别……再过两三天,我们就搬进去住,刚开始可能会不太适应,时间久了,慢慢就会习惯的。”
南姗闷闷的‘噢’了一声。
萧清淮凑近南姗郁郁的脸,低声道:“怎么了?”
南姗语气留恋,轻声道:“我舍不得咱们家,都住那么久了。”
萧清淮笑了笑,揶揄道:“你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我要挪窝住了,你不得跟着我呀……放心吧,咱们家会留着,你以后想那里了,我就陪你回来看看。”
南姗对了对手指,口气略有迟疑,问道:“你以后真的不会……纳妃子么?”萧朝的历史上,好像没有哪个国君不娶小老婆的。
萧清淮眉峰轻挑,凑近南姗耳边,呼吸灼热:“你忘了?普生寺后山的桃林间,我说过,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我萧清淮在此发誓,日后若是行纳妾之事,便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佛门净地,是不能乱打诳语的,我既然敢发毒誓,便一定做的到。”
看到南姗呆呆的表情,萧清淮没形象的咂咂嘴,自己就给南姗出起了主意,道:“这样罢,若是你不放心,回头把东宫里的宫女,全换成小太监便是,反正我也不想看到除了你之外的任何女人。”
南姗微抽嘴角:“……别人会以为我是大醋缸,一肚子都是酸醋。”
萧清淮言笑晏晏道:“酸的开胃,正合我意。”
伸手戳戳南姗的脸颊,萧清淮低声道:“姗姗,别再胡思乱想了,心宽则体胖,先好好把膘给我养回来,不然,岳父岳母见了,该怪我没照顾好你了。”
南姗撇了撇嘴,腹诽自家老爹:“我爹哪敢怪你,他只会训我笨,怎么把自己越吃越瘦了……”
萧清淮轻轻‘唔’了一声,忽道:“姗姗,我叫你爹重新回来做官,你觉着怎么样?”